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似乎是在浑浑噩噩中被掰着手指头数着过,一年中最后一个节假日在中秋结束之后就这么被大家盼来了。
难得的七天长假,前一天下午没课的早就提前离校开始享受假期,至于有课的也可以当做没课能逃则逃,谢致行很想做后者,可惜下午那堂课的老师点名实在是太丧心病狂,尤其喜欢在这种节假日逃课高峰扶着眼睛扫了眼几乎缺了一半人的大教室,点出一串没人回答的名字,于是一直到四点多谢致行才赶着国庆的高峰上了火车。
坐在慢腾腾的绿皮火车里,机械的噪鸣声仿佛在从周围每一个角落传来,时不时的震动包裹着全身,旁边坐了一对老年夫妇,对面做了三个年轻女生,看着就是高中或者大学的年纪,应该趁着假期一起结伴出来。
晚上七点多正是鱼龙混杂的火车里最喧腾热闹的时候,人人似乎都精力充沛有聊不完的天。方便面、盒饭的味道没有止境的刺激着谢致行的鼻腔,他抽了下鼻子,些微难以忍受的皱了皱眉,手臂环抱在胸前无所事事的开始观察窗外匆匆掠过的草木房屋。
然而没欣赏多久就被对面几个女生中支支吾吾的打断,坐在中间穿着白色休闲外套披长发的女生轻咳了一声,摸了摸清秀的下颌,略显羞涩的冲坐在对面的斜对面的他喊了一声:“那个......同学你好。”
谢致行顺着她的话音看过去,确定是喊的自己,挑了下眉示意她有什么事直接说,谁知女生又是难掩害羞的微微低垂眼睫,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她在心里根据谢致行的长相估摸了一下他的年纪,感觉自己应该没喊错称呼吧,还是说他长得太年轻了?
于是顺着刚才的话接下去,细若蚊喃:“同学,请问你是一个人出来旅游的吗?”
火车大概是一个最容易让人无聊的地方,为了打发漫而长的旅途中不相熟的陌生人都能聊上好几个小时,几个女生从上火车起就开始吃东西有说有笑,倒显得对面的老年夫妇加个谢致行格外安静。
长得好看的人在任何地方都是吸引人的存在,小女生聊天聊着就把视线转移到称得上鹤立鸡群的谢致行身上,在好朋友的蹿腾下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开口。
谢致行想了下,不回答还是不太礼貌:“不是。”
不是?
女生看了看自己这块地方坐着的人,难不成是这对老年夫妇的孙子?但一上火车一句话都没说过,看上去也不认识。
本来心里就没多少的勇气瞬间偃旗息鼓了一半,明明是一个人出来玩的,非说不是,这就是显而易见的拒绝了。
女生脸皮薄没好意思再问下去,重新缩回椅背里,身边的朋友却抿下了唇有点愤愤不平的抢先替她发言:“和朋友吗?可是怎么没看见呀,买票的时候座位没在一起吗?”
谢致行看了眼坐在自己正对面的说话语速还挺快的女生,对她连续几个问题并不是很想回答,也懒得多做解释,于是顺着她的话,简短的回了一个字:“对。”
天,不出意外的又被谢致行聊死了。
直到将近十一点下火车,身旁坐着的老年夫妻早早在前几站下了车座位上换了人,那位女生看见谢致行和她们同是终点站一个人背着一个书包就下了车,而所谓没坐在一起的朋友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没好气的朝朋友哼出一声气。
“看看看看,哪有什么朋友,想拒绝就直说,用得着这些借口吗?”她胳膊抱在胸前,看着谢致行在寥寥深夜下独自一人离开火车站莫名有些落寞的背影,对自己这位忽然动了芳心的好友安慰道,“脸长得好的多得是,不用在意,这次出来玩肯定能遇到更多大帅哥。”
长发女生点了点头,接着她的话笑着自我安慰道:“好吧,人家说不定是有朋友在等着了,我们还是赶紧去酒店吧,太晚了。”
路重山从上海出发倒比谢致行还近点儿,但谢致行坐了长途火车到了酒店也没看见路重山的身影,索性去洗了个澡,感觉在火车上待了小半天身上也是一股浓重的方便面味道。
浴室里水雾弥漫,蒸腾而上又沿着棱角分明的。鼻梁、下颌一路滑落至锁骨、腰腹。热水倾斜而下打湿脸颊,让谢致行在火车上昏昏沉沉的那些睡意被驱散的一干二净,比平时洗澡都多耗了几分钟。
他拿着毛巾胡乱擦了把头发,两条长腿懒散的迈向门边,微微垂着眼睛伸手开门,刚进来时一推就开仿佛大了点就能直接被他弄散架的浴室门忽然像是被黏上了强力胶水,在谢致行握着门把手连开了好几下依然纹丝不动。
不太清晰的磨砂玻璃门上只有谢致行一个人的身影,他皱着眉又朝自己的方向拉了几下,除了浴室里间隔均匀的水滴滴答滴答落在地面的声音,几乎静的连走廊上的小情侣调笑声都听得清清楚楚,而浴室的门像是从外头被反锁了一样。
谢致行拿着手上的毛巾有一搭没一搭的擦着脑袋上湿漉漉的黑发,有几缕不太温顺的垂在了额前,堪堪遮过了眼睛。
一丝清亮的眸光从略长的发梢缝隙中渗透而出,谢致行垂眸想了会,忽然松开了有点粗糙的门把手,双眼像是能洞悉门外的一切,懒懒的拖着调子喊道:“路重山,开门。”
随着他的声音透过磨砂的玻璃门准确无误的传入门外人的耳中,仿佛和他一直较着劲的门倏地脱了力,谢致行轻轻一拉,浴室内蒸腾喧嚣的水汽一溜烟地往外钻,把撂直了腿懒懒倚靠在门边见门开了才舍得露出个正脸的路重山扑了个正着。
还带着浅淡的清香的水雾几乎缠绕在两人周身,路重山抬手弯了弯手指,笑眯眯的重谢致行打了个招呼:“晚上好。”
晶莹的水珠正沿着细密的黑发一滴两滴慢慢划过清瘦的身体,陷入微微凹陷的腰腹之间。谢致行眨了眨眼,被他这句“晚上好”忽然弄得有点不知所措。
仿佛今天只是最寻常不过的一次约会,每天都能见面,每天都能听见路重山的声音,下了课之后约好一起吃饭,而并非跨越了几百公里的路程疲惫的在火车上坐了七八个小时才能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见上一面。
他忽然有点想哭,又感觉自己有点过分的脆弱了并不想让路重山看见,因而选择了一个最为直截了当的做法,伸手揽过路重山二话没说的吻了上去。
就算哭路重山应该也看不到了。
瘦长的手指在路重山后脖颈上缓缓抚摸摩擦,温柔却不失力道,路重山像是有些不太自在地往后躲了躲,含糊着笑道:“等、等会,还没洗澡身上臭。”
话是这么说,可路重山手上还是继续耍流氓的在谢致行劲瘦的腰上愉快的摸了把。
“没有。”谢致行微喘了口气,重新咬住路重山的下唇,强硬的将路重山微微后仰的脖颈压向自己,几乎要把整个人的力道都全数倾注上去,边纠缠的吻他边说,“你要是想洗澡现在也行。”
......
原本消散的差不多的水汽重新弥漫充斥在浴室不大的空间内,花洒倾泻喷涌的热水肆意冲刷着两人毫无遮拦的身体。
谢致行在此时显得异常强势,微微发烫的手强硬的从身后桎梏着路重山的腰,一点一点沿着他修长细致的脖颈锁骨吻了又吻,缠绵的气息被悉数吞没在哗啦不停的水声中,尽显温柔,动作却更加用力的朝前压了过去。
路重山伸手抹了把被水汽扑满的墙壁,伸手抹了把,刚要喘口气手指再度不自觉的蜷缩收紧,抓着毫无支撑力可言的墙壁,有些难耐的扬起了下巴。
热水顺着凸起的喉结轻轻滑落至线条分明的骨节,路重山清晰无比的感受着身后人每一处细微的动作和温柔细密的亲吻,仿佛心灵相通,他似乎也能感受到谢致行干净的泪珠混杂在温热的水流中一滴一滴落在他肩头、落在他心里......磨砂的浴室门模模糊糊映出两人亲密相贴的身影,好像再多难言的话都消融在交缠的亲吻与此刻亲密无间的亲昵之中。
他忽然感觉好像人生圆满也不过如此了。
两个人似乎都忘记了时间的概念,分不清鬼混了多久,总之假期第一天的出游计划被成功推后,两人在房间里歇了大半天过了午饭的点随便吃了点东西才出门去溜达溜达。
节假日出行最大的烦恼大概就是人太多太多了,原本是计划路重山去北京,谢致行不想他来回两天的时间都要在难熬的火车上度过,于是挑了个两个人距离都适中的地方,也顺便看看海是长什么样子。
“看见了吗?”路重山靠在护栏上抬起下巴看着人多的如同蒸锅下饺子的海里,“现在去?”
“不,”谢致行斩钉截铁的说,“现在去就是看人不是看海了,在这也能看,我视力很好。”
路重山趴在栏杆上点了点头,没什么精神的打了个哈欠。虽说谢致行不想他坐火车太过辛苦,但最终结果似乎还是把路重山折腾的够呛,上午在房间休息了半天貌似还是有点没缓过来。
他自知自己在这事上有点太混蛋了,干咳了声,小心翼翼的蹭了蹭路重山的手肘:“你要是还不舒服我们就先回去休息吧,也不用急这么点时间。”
路重山索性把下巴垫在栏杆上,叹了口气,看得谢致行心里的愧疚又多了点。路重山慢悠悠的拉长了尾调说:“你从哪儿看出我不舒服了,难得出来玩待在房间干什么。”
“你不是......”谢致行说着从他脸掠过一路扫到了某处,盯了好一会在收到路重山白过去的一眼后及时刹车,“这个不舒服也是很正常的,你不要憋着不说。”
虽然“位置”不一样,但一晚上加白天折腾了那么久,谢致行其实也不是特别舒服,想必路重山更不可能好到哪去。
他凑近一点,周围没什么人经过,放心大胆的小声道:“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以后常有的事,要是老忍着多不好。”
路重山又不是脸皮多薄的人,本来都没什么不好意思,可谢致行这几句话说的好像他多难为情似的。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不认输的说:“谢致行你是不是太无聊了想试试?”
谢致行:“......没,我这不是关心你身体吗?”
“我身体好得很,”路重山索性离开岸边往前面大步朝前面走去,“现在跑个三千米都不成问题。”
谢致行跟在他身后,感觉路重山的脚步比以往都快了很多,心想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事,甩着手在后面小声喊道:“你走那么快干嘛,现在去海边吗?还是回去?”
看着被宽松的长款包裹的长腿,一前一后有条不紊地迈着大步,谢致行挑了下眉继续在后面喊他:“我突然发现你腿还挺长的,以前怎么没注意呢。”
路重山果不其然的联想到了昨晚某些事,回过头看脸色感觉气的不轻却又不好发作,只能压着嗓子无奈地喊他:“你给我闭嘴!”
谢致行似乎找到了其中的乐趣,觉得能让路重山露出这种神情是种非常成功的体验,孜孜不倦的落后几步边笑边低声喊着他:“走路这么急干什么,才吃完饭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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