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昭暝初现

小说:月半明时劫半心 作者:玉霜
    十多年前对昭暝展开“灭顶之灾”大战役后,昭暝便隐去了现世的身影,退居于暗处了。天机中人无人不知昭暝善术法、惑人心,昭暝一日不灭,天机便一天不得松懈。

    那一场赶尽杀绝的清剿行动是为了什么引发的,却又因为什么结束的,估计只有当年参与灭顶之人才能说得清,道得明。

    而天机中人却也皆知,那场剿灭的参与者皆是加受了封口令,十几万人的战役可以隐匿的如此滴水不漏,足以体现天机势力的严苛制度还有天机殿的不可撼动。

    天机令出,六杵六司百万人应,这种硝烟弥漫的日子在燎原之地上持续了几百年,终于在这场战役中,在那一人带领之下于十多年前画上了半个句号。而这一人,却在“灭顶之灾”后彻底销声匿迹,世人皆不知去向。

    现如今的昭暝,多隐居于深山老林的悬崖峭壁之中,除昭暝之人无人知入口何出,落址何处。

    昭暝几百年来主殿皆是开凿架建在错落的悬崖之上,云雾缭绕于宫殿之间,就似天宫仙境一般。

    “灭顶之灾”过后,昭暝废弃了平原之上的多数据点,只可顺着昭暝主殿往山壁中继续开凿,部分族人顺势住在林中,昭暝的新址便在这半隐半现之中落成了。

    昭暝如今的据点却也算是世外桃源,崖壁外的主殿状似腾云驾雾,楼宇主体错落有序,崖壁之间郁郁丛丛、古树参天。

    主殿旁往崖壁之中开凿了上百丈深,留有巨柱支撑,围绕壁势上下开凿了好几层,有的楼宇也像主殿一般架建在突出的崖背上。

    这高耸入天的崖壁在这鬼斧神工的人力之下,完全改变了原本的景色,昭暝建造技艺之高超估计燎原大地无人能及。

    昭暝之人喜用黑色建筑宫阙楼宇,配以金黄瓦顶,用以红色点缀装饰。因昭暝主殿原本就地处隐蔽之处,于是加建后的昭暝群落也不忌讳灯火,夜幕降临后崖壁之上里里外外都有火光,远观甚是壮观。

    位于崖背上的昭暝主殿“天穹殿”十分惊世华丽,主体架构皆以黑木为主,斗拱壁柱之间皆刻有金色雕花,无数的红色纱幔从几丈高的梁顶垂下,随风飘动甚是绝美。

    殿中主座榻位于阶梯高处,榻后掩有一巨型屏障。屏木以镂空雕刻而成,中央刻有昭暝的族徽,双正圆组成的月牙,月牙周围刻有祥云山峦。

    屏障后墙并无加建窗门,阳光从屏障后射入大殿,光线透过双轮月牙照射在殿中,显得族徽十分宏伟庄严,让人见之肃然起敬。

    只见大殿主榻上躺着一名身形娇小的女子,女子身着金丝红裙,背对着殿中,看不清样子。只见女子左手持一细长的烟杆,一缕青烟从榻后飘出。

    这杆烟全身乌黑亮泽,又细又长,小小的烟斗和烟嘴系纯金打造,雕有华美的月云夜色仙景。烟杆上还坠有一金铃红流苏的装饰,随着摆动发出“叮叮”的清脆悦耳声。

    大殿中突然进来一个人,只见来人昂首阔步、步态从容,模样生的十分俊俏,眼神却很犀利。此人身姿挺拔,英气逼人,身着一套全黑的长袍,双袖紧束,一丝不苟。

    远观腰间似是佩有一把黑红相交的长剑,除了这剑,腰封之上还排有一圈精致的黑色暗标,暗标尾部雕出双轮月牙的形状,十分精致。

    “司甲暝倾夕,叩见命主。”只见男子单膝下跪抱拳行礼,恭敬的说道。

    榻上女子并未转过身来,只是简单说了个“报”字,女子的声音尖而细,语速十分悠缓,尾音拖得很长。

    “此次司研杵的探查十分顺利,计划可行,虽还未找到关键落点,缺一领路人,但我已派人到杵暗中打探,待‘红雾’确认炼好,应有结果。”殿下之人言简意赅的回答道。

    榻上之人迟疑了片刻,接着说道:“你过来。”嗓音仍是尖细悠长。

    殿下之人听罢怔了怔,霍然起身,熟练地解下佩剑递给了身旁的侍女,便小心翼翼的走上了阶梯,跪在了榻边。只见榻上女子轻轻说了句:“伸出双手。”

    倾夕心生顾虑,却也无法违逆,只好低头缓缓向前伸出双手。

    红衣女子仍未转身,只是抬起拿着烟杆的左手,把修长精致的黑色烟杆凑到他手边。突然手指轻轻一扭,细小的烟斗便翻转向下,女子顺势在倾夕手边磕了磕,小斗中还在燃烧的烟丝便轻易落在了他手中。

    只听前方传出细微“嘶——”声,烟丝毫不留情的灼烧着他的手掌,烫出了一丝焦糊味。

    倾夕身子微微一抖,强忍着疼痛,额头渐渐的浮出了细密的汗珠,可他仅是低着身子眉头紧皱却没有躲开,硬托着这缕烟丝燃烬变为粉末,手心的痛处才渐渐减弱。

    “缺,是顺利吗?”女子没有看他悠悠低说道,言下之意是在惩罚他办事不利还敢说顺利。

    倾夕缓缓地收回手,手心紧紧的攥着烟灰,几乎攥出血来,只见他微微的抬头,不自觉的轻声唤道:“穹儿。”疼痛让他失了分寸,这一不小心脱口的呼唤瞬间让他心中凉了半截。

    如此简单两个字就似抚了龙的逆鳞,被唤作“穹儿”的女子立刻从榻上站了起来,抬手凶狠的对着倾夕的头部挥打而下。

    烟杆上锐利的雕刻一下划破了他的脸颊,划出了一条又深又长的血痕,鲜血顺着伤处渗出,迅速凝聚后依着脸颊滑落而下。

    倾夕没有反抗,只是眉宇紧颦,闭着眼睛微微低头,心中追悔莫及。

    殿中的“红袖”侍女本是俯首伫立,闻声后皆纷纷双膝下跪,提起双手掩面于袖后,意为关闭五识。暝穹的侍女袖子皆又长又宽,以供命主暂时落地时踩踏之用。

    昭暝之人不似天机喜群居,这股势力的存在皆为了守护昭暝之主。

    而昭暝一直以来皆是分宗一脉的女子执权掌政,该女子继任后便会被尊称为“命主”,命主之下设有天干十司,便不再有别的职称了。

    而昭暝中人人尽皆知的事情不多,有一条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就是十天干中的司甲大人暝倾夕,已是现下唯一一位大家还已知在世的昭暝宗支血脉了。

    十几年前的“灭顶之灾”杀尽了昭暝血宗一脉,几近捣毁昭暝核心,但所幸还留有暝倾夕一人在,大家都寄希望于暝宗主。

    昭暝血宗在昭暝之主未降临时,便是绝对的存在。但众人又不知为何宗主硬要挤身于天干十司中,沦为昭暝势力的奴仆。大家在这混混沌沌的日子中找不到答案,只能随波逐流的跟随着命主的决策。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直呼我的名字!”暝穹打完一杆后还觉得不够解气,便抬脚猛踹去倾夕肩部,倾夕宛如一件物什,头往后仰顺着阶梯便滚到了殿下。

    暝穹身形矮小,身高目测还不足五尺高,稚嫩的容貌看不出年龄,外形就似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她的身体被厚重的金丝织锦绸缎层层包裹,前襟的裙叉却开的很高,胸前捆有很宽的双耳粗结,结绳下垂遮挡着细腿若影若现。

    只见暝穹小露香肩,稚气的脸上却浓妆艳裹,华丽的发髻与过于沉重的金簪金冠都与他娇小的身形毫不般配。

    暝穹的四肢皆带有一圈环铃,只见她伸手利落一甩,尖刺从铃铛中忽地钻出,轻轻刺进了她的皮肤,一个小血点便从手腕渗出。

    暝穹朝倒地的倾夕一指,空气般的血丝便从他手腕飞出,只见细丝有灵一般的直奔倾夕而去,毫不犹豫地刺入了他的下颌,穿过舌头又回到了暝穹手中。

    “嗯!”

    血丝极细刺入皮肤时并没有太大感觉,但倾夕猜到了穹儿想做什么,只觉心里一凉。

    暝穹抓回细丝后朝身后猛地一拉,钻心的疼痛直接从嘴中蔓延,倾夕便猛的顺势就被拉着趴在了地上,鲜血从他嘴中一滴一滴的落在大殿的地上,触目惊心。

    暝倾夕惊慌地蜷起身子,趴跪在地上,额头点着地面,嘴里艰难地求饶道:“命主我错了,我错了……饶了我吧……”

    暝穹见状,放开血丝一甩,青丝般的细线便如同烟雾瞬间消失了。暝穹对着滚到阶梯下的倾夕悠悠训斥道:“既已为天干十司,就认清自己的身份,勿要逾矩。”

    倾夕的下颌和舌头被撕裂了少许,鲜血止不住的慢慢从嘴角渗出,只见他艰难的从地上支起身子,眼眶微红,右手捂着嘴部,强忍着疼痛吞了几口鲜血。

    调整回单膝跪地的姿势双手抱拳道:“谢……命主……司甲告退。”而后就起身掩面,拿起了放在侍女面前的佩剑,便踉跄着踱出了大殿。

    暝倾夕刚出大殿,众侍女便放下袖子,起身恢复成俯首伫立的模样。不一会便有人上殿,不声不响的把那血迹斑斑的地面擦拭干净了。

    倾夕走出天穹殿,伫身在殿前的白玉石楼梯上没有离开。只见他缓缓地拿开了掩面的右手,殷红的血迹在手中蔓延开来,刺眼的黑红色也没有挡住方才那烟丝灼烧的伤处。

    倾夕盯着伤口看了一眼,顷刻便狠狠地攥紧了那烧伤的右手,力气之大指尖深深的嵌入了伤口,鲜血顺着指缝渐渐渗出,也不知是方才嘴中的鲜血还是攥出的鲜血。

    倾夕眉头紧皱,眼眸中布满了血丝,脸上的哀恸之情无法隐藏。可对身上施加的痛苦完全无法盖过心中的绞痛,他心中的忧愁与心思无法与任何人言语,只能像在大殿之上吞血那般,把这痛苦吞回心中。

    不远处,一身形相对矮小的男子从天穹殿的主道上疾步过来了,他远远便看到了司甲站在殿外不远处的阶梯上。凑近后才发现司甲大人受了伤,便焦急的问道:“司甲大人,您……”

    来人看到司甲大人脸上和手中都有血迹,心里很着急,双手靠近了他却欲扶不扶的,并没有碰他。此人便是天干十司中史上位进天干时年级最小,而如今也是年领最小的天干司,司乙宁怜青。

    暝倾夕并没有理会怜青,看都没看他,伸出左手臂狠狠一推,怜青便向后踉跄了几步,让出了道路。倾夕抬起右手抹了一下嘴角渗出的鲜血,便扬长而去了,独留怜青一人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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