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晃动下很难理性思考，一路都很顺利。
靠近救援车之后，两位司机出面，与救援车上的工作人员沟通，将担惊受怕许久——其实算上车程也不过十三分钟，只是给人感觉异常漫长——的乘客们纷纷送了上去。
博士自然是要扣下的，北海给出的理由是需要一个司机，被迫体验了魔女超烂车技的乘客们一时竟觉得很能理解。
至于博士本人，他对被冻住的未知生物充满好奇，再加上他有很多话想跟北海说，哪怕北海不扣他，他自己也要找办法混上车。
杰斯罗的情况有点难，因为他不是孑身一人，而有父母在。虽然他本人看上去没心没肺，绝不是乖巧懂事敬爱尊长的类型，但他父母对他确实挺关心，不可能轻易放人。
北海还记得自己这次旅行的目的是让他从人类回归魔法师，不过一路并未遇到什么契机，她也不是真的魔女，对魔法师如何把自己变成人类毫无头绪，一时之间有点无从下手，便准备从冬巫峡谷返回再去找他，另作打算。
然而关上进舱门的刹那，让她头疼的对象从接驳通道擦着门边闪身进来，发声催促：“快走。”
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快乐。
北海下意识解除了时间静止器，合金包裹的巴士车厢如离弦之箭般飞了出去，她赶紧又切成磁力，稳住金属车厢。
“磁力浮空和惯性飞行——空中巴士，漂亮的组合！你们人类对工具的运用总是那么有想象力。”
只剩三个人，博士说话也不再顾忌，他肆无忌惮地发表感言，又蹲到被冰块冻住的斯凯身边观察，表情动作都活力充沛。
“别瞪他了，维。你忘了他拿那支起子探测的时候就说过你是人类吗？那么拙劣的谎言，你该不会真以为我会相信吧。”
杰斯罗的神情也熠熠明亮，他没有和博士一样靠近斯凯，而是走到北海身边，隔着一定距离观察。北海不由想到在车厢里是他第一个发现斯凯的异常，自己却没有靠近，而是呼唤博士，性格中兼具好奇与谨慎。
“它现在状况如何？我们真的要把它关回峡谷吗？”
北海看向他：“你有更好的提案？”
杰斯罗微一沉默，摆出被控制的样子举起手：“你是魔女，你说了算。”
这家伙就属甩锅技能最熟练……
北海懒得为他生气，从他身上收回视线。但他提到魔女，北海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亚瑟王传奇里，被薇薇安关起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亚瑟王的老师，所有传说中最负盛名的魔法师梅林。
“博士，希卡之石你修好了吗？”
“哦，希卡族的小石板，嗯，我把稳定器被卡住的部分复原了，你先试试。其他工具需要零件替换，等我回到塔迪斯以后帮你找找看。”
“谢谢。”
隐约浮现的猜测让心脏不由自主开始狂跳。北海屏住呼吸，将希卡之石切成相机模式，车厢失去磁力支撑，顺着重力向下坠落。
“维？”
“薇薇安？”
两名同伴同时诧异地呼喊她，她又将希卡之石切回磁力器，让车厢平稳落地，依靠惯性继续向前滑行：“抱歉。”
“不用道歉，只是希望下次你能提前……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吗？”
“我没事，谢谢。”
足够近的距离让希卡之石的识别功能顺利生效，显示在斯凯身上的绿色生物标记方框有两个，一个识别为人类，另一个识别为……
梦魔。
她好像明白魔法师是怎么让自己成为人类的了。
如果说他本来就是梦魔与人类的混血，一半是梦魔，一半是人类，那么只要将梦魔的部分和人类的部分设法分离开，或许就能达成留下的形体纯粹属于人类的效果。
难道她其实完全理解错了。
没有她的插手，会出事的不是车厢乘客，而是限制在错误人类形体里的「它」。她要做的不是隔离，而是带它离开那些人，离开危险，回归真正属于它的身体……
头脑正混乱间，她听到博士带着猜测开口：“我觉得……”
“博士？”
“它好像在恢复知性。”
杰斯罗眨了眨眼睛：“温度不够低，冰块融化了？”
“不，不是这个意思。”
博士连连摇头，从斯凯身边离开了一些，眼睛持续盯着她观察：“如果它一直生活在寒冷中，会不会它已经习惯了寒冷。”
“你是说……”
“对于一个新生生物而言，它学习的速度未免太快，太快了。我在宇宙中游历了那么久，见过那么多种族，没有哪个物种像它一样快。但是，如果它本来就具有高度知性，只是过来一路的高温把它晒晕了呢？”
“哈？”
“我是说，它可能中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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