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砚的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裴宋忽然将手搭在他的肩上,他捧着茶杯还来不及咽下嘴里含着的那口茶,就觉得手上一松,然后整个人就飘了起来。
唐砚猛地眼睛瞪大,就见裴宋搭着他肩膀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就好像提溜着小鸡一般,他正茫然间,就感觉到裴宋提着他猛地一跳,视线里一阵混乱,然后两人便落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地方。
“这,这是哪里?”前一刻还在喝着茶,下一刻就跳到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饶是唐砚最近心理承受能力强了许多,也还是被惊得一个猝不及防。
而这时候,眼睁睁看着唐砚两人忽的原地消失的隋长安眼睛也瞪得老大,好一会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他怔怔的看着两人原本所在的位置,还以为自己做了个梦,可是待看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茶杯,隋长安才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心道,原来这可都是真的!
再说唐砚,被裴宋莫名拉到一个黑漆漆的地方,周围一点光线也没有,若不是裴宋将手一直搭在他的肩上,他还真觉得有些害怕,但好在静默了片刻后,裴宋忽然捏了个决,在他指尖上渐渐燃起一丛火焰,顷刻之间便从豆大变成了拳头大,而原本黑暗的地方也逐渐展现在了二人眼前。
这火苗是绿油油的,映的视线所及之处尽是绿油油的一片,看着有些渗人,但比完全瞎了要好上许多,即便这样,唐砚还是免不得想裴宋靠近了几分,等他稳了稳心神,这才想起来打量这里。
这地方好像是个洞穴,空间不大,顶多还有能再站个二三人的空间,火焰照不到的地方仍旧一片漆黑,但唐砚却从那里感觉到了有风吹到脸上,有风便代表前方可能是个出口,唐砚不敢贸然过去,他看了看身旁若有所思的裴宋,摸到他的袖子扯了扯小声道,“这里是哪里?”
按计划,裴宋带他要去的就是老槐树那边,可是两人却直接到了一个未知的洞穴,虽然这里似乎什么也没有,但唐砚仔细感受了一下。
鼻子里似乎能闻到一股若有若为的土腥味,甚至空气里还伴随着一股淡淡的潮湿腐烂的味道。
这地方就像是……
唐砚一怔,脑袋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裴宋淡淡承认了他的猜测,“这里是槐树树根下的洞穴。”
果然是这样!
唐砚脸色微微一变,虽然不清楚两人为什么会在树根下,但他更想知道的是这槐树树根下怎么会有这么巨大的一个树洞,而且这洞穴还有延伸,难道这洞穴是有人故意挖出来的?
唐砚四下打量一番,越发确信这里应该是被人专门挖出来的。
这洞穴里干净异常,除了令人略不舒服的味道,脚下,乃至两侧甚至头顶都是干干净净,一点突兀都无,果真是被什么人或者可以称为东西的东西好好清理过的,可越是这样确信,唐砚的心里越发紧张。
既然洞穴是有人故意挖出来的,那么住在这里的又是什么东西?
脑海中一个形象渐渐清晰,唐砚想,会不会就是那天晚上袭击过他的黑影?
这样想着,脚下却不由加快速度跟上走在前面的裴宋,两人才走了片刻,裴宋却忽然抬起一手,做了个止步的动作,唐砚心里一惊,脚下踉跄,身子却不受控制的向前撞去,可根本等不及唐砚撞到裴宋的背上,视线里就见一阵疾风夹裹着乱石向着两人急速砸了过来。
唐砚心中大惊,这洞穴的隧道太窄,这时候再转身向后退去已经根本来不及了,自己不是裴宋,也根本做不到他那般惊疑不动。
眼见着那些乱石就要劈头盖脸砸了过来,唐砚暗道一声,我命休已!
可还不等他惊呼出声,却见原本挡在他前面的裴宋脚下甚至停顿都没有的猛的一转,唐砚只觉得腰上骤然一紧,天旋地转之间自己就被人往洞穴隧道的石壁上猛地一贯,后脑勺上却没有预期中的巨疼,他还处在惊疑不定之中,然后整个人就被裴宋高大的身体以一种霸道的姿势覆了上来。
唐砚惊呼道,“裴宋……”
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疾风卷着乱石从两人身前呼啸擦过,可是近在眼前的却是裴宋那张骤然放大的俊脸,然后猛然一黑,他的眼睛甚至脸颊都被裴宋伸手盖上了。
眼前骤然失去光明,可是伴随而来的却是其他感觉的瞬间复苏和敏锐,鼻息里全都是身上这个人的味道,一种清新的淡淡的檀香,不是脂粉的甜腻,也不是皂荚的味道,是一种烧香过后的味道,但更淡、更好闻,给失去光明的唐砚一种没来由的安心。
原本要说什么的,唐砚却突然一点也想不起来,他只知道自己此刻被裴宋紧紧的按在石壁上然后搂在怀中。
裴宋整个人全都覆在唐砚身上,几乎是在石块冲过来的一瞬间就将他护的严严实实,被搂的太紧,唐砚有些不舒服的想要动动,可是肌肤上却因为这种亲近而忽然敏感起来,他感觉到近在咫尺的人耳侧的发梢就顺着他的脖颈调皮的滑进了他的衣领中,不断的搔弄着他的皮肤,一种陌生的、隐秘的感觉忽然悄悄生起。
这种感觉他似乎从来也没有体会过,陌生又心悸,却又让他心如擂鼓。
唐砚面上忽然热了起来,尴尬的无所适从,直到听到有人在耳边传来低低的呢喃的一声叹息,唐砚猛然一惊,抬头就要将搂着他的人猛地推出去,可是他的掌心刚刚贴到裴宋的胸膛,覆在身上的人却已经率先松开了他。
原本排斥的心却因这不出意外的放松而猛地一怔,唐砚脸颊热的厉害,但更多的是一种他也意识不到的失落。
唐砚微微喘/息着抬起头,瞳孔里倒映着这人俊美无俦的脸颊,幽深漆黑的双眸,就连眼皮上的睫毛此刻也是根根分明,冷傲孤高却又让人感觉冷面寡情。
唐砚从没有在意过一个男子的长相,可是面对眼前这个人的时候,他却不得不承认,这实在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
而在裴宋眼中,身前的这个人双目含着水气,明明一点伤也没受却眉头微蹙,咬着下唇,双颊薄红,一副被人轻/薄过的可怜模样,但又偏要装出要强的气势,可他哪里知道,自己这副模样有多让人心疼。
裴宋慢慢的移开视线,强迫自己不要去看,可始作俑者却偏不,低着声还想要拉回他的注意力,道,“谢谢……我是说,方才……”
功力全破,裴宋在心里恨恨咒骂一声,作势又要抬手,可他视线余光里一闪只来得及看了唐砚一眼,丢下一句“不好,那东西想逃”,便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
唐砚一愣,视线紧黏着裴宋跟了过去,可是在触到裴宋后背的时候却瞬间瞳孔骤缩,因为他突然注意到了裴宋背上鲜血淋漓的惨状。
这是刚才为了保护他?
唐砚双腿一软,差点摔倒,亏得身后就是石壁这才堪堪没有丢脸。
看到裴宋的伤口,唐砚的拳头不由自主的蜷了起来,恍惚之际他才想起来,那阵乱石冲来,裴宋几乎是不假思索就用自己的身体将他护的严严实实。
唐砚忽然有一瞬间的以疑惑,喃喃道,“……为什么?”
可还不等他想明白,便被前方传来的动静打断了思考,他这才想起来裴宋方才那句话的意思。
原来那妖怪发现有人进洞,便趁机挥起乱石,一方面是想要袭击对方,另一面则是要趁乱逃跑,想通这层,唐砚咬了咬牙,也摸着手下的石壁冲着来时的路飞快的向已经传来动静的那边跑去。
唐砚不敢靠的太近,但那边交手的动静却波及太大,唐砚只觉得脚下手下的土地和洞穴石壁都在跟着震颤,头顶上甚至不适得有“扑簌簌”碎屑土块掉落下来,但那两人似乎完全没有发现洞穴的变化,也根本不容许有片刻分神。
裴宋手中的屠魔寒光湛湛,杀气毫不遮掩,而那边的黑影也渐渐露出人形,从漆黑的一大团逐渐幻化成了一个黑衣的陌生男子。
这黑衣男子身形高大,棱角分明的脸上也是俊美异常,只是莫名带了一股邪气,他手中握着一截黑鞭,那黑鞭一端垂了下去,另一端却缠在他的臂腕。
那黑鞭此刻微微泛着冷光,两件兵器相交,瞬间火花四溅,杀气瞬间大盛,压得唐砚几乎站不起来。
这两人势力太过恐怖,唐砚看不清两人的手段,但洞穴里的震动却越来越明显,从头顶上砸下来的土块碎石渐渐变多,唐砚借着微光不时躲避,但总有躲不开的,一时间狼狈不堪。
裴宋那里交手打得不可开交,可偏偏这洞穴却像已经不成支撑太久,唐砚找了个角落躲着,却发现头顶一块碎石忽然裂开。
说时迟那时快,唐砚眼疾手快就要往旁边扑去,可这回却没人替他挡着,他碎石块擦着他的身子就直接砸到了墙面,唐骇的砚一头冷汗,顾不得查看伤势,一抬头却见那碎石竟将那面石壁砸出了巴掌大的破洞,而从那洞里看去,洞内竟是另有乾坤。
唐砚想要过去查看,可头顶不时有碎石土块落下,再者这墙面几乎半臂余厚,根本不是他所能推开的,便只能眼巴巴望着。
察觉这洞快要塌了,那黑衣男子手下越发凌厉,黑色的鞭子像淬了毒,每一鞭都裹着层层杀意。
两人都非等闲之辈,每一次交手都是抱着绝杀的准备,但那黑衣人毕竟受着伤,渐渐的也露出了一丝颓态,但手上的力道却毫不松懈。
裴宋使剑,一把剑招使得出神入化,看起来姿态悠闲,仿佛□□信步,但眼神却始终不曾半分轻敌,两人化作一团剑光重新打作一团 ,直到头顶传来一道巨大的“轰”的一声,好像是有什么裂开了。
头顶上的碎石土块扑簌簌的落下更多,眼见着就要塌了。
这一声过后,两人再次分开,那黑衣男子忽然开口道,“你我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你再不去救那个俊俏的小后生,怕他就要葬身这里”,说罢趁着裴宋失神的瞬间身形化作一条黑漆漆的巨蟒,冲破头顶掉落的碎石轰然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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