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裴宋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唐砚一愣，随口道，“可这个问题大家都知道啊。”
裴宋提示道，“是知道，可你听到那位隋大人是如何回答的。”
“‘听说’我记得是这两个字”，唐砚记性不错，很快就回想起来，“这话是有些暧/昧，但也不能起什么作用吧？”
裴宋却摇了摇头，道，“并非如此，其实不止单纯这两个字那么简单，这隋大人可是很确信呢！”
见裴宋一副笃定的语气，唐砚原本舒展的眉头紧锁了起来，道，“你是何意，你意思是隋云栖有意隐瞒？”
“这有何不可，你觉得我再乱说？”虽然这样说，可是裴宋却完全不以为然。
唐砚摇了摇头，道，“可是大家都知道隋大人是根本不相信的，他不是还同隋长安争执过几次？”
裴宋嗤了一声，道，“那又如何，这或许就是做做样子。”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在怀疑隋云栖？”唐砚不可置信，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平生第一次觉得裴宋的话有些太过武断，“你这……会不会太武断了？”
裴宋眉头微挑，道，“咱们打赌如何？”
看着裴宋漫不经心的脸，唐砚只觉得额头青筋曝气，他不喜欢赌这个字，但又觉得如果不赌就是证明自己害怕，相信了他的推断，他忽然一笑，扬起头道，“赌就赌，我怕你不成！”
裴宋见他果然不受激将，眸色微深，故意慢慢靠近唐砚，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人，道，“我赢了如何，你输了又如何？”
唐砚再次气结，也顾不上留意裴宋刻意的逼近，抬手撑在他的胸膛，脖子微微后仰，神色挑衅的回看过去，心道，这还没有怎么样呢，怎么说来说去赢得都是他，输的就一定是自己，唐砚心中莫名生气，便立刻道，“你赢了我伺候你一日三餐坐卧起居，你若输了就要对我……对我客客气气，再不许对我蛮不讲理。”
唐砚原本想说自己应了裴宋就要伺候自己一日三餐坐卧起居，但想了想，自己还是想要活久一点，所以刚到嘴边的话便另起了个头。
似乎对这个赌约很是满意，裴宋向后退了一步，抿嘴挑眉，认了这个约定。
可是看着裴宋莫名自信的表情，唐砚心中却越发不安，总觉得这个裴宋是故意的，可是赌约已成，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顾着隋长安，唐砚都强烈的希望这个赌约赢得都是自己。
第二日一早，唐砚在书房里发呆，便见唐笑将一封书信放在了自己案头，信封上偌大四个字：唐大哥亲启。
不用猜也知道正是隋长安。
展开信封，里面只有寥寥几句，却是邀他再次前往隋府。
信上没有说明原因，但唐砚原本就像找个机会再去隋府，这可倒好，机会自动找上门了，叫上裴宋，稍微收拾一番二人果真依约去了隋府。
再一次见到隋长安，却叫唐砚心中大惊，原来每次见到隋长安都是一副红唇白面的俊秀少年郎，可距离上次分别才过寥寥数日，隋长安的身形却已经消瘦近乎羸弱不堪，眼窝更是深陷，若不是还是之前俊秀文气的模样，唐砚当真以为这是换了个人。
面对唐砚的吃惊，隋长安不以为意，抬手叫人给他二人斟了茶水，这才挥退了左右缓缓道，“我知道唐大哥看到我这副模样一定会吃惊的，其实我也觉得吃惊”，说着竟是低头笑了两声。
唐砚见他笑了，心中却泛上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就好像打破了五味瓶，当真不知适是何味道，“你……”
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一字半句。
隋长安却是不在意的摇了摇头，道，“打住，唐大哥可千万别说什么关心安慰的话，这些我可听得多了，耳朵都起茧子了”，隋长安似乎变了个人一般，不仅话多了，而且言语间竟多了几分玩笑，与先前第一次见的时候那个性格里带着腼腆温柔竟完全不像同一个人。
唐砚知道每个人都在变，但短短几日就变了这么多竟是叫他想不出这期间隋长安所经历的心里变化，他不敢去想，觉得这一定不可思议。
“是丑了一点，不过男子汉嘛，单看外貌可不是什么好事”，隋长安摸了摸脸颊，状似不在意的道，“还记得你在山上给我的建议吗？”
唐砚点了点头，他当然记得，他当时建议生病的隋长安去请个师傅练武强身健体。
隋长安笑道，“我其实本打算回来就去请个练武的师傅，可是这一连生了好几回病，竟都耽误了”，说着侧首看向裴宋，忽然又笑了起来，“不知道我能不能请裴公子教我？”
唐砚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裴宋，顿时也笑了起来，替他解围道，“这个我可不觉得是个好主意。”
隋长安讶异一声，道“为何？”
唐砚低头咳了一声，道，“裴兄虽然拳脚不错，可不是个好师傅，我觉得你还是找个简单一点的先跟着练吧！”
隋长安瞬间了然，道，“哈哈，原来裴公子是个高手。”
“高手”裴宋一面漠然，就好像两人说的这个人不是他一样。
聊了一会，唐砚才将话题转到正题上，问道，“对了，长安，你今日叫我来究竟是做什么？”
隋长安面色一暗，道，“其实自上次你们离开之后，我就确信那老槐树果然有些问题，我去找过我爹，但他根本置之不理，而且我私下里发现他有次竟然避开所有人去了祭台哪里。”
一听这话，原本神态悠闲的唐砚神色一变，身子立刻紧绷起来，可是他还是试着让自己看起来不太紧张，而是更加平常一些，道，“哦，你还发现了什么没有？”
“别的倒没有发现，但我越发肯定那棵树有问题，否则我爹不会亲自过去查探。”
原来隋长安是这么想的，虽然不知道为何，但想到隋长安并没有怀疑隋云栖，唐砚莫名松了口气。
唐砚正色道，“你要我们怎么做？”
隋长安略一迟疑，还是道，“我不确定这棵树是否和城中的案子有关，但我知道有人向我父亲施压，这施压的人与某一名失踪的人有些关联，所以父亲最近一定压力巨大，我身体又是这副样子，不仅帮不上忙还总让他担忧，我心里有愧。”
“我爹这个人吧，手太硬，凡事不留情面，所以得罪的人也不少，我想，大概这事结束后等着治他罪的人也一定不少。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让人为难，但我希望唐大哥你们两个可以帮我，裴公子有这个能力，我知道，所以我在这里恳请你们一定不要拒绝。”
看着隋长安诚恳真挚的眼神，唐砚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有些不忍拒绝，他也说不清这到底是什么感觉，但就是觉得心有不忍。
何况唐家也有一条人命，所以唐砚其实早有心插手，为了唐九报仇。
见唐砚不说话，隋长安便知道他是应了下来，心里石头落了地，他语气也跟着轻松了几分，忙在一旁道，“所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提。”
隋长安能帮忙的地方不多，在外面几乎用不上他，在隋家他说的话倒还能有点小用，可是这里说完，隋云栖那里大概也就得到了情报，唐砚伸着胳膊在身旁的桌面上曲着食指敲了敲，然后还真让他想到了一个地方。
“对了，祭拜台呢？”
“那边？”隋长安想了想，还是老实的说道，“这次我怕是帮不了忙了，自从上次擅自带你们过去，我爹就将那院子里外都增派了一圈人，原先的侧门也被封了。”
看来这隋云栖还真是有些古怪。
唐砚这样想着，转头看向另一侧寡言的裴宋，问道，“怎么办？”
这种事怎么想也就只有裴宋能想办法办到，所以唐砚就只能争取他的意见。
裴宋倒是无所谓的，那院子里就算站满人对他也构不成什么威胁，闻言直截了当的道，“直接进去。”
凭裴宋的本事自然能直接杀将进去，但这动静未免太大，唐砚想要的是悄无声息的将事情办了，他摇了摇头，道，“咱们不能动静太大，一来这惹了官衙里的人弄不好要吃不了兜着走，二者，若是打草惊蛇岂非得不偿失。”
唐砚有自己的考量，裴宋本事再大，但他还占着唐家的公子身份，万一这些官差跑到唐家拿人那可就算是引火烧身，但他更担心的是后者，那妖怪和裴宋交过手，两方算是结了仇，万一被那妖怪再次溜了，只怕会造成更大的麻烦。
所以怎么想，这事情都要悄悄进行。
唐砚试探着问，“所以咱们要避开人去，对了，你会不会隐身之类的术法？”
“隐身，还有这种术法？”唐砚的话刚落，一旁隋长安的眼睛却瞬间亮了起来，他听过不少奇谈志怪的话本，那里面的人各种神通，看的隋长安羡慕不已，但有时候又相当好奇，世间当真有这些术法？
他以前也随隋云栖见过各种地方的高人，但唯一遗憾的就是从来都没有亲眼看见过传说中的法术，所以一听唐砚的话，当真是好奇万分。
裴宋没有给人演示的欲望，即便应了唐砚一声也没有看隋长安一眼，就好像他那差点就要顶礼膜拜的眼神在他眼中什么也算不上。
唐砚知道裴宋的性子，也不敢劝他表演出来，只能拍了拍隋长安的肩膀安慰道，“裴兄这法术可是受过高人指点的，又怎能轻易给人演示呢。”
隋长安略觉遗憾，道，“唐大哥说的是，是我轻浮了。”
唐砚看向裴宋，捧着茶仔细问道，“那我们打算什么时候去槐树哪里，需不需要提前准备什么东西？”
唐砚的意思很明确，既然有可能和那怪物再次碰面那总要提前准备一下，比如备点镇妖的符纸，或者狗血，又或者桃木剑之类的，总是要确保万无一失，但他这里还没有想完，一旁的隋长安就也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与唐砚想的并无区别。
裴宋听罢，却用一副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两，好一会才道，“自然不用。”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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