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长阙吃着东西，心思却是飘远了。
大双说的不错，卫子婠那小子的确和他一样，单纯的对案子感兴趣，想破案。
这还是温长阙穿越以来，第一次遇上与他如此趣味相投的人。
据之前的谈话来看，卫子婠也是打凤京来的。
年纪轻轻，相貌堂堂，武功还如此卓越！这样一个少年郎，怎么他之前在凤京的时候，没见过？
看卫子婠言谈举止，也应当是大户人家出身的才是。
按理说，京中各种上流场合，他都是参加过的。
凤京真要有卫子婠这样一号人物，他早该听说，更甚是结识了才对。
“对了爷，小的有个疑问，揣在心里许久了，不知当问不当问？”小双咀嚼的动作顿了顿，小心翼翼的看向温长阙。
温长阙敛了神思，瞥他一眼，“问。”
小双放下了碗筷，擦擦嘴，正了正身形，略微往温长阙那边凑了凑。
声音压得极低，“爷啊，那晚卫公子为什么要把您绑起来啊？”
“您是不是对卫公子……咳，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咳——
温长阙轻咳一声，俊逸白皙的面庞沉了沉。
什么鬼？
他能对卫子婠做什么？他又不是GAY！
温长阙目光沉沉的盯着小双，他就想知道，是什么让他有了这样的误解？
小双被他盯了一阵，便觉浑身长刺了一般，扎着疼。
疯狂咽了两口唾沫，他举手投降，“好吧爷，小双知道错了。”
“可这事儿大双也有份儿的！要不是他与我打赌，我也不至于……去买了那种药……”
越往后说，小双的声音越小。
他已经不敢直视温长阙的双眼了，缩着脖子，不自觉的往大双那边挪去。
不管怎么说，他和大双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相信危急时刻，大双是不会置他于不顾的！
秉承着这一信念，小双抱住了大双的胳膊，狠咽下一口唾沫，才梗着脖子，硬着头皮交代，“那晚给您泡的茶里，我、我掺了点合欢散。”
“而且那晚我还听见了……听见了您的叫声。”
“咳——”大双以手抵唇，冷峻的面容泛起绯色，不自在的看了眼小双，示意他别再说了。
然而小双并没有理会他，“卖药给我的那大夫说了，他那药药效可足了，只需一点点，便能让您威武整宿！”
“原是想让那秀儿姑娘好生服侍您的，谁想……”
小双噎了噎，缩着脖子，又往大双身边靠了靠。
得，他不说了。
瞧他家爷那阴森恐怖的眼神，野兽一样，好似要把他给嚼烂了吃掉。
说到底他也是为了爷好的啊！
这不是皇上赐了婚吗？
爷虽年纪不小，可房事一点经验也没有。他也是怕他老人家将来娶了太尉的千金，洞房夜被笑话了不是。
真真为他好呢！
小双撅噘嘴，委屈吧啦。
温长阙面色沉沉，握着竹筷的手攥紧，恨不得拿筷子戳开小双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豆腐渣！
真是胆儿肥了！竟然敢给他下药了！
就说那日在公堂上，卫子婠看他的眼神不对，一副幽怨、嫌恶的表情。感情是这么回事！
靠！
他的形象……
眼下最重要的是，那晚他没对卫子婠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公子，小双也是怕您将来应付不来太尉千金。”一向沉默寡言的大双难得开口，得了小双满眼感激。
然而，温长阙的面色并没有回暖的迹象。
筷子被他捏的咯咯响，好似当成了小双一般，直至“啪嚓”一声，折断了才算解气。
啪——
折断的竹筷被温长阙拍在了桌面上。
依偎着大双的小双瑟缩一下，身子抖了三抖。
眼看着温长阙站起身去，他赶紧往后缩了缩，扯着大双的衣服遮住自己的脸。
温长阙倒是想上去给他两拳，叫他涨涨记性也好。
可大双在旁边坐着，那家伙向来护着小双的。
偏大双功夫好，自己三脚猫功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是以，他思索再三，最终放弃了教训小双，气呼呼的起身，上楼去了。
……
魏府。
夜幕落下后，府里便挂起了灯笼。
卫子婠去而复返，惹得魏权一颗刚放回原位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赶忙使唤老管家去招呼。
老管家殷勤的迎着她进府，“卫公子，您这是又想查些什么啊？”
“可是有什么遗漏的，还要再问问清雪那丫头？”
老管家说着，就要去帮卫子婠叫清雪过来。
好在卫子婠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老人家的衣袖，“我不是来找清雪姑娘的。”
“烦请管家带路，我想去魏小姐的闺房看看。”
管家愣了愣，惊疑的看了卫子婠一阵，才点点头，“那您随老奴来。”
魏府里亭台楼阁迂回婉转，从前门到魏诗然的院子，花了一刻钟的时间。
魏诗然的院子在魏府南面，叫秋水苑。
院子里景致怡人，迎春花开得很是绚烂。
老管家领着卫子婠进了院门，便直接进了主屋。
“卫公子，这便是我家小姐的闺房了。您随意，老奴在外头候着，您有事尽管吩咐。”老管家十分有眼力见。
知道卫子婠是来查案的，不敢在场打扰，主动退到门外去。
卫子婠点点头，也没看他，而是打量起房间里的布置来。
这屋子与她的闺房相比，的确多几分女儿家的味道，譬如那妆台上的胭脂水粉，还有敞开的首饰盒里各类朱钗……
卫子婠只淡淡扫了一眼，便往那张檀木质地的床榻过去。
她记得清雪说过，魏诗然出嫁前那一夜，她是亲自服侍魏诗然睡下的。
亲眼看见魏诗然睡下了，清雪才带上门出去的。
莫非魏诗然是在睡梦中被凶手带走的？
若真是如此，凶手必定用了迷香一类的药物，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一个大活人。
卫子婠蹙着眉，弯腰摸了摸干净整洁的床榻。
忽然，她似察觉到了什么，蓦然回眸：“谁？”
凌厉的目光望向梁上，卫子婠下意识摸上了腰上的软鞭。
横梁之上，坠下一条修长的腿。顺势上看，便是一张陌生却又感觉熟悉的俊颜。
那是一名男子，靠坐在横梁上，一腿屈着，一腿垂着，姿态惬意的俯望着卫子婠。
“陆襄？”卫子婠眯眸，不太确定。
男子惊了惊，唇角勾起极深的弧度，“陆某实在是好奇得紧，阁下究竟是如何认出在下来的？”
上回他便想问了，奈何事态紧急，当时卫子婠也没给他废话的机会，提了鞭子便追着他打。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得先跟她说道说道。
卫子婠凝着他，察觉到对方并无敌意，她才不动声色的将手从腰上放了下来。
轻叱一声，她行至窗边，猛地将半掩的窗户推开。
夜风灌入，卷着卫子婠故作低沉的声音，“眼睛。”
“虽然你的易容术的确高超，可以说一点破绽也瞧不出。”
“是你那双狐狸眼出卖了你。”
那双泛着精明微光的狐狸眼，卫子婠想忘都忘不掉。
梁上的陆襄撇撇嘴角，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不禁失笑，“别人也得有阁下这般记忆力与观察力，才能一眼便认出陆某来。”
他这算是拐着弯的夸卫子婠聪慧、敏锐。
卫子婠扯了扯唇角，不置可否。
她伸手在窗棂上来回摸索，想着这扇窗户，应当是凶手唯一能进出的入口。
梁上的陆襄盯着她的后背瞧了一阵，轻轻跃下，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道：“这房间早就打扫过了，就算凶手真的留下了什么线索，现在肯定也没了。”
他的话让卫子婠心下沉了沉，有些难受。
她回身，就势靠在窗台上，目光炯炯的望向那男子，“你胆子挺大，不怕我抓你去官府领赏？”
“阁下不是想查采花案吗？陆某是来相助阁下的。”
“若是阁下将陆某抓了，怕是会后悔。”
陆襄一脸淡然。
浓密粗黑的眉平展着，笑意似要从那双狐狸眼里漫出来了似的。
卫子婠挑挑眉，倒也没有反驳。
不过她不抓他，并非是为了得他帮助。
只是卫子婠认定，陆襄并非这几起案子的凶手罢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回过身去，望着繁星点缀的夜空。
背后传来陆襄的声音，“自是来找你的。”
“你我都是为了查案，何不联手，各取所需？”
卫子婠抄手，根本不为所动：“我为什么要和你这个采花大盗合作？”
“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
陆襄这话，倒是打动了卫子婠。
她确实需要找一个人了解详情。看起来陆襄应该私下里也在调查这几起案子，所以他知道的事情应当不少。
像魏诗然已经死了快三个月了，卫子婠要想从她这起案子找到相关线索实在很难。
但案发前后，陆襄必定是在临阳城内的。
他既然对这案子感兴趣，想必知道的肯定比其他人多一些。
想到这里，卫子婠才又回过身，目光沉沉的看向那桌前落座的男子。
思虑片刻，她道，“要合作也行，但你必须听我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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