第36章 恨不能:事已休

小说:我靠大佬来续命 作者:宫词myth
    唐砚悲痛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该如何再说,他知道,这人并不值得同情,可又太过可悲。

    就在众人不得不接受这种结局的事情,却听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压抑低沉的声音。

    “谁说没有法子?”

    唐砚一愣,猛然抬头才发现,这说话的却不是这屋子里的任何一人,他一转头,就见有一人从门外大步走了进来,这人一身黑衣,身形高大,一张棱角分明有俊逸非凡的脸上满是凝重。

    这黑衣男子看起来孤高冷傲又气势迫人,身上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邪气,唐砚自认为从来也没有见过这人,但看着他却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

    他只觉得疑惑,裴宋却已经率先挡在了唐砚前面,看着来人忽然冷声道,“你找死?”

    那黑衣男子听罢,竟是不在乎的笑了笑,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苦痛狼狈的隋云栖,目光一片柔和,忽然轻声唤道 ,“云栖,我来了。”

    只这一声众人皆是一愣,看向来人又看了一眼隋云栖,唐砚在如何蠢笨,至此如何还能猜不出他的身份,他一面惊惧的看向这黑衣男子,一面又奇怪这男子对着隋云栖竟是一种完全温柔的语气,就好像两人是很好的朋友,并不像裴宋所说的主仆关系。

    隋云栖也是一愣,随即像是找到了救命浮木一般,扑到黑衣男子跟前,抓着他的裤脚哭道,“瑶华,平儿他,平日他死了,他竟然死了,他恨我,就像你说的,他恨我,他果然恨我!”

    瑶华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了他一声,转头看着隋长安惨烈之极的尸体微微拧着眉头,好一会才叹了口气,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会救他,我答应过你的,会一直救他,即便是用我的命。”

    这人的话似有魔力,不过一句就已经抚平了方才还在悲伤之际的隋云栖,让他平静了下来,但这话并不是让他接受,而是告诉他他有法子救治。

    唐砚本能的觉得可疑,可是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心里胡思乱想,想他如果还是要害人救命,那他就算死也不能让悲剧再次发生,可是还不等他想完,瑶华却已经朝着他伸出手来。

    唐砚还有些犹豫,瑶华却道,“云栖是我的主人,我会为他做一切他想要完成的事情,可城中的人命却不是他做主杀得,只是我一人所为,我虽服从于他,但亦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知道云栖心善,所以我擅自替他做了一切决定。这事若要追根揪源,都是我的错。”

    “你什么意思?”

    不等唐砚说话,裴宋便抱臂冷冷的看着他。

    瑶华笑了笑,根本一点也看不出之前与裴宋厮杀的狠辣,他轻声道,“缘起缘灭,天道轮回,最终都要有个结局。我活了太久,在最后的这几十年是云栖给了我一席容身之处,在这世上总算活出了一点意思。所以,与我而言,缘生缘灭,不过瞬息之间,但对于有的人,却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经历。我想,由我来结束最好。”

    “在这熙熙攘攘尘世之间,所求不过尔尔,债必偿,恩必报,诺必践,情必守。”

    “瑶华……”一旁的隋云栖终于面色大变,他急切道,“不,不该你的,你寿命绵长,合该与天地同寿,我何德何能让你做到这一步。”

    瑶华淡淡一笑,看着他目光越发温和,道,“你给我的远比我给你的多得多”,说着拉起他的手,郑重的吻了一下隋云栖的手背,珍重之外又小心翼翼,道,“我的主人,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只听一声叹息,瑶华的身上忽然泛起了白光,这光渐渐将他包裹,仿佛要将他吞噬一般,然后又一点点消散,直到完全消失,隋云栖手心一摊却见掌心中正是一枚莹亮如玉的珠子。

    看着这枚珠子,隋云栖忽然嚎啕大哭,他哭的完全没有形象,就好像想要将心中所有的痛苦和压抑全部宣泄出来,又像是失去了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

    他将那枚珠子紧紧握着,两手握着,紧紧地贴在胸口,哭的不能自已。

    唐砚还是第一次见一个男人哭的这样放肆,毫无形象,完全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就好像这些年来从来也没有哭过一般想要将这些眼泪一次流完。

    裴宋淡淡瞥了一眼,眼神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唐砚有些沉默又有些怅惘,他想,这个人也许是真的挺可悲的。

    隋长安因为那颗珠子终于活了过来,可是却变得沉默寡言,而三个月后隋云栖却被人发现死在隋家的书房,据说死的时候怀中还抱着一个盒子,那盒子里装着什么无人得知,而随着棺椁埋入尘土也再无人知晓。

    隋云栖死去的时候原本是该悄无声息的,可是那一晚上,一直被唐砚揣在怀里的昆仑玉镜却忽然湛亮起来,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亮度,令唐砚惊奇的是,伴随着这阵渐暗的光亮,铜镜上面一条不甚起眼的裂缝居然有了恢复的痕迹,而且那只始终闭眼睡眠的麒麟兽也似乎醒来片刻。

    唐砚大喜,便将这事情立刻告诉了裴宋,裴宋面上依旧平淡,看了许久才淡淡道,“我知道了。”

    唐砚一愣,奇怪道,“你又知道什么了?”

    唐砚猜想,他大概是明白了以后怎么能让这昆仑玉镜恢复如初,裴宋点了点头,果然说道,“我先前说过,人生七苦,亦是七毒,统称不善根,乃是欲之根源,亦是修复昆仑玉镜的养分。我原以为想要这昆仑玉镜恢复需要费上一番功夫,却忘记了这镜子当初本就是由阴帝注入北斗七星的欲念后制作的,它需要的或许不是特定的东西,而是仅仅只是拥有这种执念的人心。它当初选你做主人,大概也是遵从的这个本能。 ”

    “那这是七毒里的哪一个?”唐砚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大明白。

    “我不知,人的执念本就复杂,并非单纯的某一种,更非单纯的好或者坏,它不是非此即彼的。”

    唐砚还是糊涂,但裴宋既然说他以后会明白,那么也就是说以后肯定还会遇到,也是,想要让玉镜恢复,如今有了办法,自然就会再次看到。

    第二日一早,原本还沉浸在昆仑玉镜恢复余兴中的唐砚却忽然听到了唐笑传来的一则隋府里发生大事的消息。

    乍听到隋云栖死去的消息后,那一丝残存的兴奋也终于荡然无存。

    这事过去许久之后,唐砚去看过隋长安。

    他一身白色孝服,静静端坐在院子里,身形消瘦又面色苍白,就好像一阵风过就能将他吹倒似的。

    可是他始终没有开口,两人在院子里坐了许久,也沉默了许久。

    唐砚抬着头,看着头顶树上飘下的一片片黄叶,老槐树终于还是没能挺过去,他忽然觉得也许该说点什么,道,“……碧玉。”

    可一开口,他便知道自己果然开了个坏头。

    但这一开口,隋长安却忽然将头扭到了他这边,可是视线却并不对着他,也是,他根本已经没有了眼睛,而以前眼睛的位置上却缠着厚厚的纱布。

    那纱布已经不在渗血,可原本是眼睛的地方却都塌了下去,让人不忍直视。

    就在唐砚觉得他仍旧不会开口而他也正打算找个借口将话题扯开的时候,却听隋长安忽然笑了一声,唐砚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看向他的嘴唇,却见那里果然微微弯了起来。

    隋长安顿了顿,道,“碧……沈小姐是个好姑娘,她性格好,又天真善良,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唐砚却皱起了眉头,他看着隋长安不安道,“你知道你这句话……”碧玉听了该有多难过啊。

    当初听说隋家出事,沈碧玉执意要来,还是唐砚硬生生将她拦了下来,怕她犯傻,毕竟女子与男子不同,总要惧着一些流言。

    而且他更担心的是沈碧玉看见如今的隋长安会更加难过。

    何况隋长安变成了这样,他也怕他还没有做好面对这一切的准备。

    隋长安仰着头,似乎是在克制什么,许久,他淡淡道,“唐大哥,我对沈姑娘是当真喜欢过的,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我已承受不起任何一份情谊……对她,就当我薄情吧!”

    这一句“薄情”直接让唐砚怔愣住了,他不知道隋长安说这句话的心情如何,他只看到他嘴角仍旧挂着一个弧度。

    从他这里看去,像是笑,又像是哭了。

    隋府里热闹过,也冷清过,再后来人走茶凉,临到头竟只剩下几个老仆和隋丹一人,唐砚以前见着这孩子就觉得老实,如今知道只有他一人还陪着隋长安便越发觉得他是个忠厚的人。

    可惜他离开后不久就彻底失去了隋长安的消息。

    隋府的人搬走了,不知去向,而曾经的隋府已经卖给了另一户人家,很快便改头换面的修葺一新,成了个崭新的府邸,只是住着的却再也不是故人,而县衙里也很快驻进了新来的县官。

    唐砚从那里路过,每每看见偌大的门楼上陌生的牌匾便觉得分外难受。

    后来,又过了半年,唐砚忽然收到一封信,只有收信人的署名,没有寄信人的丝毫信息,是过路的商客捎来的,说这信是一个面向老成的年轻人给的,粗布短褂看着就是个老实的。

    唐砚打开了信,眼圈蓦的红了。

    信纸泛黄,只有几个字,字迹歪歪扭扭,勉强识的。

    小年夜。

    亥时。

    殁。

    唐砚仰起脸,终于忍不住用手掌捂住泛红的眼眶,可挡不住的,有水从指缝里慢慢渗了出来。

    唐砚想,他到如今还能记起那个面带窘迫的年轻人这样介绍自己。

    “我名唤长安,取自长久盛世,和乐平安之意。”

    可这世上,终于再也没有那个名唤长安的年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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