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孩

    Perez被他委屈的眼神看得心都化了，安慰他：“怎么会呀，你这么可爱，谁都会很喜欢你呀。”特别是我。宋逸琪没再说什么，乖乖地任由Perez把他抱到自己房间。原来的床全湿了，只能到Perez那里讲就一晚。宋逸琪浑身都被汗浸湿了，必须要换衣服，不然全身湿漉漉的，也容易再次感冒。但是宋逸琪试着站起来，只觉得双腿发软，双手无力，怎么都无法自己换衣服，就只能由Perez代劳了。Perez标记都标记了，也不会矫情地拒绝。他一回到房间，就用消毒水把厕所盖洗了一遍，然后再用开水烫了一下，就扶着宋逸琪坐了上去。把空调温度调高，再关上厕所门，半眯着眼，把用温水的打湿的毛巾帮他擦了一遍身体，又再用干毛巾擦了一遍。最后还用风筒开热风给他全身吹了吹，避免他又着凉了。关了门让宋逸琪自己在里面上了厕所，这才又把他抱起来放到床上放平。

    Perez把衣柜里的棉被铺在地上，简陋地打了个地铺，然后给宋逸琪再次喂了一杯热水，这才又关了灯，两人渐渐睡着了。宋逸琪这次没有做梦，退了烧头也没那么难受了。他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满满的花叶络丹的味道包围了他，他的往被子上蹭了蹭，无意识地吸着上面的信息素的味道，满足地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

    直到第二天正午，宋逸琪才堪堪转醒。厚厚的窗帘把阳光拦在外面，屋子里黑漆漆的。虽然光线昏暗，但两人毕竟隔得不远，宋逸琪能够清楚地看见Perez的睡颜。Perez身量很高，缩在地上，曲着腿，显得委委屈屈的。不过他睡姿很好，两手放在身侧，睡的规规矩矩的。Perez闭着眼，嘴角微勾，显得很温柔。昨晚睡的太晚，他的眼底带了点乌青，不过到底年轻，白皙的脸上脸色还是很红润的。宋逸琪垂眸看着Perez的手掌，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他想，他的手一定是温暖的，昨天晚上拍着我的背安抚我，喂我喝水喝药的时候，还有抱起我的时候，都能感受到那双手的温暖和有力，让人有种安心的感觉。他想着想着，头一低，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毕竟大病未愈，人就容易疲惫些。他依旧把脑袋往被子上蹭了蹭，蜷起身子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就满意地安静了下来。屋子里再度一片沉静。Perez昨晚是累的狠了，一直没有醒来。如果这时候有第三个人在场，就会觉得这场面温馨又和谐。

    宋逸琪再次醒来是被Perez叫醒的，昨晚睡的不好，他的眼睛有一点点肿，看起来可怜又好笑。Perez温柔地说：“现在怎么样啦，还头痛吗？先起来吃饭吧。不然能量摄入不够怎么能好呢？”宋逸琪想起身，可身体毕竟虚着，一个用力，头重脚轻又倒了回去。Perez忙上前扶起他，让他坐正，把枕头靠在他背后，才不会 那么难受。拿了漱口水给他漱了口，又拿热毛巾轻轻擦拭了脸。热热的毛巾敷在脸上，感觉毛孔都张开了，很舒服。宋逸琪有些不习惯Perez的照顾，咋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喉咙堵住一般，发出的声音沙哑的吓人。Perez忙又接了杯热水喂宋逸琪喝了，让他润润喉，这才好多了。这一打岔，宋逸琪也就忘了刚刚想说的话，乖乖地被照顾了。

    宋逸琪还没醒的时候，Perez就下楼买好了早餐，现在正好可以吃。他给宋逸琪准备了一碗皮蛋瘦肉粥。一打开包装，扑面而来的香味就让宋逸琪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毕竟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肚子里空空如也，顿时就感到饿了。大病未愈，宋逸琪还不能吃难消化的。Perez就把皮蛋挑了出来，带肥肉的部分也去掉，这才把几乎只剩下粥的皮蛋瘦肉粥给宋逸琪喝。还是Perez一勺勺地喂，尽量把勺子边缘的粥刮干净了再喂，这样就不会弄脏脸。宋逸琪有些别扭地张口接了，久了倒也习惯了，乖乖地等着Perez喂。宋逸琪脸长得显小，鼓着腮帮子吃饭就感觉更可爱了。整个人乖乖巧巧接受投喂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捏捏他的脸，怎么能这么可爱呢！然而毕竟在病中，食欲不可能真有多好。吃了小半碗，宋逸琪就吃不下了。Perez把碗放到一边，就把药拿出来给宋逸琪吃。医生昨天说的话Perez都记得清清楚楚的，所以虽然药的种类不少，Perez喂的却有条不紊的。宋逸琪不太擅长吞药，每次吃一种都要送很多水，虽然把药都吃完了，他也喝了一肚子水，肚子胀胀的难受。且宋逸琪虽不至于厌恶吃药，但绝对不可能喜欢，所以吃完之后整个人都恹恹的。

    现在是下午三点，正是加州阳光肆虐的时候，阳台上被晒的暖洋洋的，但又因为有遮挡，所以又不会直晒。Perez就把宋逸琪安置在躺椅上晒太阳，在饭后休息一会儿，也不会太累。宋逸琪懒洋洋地晃着躺椅，看着楼下游泳池里各色人的嬉戏发着呆。感冒药的作用让他昏昏沉沉的，眼皮半闭不睁，整个人就像只午后懒洋洋的猫，优雅又慵懒。渐渐的，动作慢下来了，他的眼皮慢慢合上了，宋逸琪就在躺椅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Perez收拾完房间进来时，就看见他斜斜地躺在躺椅上，几乎整个人都要滑到地上去了。衣领滑到肩膀，露出雪白的脖颈和一段圆润的肩膀，脸上神情满足，微微勾起一个笑。Perez无奈地笑，像猫一样，是小祖宗。就把人抱到床上去了。

    本来宋逸琪就瘦，这两天病了，脸又瘦了一些，把脸埋在雪白的被子上，显得虚弱又小巧。宋逸琪呢喃着翻了个身，蹭了蹭被子，然而被子染上的信息素淡了，他不满地嘟囔一声，又换了个角度，将被子抱在怀里，又蹭了蹭。Perez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什么也没干，光看着宋逸琪在床上滚来滚去，跟个醉了酒的杨玉环一样。不知道宋逸琪知不知道他睡着的时候这么小孩子气呢，Perez不由好笑，像他这样的睡姿也是难得一见啊。晚上又把宋逸琪叫醒吃了饭，喂了药，再像上一晚一样给他用热水擦了身子。然后在宋逸琪可怜的目光下给他用热水擦了擦头发，这才心满意足了。

    两人白天都睡得很足，这会儿到没什么睡意了。就躺在床上开着电视闲闲地看着。宋逸琪突然说：“给你讲个故事。”有时候，有些话在比较陌生的人之间更容易说出来。

    讲的是一个小孩子，在小的时候一直和奶奶住在一起。那间几十年的房子，开门关门都会有嘶哑的吱呀声。爷爷在庭院里种了很多花，一到春天，白的红的紫的都开了，还有爬满整个门楼的炮仗花，红艳艳的，让整个院子都喜庆了起来。爷爷还在院子里挖了一个小小的池塘，里面放了几尾红鲤鱼，更多的却是一种黑色的，被叫做“大眼睛”的小小鱼。小孩子每天没事的时候就拿着水瓢到池塘里捞鱼，把水瓢放平，等鱼一过来就猛地一捞，鱼就被抓住了。小孩子就会再把鱼放回池塘里，再捞。不过也有机敏的鱼不上当，看见了就远远地跑开，也有勇敢的鱼不屈服，在水瓢里高高跳起，自己跳回池塘里。房子的后面是原来的猪圈和厕所。猪圈废弃了，小孩姑姑家养的猫就把这当做了家，每天把孩子在这叼进叼出。小孩子有时会拿些吃的喂猫，所以猫没到饭点，一看见小孩，就会向小孩一边喵喵叫，一边跑过来，然后小孩就冲回屋子里，留下猫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疑惑地喵喵叫着。小孩就又探出个脑袋，看了看猫，发现它没想扑上来，就把食物往猫脚边一扔，猫就满足地叼着食物回窝了。小孩家的厨房旁也开着个门，那里有一口井，是小孩家挖的，但井水凉快，特别是夏天，所以附近的人都喜欢来用井水洗菜。

    小孩邻居家也有几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小孩子，但他从来不和他们玩，甚至还被他们扔过石头。小孩喜欢和爷爷出去散步，因为爷爷会给小孩讲故事。爷爷用他那老年人特有的缓慢的语调说这故事，小孩就津津有味地听着。爷爷会讲《三国演义》，会讲《水浒传》，还会讲武侠小说。有时候爷爷说着说着就没声了，小孩就催促“然后呢？”爷爷就微笑着接到：“然后啊，那个关羽就……”后来这就成了两人的一句暗号了。小孩的奶奶看着他们，总会笑着叹气，“两个呆子，来吃饭了。故事能当饭吃吗？”爷爷就好脾气的笑笑，招呼小孩吃饭。晚上坐在院子里，老家的天空有满天空的星星，爷爷就拖两把椅子招呼小孩坐下，给小孩讲天上的星星，讲仙女儿，也讲牛郎和织女。爷爷以前是个渔夫，对星星十分了解，所以讲起来很有趣味。晚上奶奶就陪孩子睡觉。奶奶不太喜欢空调，为了照顾孩子，还是开了，只是将温度调到29度，然后给孩子打扇子。孩子就在奶奶“哎，一斤白菜多少钱的梦话中缓缓睡去了。

    小孩的爷爷奶奶有四个孩子，三个是男孩，一个女孩，小孩是爷爷奶奶的第七个孙子，也是当时最小的孙子，在家里排第七。上头的哥哥姐姐最大的比小孩打十二岁，最小的比他大一岁，都很照顾他。和小孩玩的最好的是他最小的哥哥。和小孩的瘦弱不同，哥哥是一个很高大强壮的人，但是他对小孩很耐心，对他说“你别怕，你有三个哥哥呢，有谁欺负你，我们就帮你报仇。”小孩心里很高兴，想：如果下次小婶婶再揍你，我就帮你拦着。

    小堂哥和小孩最喜欢干的就是一起窝在姑姑的小杂货铺子里看电视，和姑姑聊天，然后美其名曰帮姑姑守着铺子。姑姑就会偷偷给两人一些奶奶不允许吃的零食。姑姑总是歪在躺椅上，半闭着眼睛看电视。那时候的人很规矩，来买东西的人都会乖乖地拿袋子装好付款，没有偷拿的人，当然只有现金支付。姑姑有时候看见别人家的小孩可爱，就会抓一把糖果塞给他，不收钱。姑姑有一个破旧的木匣子，专门拿来装钱。有时奶奶支使小孩到姑姑的铺子来称半斤糖，拿一袋米的时候，姑姑半嗔半怒地让他拿回去，让奶奶别这么客套，笑死人了。小孩就照着奶奶的吩咐，偷偷地把钱放到钱匣子里。这就是家人，都不想对方吃亏。孩子的大伯父则是家乡小学的校长，人很憨厚，看起来就是个温和的人。他总是让小孩和堂哥到他的学校玩，还总是送他们一套书，嘱咐他们好好学习。

    小孩和堂哥玩得很好，因为堂哥不在意小孩的不爱开口，小孩也不在意堂哥的聒噪，两个人在一起，玩什么都很开心。小时候总有那么多有趣的玩意儿。堂哥教小孩折纸，两人就玩了好几天的折纸赛车。堂哥教小孩玩陀螺，他们就能头碰头玩一整天。小孩的哥哥还偷偷地摘走小叔公家的葫芦瓜，对着小孩说“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这样也可以玩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