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正值晌午,桀骜今日轮休,昏睡了一上午奇怪于他爹也没叫他,估计是有事出门了。床边的窗子往外敞开着,没有一丝风吹进来。
桀骜无所事事地坐在床上看着自己手中的“毋名”,不久前晟奕便用了他们宫里最新研制的涂料给“毋名”的金饰部分上了个遍。
晟奕说这涂料工艺特殊,起保护作用却不伤物品本身,除非用油去擦拭,不然水火不侵,基本不会脱落。
桀骜满意的对着“毋名”点了点头,“腾”的一下跳下床,在空荡荡的房间挥舞着“毋名”,顺便摆了几个帅气的姿势,自我感觉良好。
“骜哥哥你这是在干什么呢?”桀骜被来人的声音吓的一个激灵,手一抖刀便掉到了地上。
桀骜不好意思的一边急忙捡起刀一边支支吾吾地说着:“没没没……就是练练剑,对,练剑。”
“剑?你这明明像一把刀啊。”说罢悦儿也没有多追问,离开了窗台,便提着裙子跨过门槛,欢快地跳进了屋里。
桀骜把刀放在床上,强装镇定地坐下,正想问“悦儿怎么来了。”刚一抬头,就见悦儿一个巴掌拍到他嘴边,手里好像还有什么粉末状的东西,直接喂进了桀骜嘴里。
桀骜猛地挡开悦儿的手,却为时已晚。一阵苦味在嘴里蔓延开来,只见桀骜来回拿衣袖蹭嘴,这东西苦的他一直吐舌头,想把这莫名其妙的东西吐出来。
“悦儿你这是给我喂的什么呀!”桀骜飞一般地冲到桌边找水,猛灌了好几杯。
桀骜看向悦儿,才发现她托着腮坐在床边一脸的坏笑,好像是做什么坏事得逞了一般。桀骜还欲继续追问,却突然觉得眼前一花,天旋地转的,头晕的不行。桀骜猛地摇头一下就跪坐在了地上,用手扶着桌边才勉强没有倒地。
他拼命地揉着自己的眼睛,感觉缓和了一点后,他睁眼一看,奇怪的是映入眼帘的整个景色都是颠倒的。桀骜几欲站起来都险些摔倒,好不容易走到床边想抓住悦儿,悦儿一个矫健的闪身,轻轻松松躲过了桀骜的追捕。
“臭丫头,你这给我喂的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桀骜着急地问。
晟悦儿开心地说道:“嘿嘿,骜哥哥,今年的飞升竞疾我也要参加,我这不是提前给你试试我炼制的新药嘛。”
悦儿开心地跑到屋外,还挑衅般地说道:“快来快来,悦儿在这呢!”
桀骜慢慢适应了这上下颠倒的景色,看着门口想冲出去抓悦儿,只见桀骜猛的向门框跑去,“咚”地撞出一声闷响。桀骜疼地嗷嗷叫,蹲在门边扶着头直哼哼。
悦儿见状大叫着:“骜哥哥你没事吧,这‘海市蜃楼’的效力除了颠倒上下,还会颠倒左右啊。”
桀骜振作起来,猛地站起身道:“悦儿别让我抓着你,抓着你你可就完了!”说罢歪歪扭扭,跌跌撞撞的朝悦儿跑来。悦儿用银铃般的声音坏笑道:“来呀,来呀,你抓不到我。”
没想到悦儿刚一转身头却猛地扎进了一个人的胸膛里,晟悦儿生气地一抬头,却看见是晟奕。“奕哥哥!你能下床啦。”
晟奕摸了摸不到自己肩部的小女孩,用宠溺的语气说道:“好悦儿,这还得谢谢你娘,锱铢大人给的伤药可不一般。”说罢看了看桀骜,奇怪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只听桀骜嚷道:“大奕抓着悦儿,别让她跑了!”晟奕听完满脸的莫名其妙,只见桀骜左跌右撞的向他们疾步而来。
晟悦儿躲在晟奕身后大叫道:“奕哥哥上啊,骜哥哥他现在肯定打不过你,把平时受的气都讨回来呀。”晟奕见状一下明白了,估计是先前悦儿给自己说的新药“海市蜃楼”。
晟奕转身看着悦儿,用食指搓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你呀你,就知道找你哥哥们好玩。”说罢转过身,也偷笑着道:“不过你方才那个提议不错,小骜我来啦!”说完向桀骜冲去,用手臂挎着他脖子,扭打做一团。
“好你个大奕,快放手,等一会药效过了有你们两个受的。”桀骜挣扎着骂道。晟悦儿再一旁欢快地拍着手,来来回回地蹦跳着躲避桀骜挥舞的双手。
不知过了多久,三个人在大太阳底下玩了好一会才累的各自放弃,匆匆进屋休息去了。
三人皆在太阳底下站太久,加上嬉笑打闹用力过猛,都有点轻微中暑的征兆。
晟悦儿突然大叫了起来道:“哎呀!骜哥哥你看你头上的包!”说罢桀骜摸了摸自己额头,起了好大一个血包,可见刚刚门框那一下撞得着实不轻。刚撞上时还没感觉这么严重,看来是太热发起来了。
还没等桀骜做出反应,只见晟奕赶忙拿着他屋里备用的药箱,快步走到他身旁,准备给他处理处理伤口。桀骜经常受伤,这屋里备用的药箱只怕是晟奕都比桀骜自己熟悉了。
晟奕瞬间就把常用的那款治跌打损伤的药油拿了出来,一边给桀骜擦着一边轻声责备着悦儿:“你呀,就是喜欢拿你骜哥哥好玩,你看看这包,过两日的飞升竞疾可能都有影响。”
悦儿愧疚的把手掌贴起来,来回在脸前搓着,连续不断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骜哥哥。”
桀骜看见妹妹是真的知道错了,便假装严厉地说道:“知道错就好,也就我和大奕这么惯着你了,何况飞升竞疾用的是腿可不是我这张脸。”
桀骜拉着悦儿坐下,然后看向晟奕,略显担心的问道:“你爹,还有你的伤,还好吧。”
晟奕猜到可能是悦儿和桀骜说了自己的伤势,于是爽快地回道:“没事,伤全好了,你刚不也领教过了。我爹担心我参加飞升竞疾耽误赐字的事,这次我就不去了。”
桀骜知道晟奕不想他担心,也不便继续这个话题:“没事就好,不过我听说这回的飞升竞疾,好像还有一个大人物要来是吗?”
晟悦儿是司研杵上卿司研晟若水的女儿,对于来杵的贵人高官那是知道的比谁都清楚。于是悦儿一改方才的玩闹气氛,严肃地说道:“没错,就是那个上明尊的兄长,晟竹。”
晟岁寒,本名晟竹。晟竹也算是天机殿中的一号人物,自幼年起便生活在这天机殿中。世人不知为何,上明尊对这位兄长是多方袒护,忍让有加。于是除了天机师上晟煜熠出关之日,他在天机殿中便过着自由自在,衣食无忧,目无尊长的日子。
这位晟竹公子一直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岁寒三友”,一直以松竹梅并列著称。在文人志士眼中,松竹梅至今都带着不畏严寒,傲骨风霜的美名,从来不曾有人对这岁寒三友有什么排位之分。
可在晟竹看来,这“竹”字就是排在第二,既没有松柏四季常青的长寿姿态,又没有梅花那凌寒留香的凛然。却落得个又矮又丑的笋子,时刻提醒着自己君子之道,节节高升,成竹成竹。
反正这名字放自己眼里横看竖看都不舒爽,于是在他弱冠那年,像是要抹去什么回忆一般,便果断给自己提了个“岁寒”的字,这才让他放下这件糟心的事情。
说到这里,悦儿略有不安地道:“骜哥哥,你在竞疾中切不可与这人有过节,因为就连我爹爹,也必须对他礼让三分,切记切记。”
桀骜听罢不高兴了,皱眉说道:“我在你们两兄妹眼里就是个惹事精吗,谁没事惹那种人干嘛,我有像你这么爱惹事吗?”说罢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血包表示抗议。
晟悦儿要因为桀骜这头上的包羞愧地抬不起头了,低声不好意思地回道:“好嘛,我最爱惹事了。”
晟奕坐在桌子边,看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争论着,偶尔笑着附和一下他们,心中觉得甚是美好,默默地祈祷着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可以一直继续下去。
……
历年来飞升竞疾的规则都是不可携带佩剑等长武器入场的,于是“毋名”便要被收起来几日了,桀骜对它的新造型爱不释手,近几日都不忘仔细给他保养保养。
大奕上的涂料真的是如何擦拭都不会掉,桀骜很放心的来回磨蹭着“毋名”,一点也不心疼。
“哎呀,这真是一把好刀啊,能借我看看吗?”
桀骜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扭头看去,居然是锱铢大人。
桀骜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紧张起来,这娘俩果然是一家人,都喜欢从窗户外吓他一跳。可锱铢夫人不比悦儿,这位大人在锻造之术上颇有研究。这刀上的涂料还不是出自午宫之手,个中端倪怎么可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锱铢说完便提着裙摆向门口走去,桀骜乘机转身慌慌张张的把“毋名”藏到了被窝里面,赶忙站起了身。
锱铢进屋后果然直奔黑刀而去,桀骜拦在她面前行礼道:“司研未宫桀骜,拜见锱铢大人。”
锱铢笑着抬手示意桀骜无须多礼,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桀骜身后,“骜儿你给我看看你那刀可好?”锱铢说罢便侧身想绕过桀骜去被窝里翻刀。
桀骜见状大惊失色,躬身向前赶忙问道:“锱铢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桀骜一语惊醒梦中人,锱铢突然想起她今日过来是有重要的事询问桀骜,便收起了好奇心,拉着桀骜的手,坐到了榻前的方桌旁。
桀骜对她这莫名其妙的转变心存疑惑,锱铢很顺手的就从桀骜屋中桌台上拿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水,刚递到桀骜手中便问:“骜儿可喜欢我们家宝贝悦儿啊?”
桀骜礼貌性地伸手去接茶杯,这唐突一问导致桀骜的手微微一抖,居然没接住茶杯,茶水顷刻便洒了一桌子,桀骜急急忙忙的用袖子把桌子上的茶水蹭蹭干,便苦笑着对锱铢说道:“大人切莫说笑,悦儿是我妹妹,至始至终都是。”
锱铢听后不太满意,抬手抓上了桀骜的手便意味深长地说道:“感情,都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我们家悦儿不好吗?”锱铢一脸殷切地看着桀骜,水汪汪的眼睛开始耍赖一般的摆出了央求的表情。
桀骜被她这行为逼得哭笑不得,“锱铢大人,我不过一介莽夫,如何配的上悦儿妹妹。”桀骜说完便抽手起身,想避开这没头没脑的话题。
锱铢见软的不行,便态度强硬起来:“你和奕儿两人都是榆木脑袋!我是那看重身份的人吗?这感情培养培养不就出来了吗,想当年不是若水死缠烂打的求着我,我也不会嫁与他啊?你们对悦儿的好为娘都是看在眼里的,别挣扎了束手就擒吧。”
桀骜看着这位名扬四海的锱铢大人居然如此孩子气,心中不免少了几分敬意,便掐着她的肩膀直接往屋外推去,边推边说道:“您走好,欢迎下次再来。”
锱铢被桀骜连哄带骗的推了出去,可她嘴里还是不停的说着:“骜儿你考虑考虑,你是好孩子我可都是知道的。”
临近最后一刻锱铢都没有放弃,对着院内大声的补充道:“骜儿,我还会再来的!”
桀骜礼貌性的对她笑着挥了挥手,便转身进屋了,桀骜边走边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锱铢晟臻善几乎和悦儿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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