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其实数年过去，陈离安依然想不通谢伶为什么不求名分也非得要跟在叶溶身边，还一跟就跟了这么多年。

    说为钱，谢伶相貌身材都极为出众，追她的人里最不缺有钱有势的青年才俊。

    说为爱，可她又不是没见过谢伶当场撞破叶溶和其他的女的厮混在一起却面不改色的样子。

    就像现在。

    他们这一群人爱玩儿是真的，可也有自己圈内的规则，出来玩若是带了女伴，就不该再找其他的女的。

    叶溶今晚分明知道谢伶会来，却做出这样一副样子，太伤人心。

    着实，有些过分了。

    陈离安有些替谢伶不值。

    她是通过陆上认识的谢伶，陆上把她带进他们这个圈子的时候，谢伶已经和叶溶在一起了。

    那时候她才22岁，而叶溶也刚刚过了23岁生日，其实两个人全然是不同的类型，可莫名其妙地就这样深交下去。

    她从未向谢伶打听过他们俩在一起的那些事，可总归有一双眼睛会看。

    从前她和谢伶约着去逛街，好几次远远地碰到叶溶领着其他女的去挑衣服首饰。

    不怪她思想老套，她当初也想，尘世男女，都爱寻求逢场作戏、新鲜刺激的戏码，或许二人都心知肚明，只要不拿到台面上来讲。

    她一直以为，谢伶对于叶溶多少还是不同的，谢伶今年已经29了，算下来，她和叶溶也差不多在一起10年。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从前她看着就想，他们这种高干子弟，最难得的就是长情，叶溶肯把谢伶放在身边这么多年，大概也是认定她了。

    可如今，倒是她看不清了。

    叶溶是。

    谢伶更是。

    她最好的年华都砸给了一个男人，为了求什么呢？

    那一瞬间，陈离安想了很多东西，可看着谢伶紧盯着她的眼睛，最终只说了句，“柠檬水吧。”

    闻言，谢伶似乎有些意外，可也只挑了挑一侧的眉头，转过身按下嵌进墙壁内的服务按钮，低声交代，“一杯柠檬水，一杯雪鸢，加冰。”

    她们低声对话的同时，叶溶也开了口，对着她，“哟吼，这是谁啊，不是我们的大作家吗？”

    他的话让屋内其他人都转过头来，陈离安不动声色多看了几眼，陆上确实不在，十多个人里有几个以前圈子里认识的，也有几个生面孔。

    她没理叶溶半分揶揄半分讽刺的话，淡淡回应他，“好久不见了。”

    叶溶咬着烟仍然盯着她，目光不善，“嘿，大作家要说好久不见也不该冲着我啊，该对着咱们陆大公子说呗。”

    说完好似才意识到陆上不在，支着头问旁边的人，“陆上人呢？”

    旁边有个穿着黑色衬衣的陌生男子用探究的目光瞅着陈离安，回他，“接苏音之去了。”

    他们这个圈里的人都是人精，叶溶那句话的深层次含义没人没听出来。

    前女友啊，有点儿意思。

    于是，屋内除了个意味深长的叶溶，其他人都用看热闹的眼神看着她。

    苏音之这个名字，陈离安没听说过，可她也不傻，从这些人的眼神里都能看出来。

    知道但不代表无所谓，这些人的眼神令她不自在，她叹口气，正打算跟谢伶商量她想先走。

    没想到对方先一步搂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往一旁的真皮沙发上带，“我说你们这些人有意思没，人陈离安跟陆上都几百年前的事儿了，现在人家两人各自安好，你们这些人起个什么哄？”

    沙发就挨着叶溶的位置不远，陈离安看到他们俩走过去的时候，坐在叶溶大腿上的女人终于默默下来，也不看她们，自顾自走到另一张桌子旁不知谁的女伴身边去坐着了。

    她听到叶溶嗤笑了一声，倒也没再说什么，一只手夹着烟在透明烟灰缸里抖了抖烟灰，一只手挑了个麻将牌扔出去，“二筒。”

    见闹得最厉害的人都不说什么了，其他人也跟着转过头继续玩儿牌。

    谢伶陪她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随意翻着手机看，没多久叶溶那桌就有人叫她，“靠，叶溶你出的什么烂牌！谢伶，过来帮你男人打几把，再跟他打下去，老子内衣都要输光了！”

    “韩平远，你给老子滚！”

    ……

    两个人你来我往在牌桌子上拌起了嘴，先前沉闷的气氛也散了个干净。

    陈离安偏过头看谢伶，“要不你去打会儿吧，陪我坐这儿也没什么意思。”

    谢伶有些犹豫，“你一个人可以吗？”

    陈离安笑了，“我一成年人有什么可不可以的，你去吧，我正好靠这儿眯一会儿，先前还不觉得，这会儿倒是有些困了。”

    既然来了，她知道自己轻易是走不了的，这群人一玩儿起来通宵是常有的事，谢伶既然把她带过来了，这么多年未见，她也不想扫兴。

    待谢伶起身走开，陈离安垂着头胡乱捏了捏眉头，试图将身体里的疲倦清走。

    可惜失败了。

    屋里头有些嘈杂，她能感觉到不时有打量的目光扫过她，却只当不知。

    同个圈子也有上下等之分，尤其是他们这些高干家庭，陆上和叶溶算是他们这群人里的“上层”，其他人对他们不敢探究，可对他们身边的人却总是感到好奇。

    从前她和陆上一起出入时没少受到这些眼神的追逐。

    当初还尚且时时对这些目光回应一二。

    只是如今，几年过去，她已经不擅长也不习惯应付这些人。

    不理会是一回事，可她发现有一两道目光久久地停在她的身上，不偏不倚。

    陈离安下意识抬起头，正好对上一双漂亮的眼睛。

    看到对方，她愣了愣，随后又皱起将将才舒展开的眉头。

    是刚刚那个坐在叶溶腿上的女人。

    陈离安这才看清楚她的正面，瓜子脸，大眼睛，柳叶眉，满头栗色卷发乖巧的贴在耳畔，一张微笑唇上口红颜色极艳，让人不由想起电影里吸吮人血的吸血鬼，可又偏偏是一副典型狐狸精的长相。

    见到陈离安看过去，对方竟也毫不慌张，仍旧看着她，甚至，眼波流转间更是多了些许莫名的意味。

    那种目光，无端叫人不快，陈离安站起身正想走过去，此时，却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扣、扣、扣”不快不慢轻重适度的三声。

    陈离安已经站起来，此时闻声看过去，来人正好推开了门，一个身着制服的服务员端着托盘走进来，透明托盘上放着两只高脚杯，杯里的液体被水晶灯照着颜色十分好看，可杯面却分毫未动，显然训练有素。

    是她和谢伶方才叫的饮料，那杯透明略黄的是她的柠檬水。

    服务员踩着黑色高跟鞋轻声走进来。

    可此时，陈离安的目光却仍旧径直望向门口，那个男人站在门外的阴暗处，一张脸不时被彩色射灯照着留下斑驳的阴影。

    一道地平的门槛，两人隔着不足十米的距离默默对视，时间仿佛在流逝，又仿佛是静止。

    最后打破僵局的是对方迈进来的左脚。

    是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