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砚心中有太多疑惑,也有太多的惊骇,但任是心中滔天巨浪他面上也不敢显出分毫,而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传说中所谓的法器,居然是面镜子?
唐砚将这古镜拿在手中反复看了几遍,只觉得这铜镜实在没有什么特色,整个铜镜呈莲花型,镜面打磨的倒是很光滑,但或许因为磨损的厉害所以照的人影看上去模模糊糊。
不过也许是因为模糊的缘故,唐砚居然发现,这镜子里的人与他原本长相倒有几分相似,只是似乎更加清秀,唇红齿白,俊朗乖巧,或许是因为睡了太久看起来却有几分消瘦,不过当真算的个美男子。
唐砚又好奇的看了看其他地方,然后他发现镜面外侧一圈雕刻着简单的纹饰,看起来像是某种凶兽,但因为线条模糊和扭曲实在是看不出来具体行状,而有趣的是,这铜镜的背后却是一张动物的脸。
说是动物脸,却其实只是有着眼睛、鼻子和嘴巴,但偏偏每个五官都雕刻的栩栩如生,犄角像鹿,眼睛似虎,鼻子神似传说中的龙,嘴巴却像狮子,这看似拼凑起来的四不像外貌却又异常和谐,只是这五官合在一起却并不是唐砚印象中的任何一种。
这奇怪的动物五官凹凸有致,仿佛随时都能从镜子里面挣脱出来一样,但因为闭着眼睛看上去虽然怪异,但也并不叫人讨厌活着害怕。
只是整个做工实在称不上精致,放到市面上也不知道能值几个钱,怎么看都是那些不负责任的黑店里拿出来唬人的玩意儿。
将自己的疑惑说出,唐九连忙摆手让他打住,一面伸手合十祷告,一面对着唐砚苦口婆心的劝道,“无知者无罪,无知者无罪……公子,您别看这东西普通,但真是个宝贝,而且这背后的可不是什么凶兽,而是麒麟,乃是上古祥瑞的神兽,何况这古镜至少也是得道高人开了光的,您也说了您梦里用这宝贝砸了那妖怪,事实上,也确实是有了这法器后您才醒的,所以可千万别再说什么不信,骗人的话,多不吉利。”
其实唐砚本是将信将疑的,何况自己遇到的确实太过真实,他不能否认,只好闭了嘴巴不在“亵渎”。
两人又说了些话,大多数其实是唐砚“套话”唐九回答,但好在有了前面的铺垫,唐九倒也老老实实的一一说了。
唐九走后,唐砚重新躺回床上,将这些刚得的信息在肚子里好好消化了一通,唐砚现在的这幅身体也叫唐砚,是个书生,至少在昏睡了大概半年的之前的确是个书生。
唐砚只有一个娘,也就是之前的年轻妇人,单名一个锦字,他生父去世多年,偌大一个唐家全靠唐锦一个人撑着,好在唐家以前家业不少,养活娘两并几个仆从还算绰绰有余。
唐砚生父是个外来商户,十几年前突然落户云锣镇。
据传,唐锦与唐砚生父也是机缘巧合之下认识,唐家当地没什么亲戚,所以觊觎这对寡母钱财的并没有什么人,反到活的有滋有味。
想起之前的自己,亲爹是个赌棍,家境撂倒道靠他辍学打工养活,甚至在穿越前的那一会亲爹还在打着自己去世老妈嫁妆的主意的唐砚只觉得人生真是讽刺。
唐砚对那个打的自己头破血流的亲爹实在没什么亲情,而唐锦对唐砚又实在体贴关爱,所以亲情的天平再次显示出它的不公平,唐砚对这个便宜娘亲实在是越来越喜欢了。
但叫唐砚实在无法将她当做母亲对待的还有个叫他又尴尬又头疼的问题,因为据他后来知道,唐锦年轻,而且是千真万确的年轻,只比唐砚大十二岁,所以听到唐锦的真实年纪后唐砚整个人瞬间凌乱了,他只能咬牙切齿的暗骂那个作古的唐老爹,畜生啊!
当然,对唐锦的敬爱当然不包括她在发现自己偷看唐九从街上买来的话本时揪着他耳朵的时候,因为实在是太疼了。
“疼疼疼,娘啊疼——”唐砚一面享受这种来之不易的亲情,一面不得不终于败下阵来。
唐锦一手叉腰,一手揪着唐砚的耳朵,显然并不打算松手,“疼?你居然还知道疼,这都多少回了,教你好好看书,偏看这些没用的。”
唐砚已经不止一次的领教了唐锦的铁腕和狮吼功,让他不可置信的是古代居然也有这种豪放的女子,果然令人眼前一亮。
看着唐砚亮晶晶的眼神,唐锦叹了口气,终于松开了手,道,“砚儿,你这是什么眼神?”
唐砚揉着耳朵笑道,“娘,您真是令儿子佩服!”
佩服是真心地,这女人没了丈夫居然还能活的这么洒脱恣意,果然不是那些等闲诗赋里讲的的深闺怨妇。
唐锦却不吃这套,柳眉倒竖,道,“对了,听唐九说,你又把铜镜收了起来?”
听唐锦提起镜子,唐砚有些心虚,见她丝毫不打算放过自己,这才老实讨饶道,“娘,我是觉得我已经大好,实在不必再放这些东西在眼前膈应。”
唐砚确实觉得膈应,至少一想到这镜子就是自己丢的那个东西,就让他不由想起来那个怪物,自从醒来这么久了,唐砚也了解了许多,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妖魔鬼怪,就算有也和原来的世界一样,都仅仅只存在于书中,所以他没必要放这么个东西来膈应自己,他是真的觉得那些发生过的都是梦,而且还是些噩梦罢了。
“胡闹,这东西娘怎么交代的,必须放够七七四十九日”,唐锦脸色一沉,显然被唐砚不以为意的态度惹怒。
唐砚讨饶道,“娘……”
唐砚还想再次拒绝,却被唐锦沉下的脸色吓到,只能闭嘴不言,他以为唐锦只是生了气,却不想她忽然脸色一变,眼眶也红了起来,唐砚一惊,这才慌了起来。
唐锦挡开他伸过来要扶她的手,红着眼眶道,“娘的话就那么不中听?难道你还想在睡过去一次,是真打算要挖娘的心肝吗?”
没想到唐锦不仅动了怒而且还伤了心,唐砚不敢在拒绝,只能赶紧应了下来,并且再三保证一定放够时间,这才让唐锦作罢。
这之后唐砚只能将这面镜子乖乖放在枕头下面,可是心里的膈应不是几句话就能消除,便又找了快布仔细包好,甚至翻开褥子压在了下面,看着被自己抚平的床单,唐砚心里这才好受了许多。
如此又过了许多日子,唐砚日日躺在床上养着精神,只觉得自己简直都要忘记了以前的日子,就好像他真是个古代公子一样。
这天晚上,梳洗罢,息了灯,唐砚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隐隐约约听到房间里有人走动的声音,唐砚闭着眼睛转了个身,嘟哝道,“唐九,别折腾了,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可是话才说完,唐砚身子猛地一震,他忽然想起来唐九今天晚上压根不在,因为清晨的时候唐九就来找他告假,说是家里的老祖母生了重病,怕是不好,家里让这个唯一的孙子回去侍奉。
唐九虽不是家生子,但因为他的姑婆正是李妈妈,所以自小便跟在原主身边当了书童,何况唐砚来到这里后,平日里在他身边伺候惯了,这突然不在,唐砚一时半会竟也是没有反应过来。
睁开眼睛看着自己面对的墙面,唐砚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也就是说,此刻待在房间里的就只有自己,而且就算唐九还在,他平时也只在外间睡觉,是断不会大半夜跑来自己房间走动的。
但是,如果不是唐九,那现在在卧室床底下走动的又是谁?
一想到有一个陌生的,不知道是人还是什么的东西就在自己房间里走动,唐砚的冷汗瞬间全都流了下来,那东西的动作很轻,只有偶尔传来的细细索索布料摩擦的声音。
唐砚僵着身子不敢乱动,紧张的就连呼吸也凝重了起来,他脑子里胡乱转着,一会想这也许就是个梁上君子,拿了值钱的就走了,一会又想起来那天遇到的怪物,想到怪物,他越发觉得背后一阵恶寒。
唐砚竖起耳朵,想要清楚背后的东西是否离开了,可是这一听不要紧,只觉得紧贴着耳畔忽然传来一阵粗重的喘气声,伴随着这沉重的呼吸声而来的是一股阴冷的可怕压迫感。
唐砚的身体变得紧绷,直觉告诉他,这绝不是一个小偷,没有一个小偷拿了东西不走反而凑到房间主人跟前暴露自己的。
唐砚下意识闭上眼睛装睡,但额头上的冷汗却越来越多,他的手不由自己的就去摸到枕头底下,可这一摸却摸了个空,唐砚惊得猛地睁开眼睛,怔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自己居然将铜镜压在了褥子底下,而要从褥子底下取出镜子势必就要抬起身体掀开褥子,而这些动作绝不是装睡的自己可以做到的。
从没有这一刻,唐砚简直恨死了自己的自大。
背后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仿佛野兽一般,甚至还有阵阵异样的说不出的味道传来,这一切都在告诉唐砚,此刻他所感受到的这一切并不是做梦,而是真真实实的,发生在他相当清醒的状态下。
他只觉得脖子后面被那呼吸喷中的皮肤也开始泛起火辣辣的疼,就好像皮肤被灼烧起来了一样。
唐砚想,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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