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双缩了缩脖子,只因左手侧的温长阙正斜着眼,冷冷盯着他。
“小、小奴……”小双咽了口唾沫,脑袋慢慢低下去,“小奴自是没钱的,都、都是我家爷……”
温长阙:“……”
他想骂娘,还想呕血。
小双这货……又动了他存在钱庄里的钱!!!
就不该把家产交给他管的!
“昨夜,最后见到秀锦的人可是你?”谢海楼这话,问的是温长阙。
从小双的话里,他也算是听明白了。
昨夜他去花月楼买了秀锦一夜,实是为他家主子办事。
所以,关于秀锦的事情,还是得问温长阙才行。
温长阙的视线从小双身上收回,坦然看向堂上的谢海楼,语调略冷:“非也。”
他将昨夜的事情经过简要叙述,正担心谢海楼不信他的片面之词。
卫子婠开口了:“启禀大人,他所言属实。确是陆襄将秀锦姑娘掳走了。”
温长阙看过去,眼带狐疑。
谢海楼问:“为何今晨才来报案?不是说昨夜子时,人便被掳走了?”
卫子婠:“……禀大人,草民……有事耽搁了。”
说着,她扭头狠狠剜了温长阙一眼,耳根悄悄泛红。
温长阙被“他”瞪得一脸茫然。
“何事耽搁了?”谢海楼厉声问道。
如此执着于卫子婠的行踪,倒是让卫子婠和温长阙心生狐疑。
按理说,花月楼的秀锦姑娘既然被陆襄掳走了,官府现在应该派人四处搜查陆襄的踪迹,营救秀锦才是。
怎的还有工夫将他们带到公堂,如此细致的盘问?
除非……
卫子婠眯眸,另一侧的温长阙也蹙了蹙眉。
“敢问大人,秀锦姑娘人可找到了?”
“可是那名叫秀锦的女子出事了?”
两人竟是同时开口。
卫子婠和温长阙又互看了一眼,彼此眸光都颇为讶异,显然都没有料到对方会吱声。
“看来你们是知道点什么。”谢海楼眯了眯眼,“说吧,秀锦被你们弄到哪儿去了?”
“陆襄在哪儿?”
这接连两个问题,完全是把卫子婠他们三人都当成了陆襄的同党。
甚至可能怀疑他们之中就有陆襄。
毕竟陆襄精通易容之术,只有传闻,说他生得俊美风雅,可实际上并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大人,您……”
“废话少说!本官绝不允许再有第五起案子发生!”
又是一记惊堂木。
谢海楼的话却是让卫子婠心下一沉。
所以……
花月楼的秀锦……
她皱紧眉,心情颇为复杂。
“这么说来,秀儿姑娘……死了?”连最迟钝的小双都反应过来了。
温长阙和卫子婠自然也想到了。
前者一脸凝重,后者则是陷入沉思。
昨晚将秀锦掳走的,便是陆襄。现如今谢海楼说秀锦死了,莫非凶手真的是陆襄?
“哼!明知故问。”谢海楼白了小双一眼,“来人,先把他们给本官押下去。”
现如今,尚未找到任何与陆襄有关的线索。
堂下这三人,自然是不能放的。
不管他们到底与采花大盗陆襄有没有关联,总之先扣押在牢里,才是最安全保险的。
谢海楼觉得自己真是聪明睿智。
衙役们刚要过去拿人,右侧的卫子婠蓦然开口:“且慢!”
一时间堂上所有人都看向她。
“大人,这位温公子和采花大盗陆襄并非同伙,他与秀锦姑娘一案,也并无关系。”
“还请大人明察,切莫浪费时间去冤枉好人。”
卫子婠垂首抱拳,义正言辞。
谢海楼手中的惊堂木砸在案上:“放肆!”
“你说本官浪费时间?冤枉好人?”
谢海楼气笑了,两瓣八字胡抖了抖,“你且说说,本官如何冤枉他了?”
卫子婠看了温长阙一眼,咬咬牙,“昨夜陆襄掳走秀锦后,这位温公子便一直在酒楼房间里,未曾离开半步。”
“是以,草民认为,他并没有作案的时间。”
“你怎知他一直在房间里?可能证明?”
卫子婠噎了噎,眉头蹙得更紧了,举目定定的看着堂上的谢海楼:“因为昨夜他被我绑在了酒楼房间里的床栏上。”
“直至今晨赵捕头带人到酒楼,才被松了绑。”
这番话,卫子婠几乎是一口气说完的。
谢海楼愣了愣,温长阙和小双齐齐看向“他”。卫子婠被盯得头皮发麻,却是挺直了腰板,强装无所畏惧。
“爷,昨夜您和卫公子……”
小双似是明白了什么,昨夜他家爷房间里传出来的声响,原来不是同秀锦折腾出来的!
还以为他家爷开窍了呢,没想到,唉!
小双一脸恹恹,忽然又精神抖擞,一双黑亮的眼眸盯着温长阙。
“爷,您该不会是喜欢男人吧?”小双问道。
被问及的温长阙一愣,嘴角抽了抽,有些佩服小双的脑回路。也不知道他的思绪,为何转换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奇怪?
谢海楼半信半疑,看了眼一侧的赵捕头。
赵捕头点点头,算是证实了卫子婠的说辞。
“既是如此,那也只能证明他们主仆二人的清白。”谢海楼的声音沉了沉,目光锁定卫子婠,“你的嫌疑也更大了。”
“来人,把‘他’给我押下去!”
卫子婠没有挣扎,甚至自己起身,避开了衙役触碰她的手,“我自己走。”
……
离开衙门,温长阙与小双被赵捕头送回了星河酒楼。
“爷,卫公子这是又帮了咱们一回吧。”
小双走在前头,拎着衣摆慢悠悠的上楼。
温长阙在后,长眉紧拧着。
小双说的没错,他又欠了卫子婠一个人情,得尽早还了这人情才是。
“大双还未回来?”
进屋前,温长阙问了一句。
小双摇摇头,“暂时未还,不过也该回了。”
“爷,您是打算让大双去劫狱吗?”
温长阙白了他一眼,拂袖推开房门,小双随他进屋。
“等大双回来,你二人便拿上我的官印和玉牌,去郡守府走一趟。”
小双惊了惊,狗腿的过去倒茶:“爷,您不是说此行不暴露身份吗?”
“嗯,所以你和大双要好好嘱咐咱们那位郡守大人。”
温长阙接了茶盏,修若梅骨的指捻起茶盖,浅尝了一口,便放下了。
果然,比起清茶,他更喜欢21世纪的咖啡。
小双了然的点点头,恭谨站在一旁,难得正经:“那采花大盗也太过猖狂了。”
“听酒楼的小二说,在此之前那采花大盗已经犯下三起案子了。”
加上秀锦这一起,便是四起了。
的确是猖狂了些。
温长阙沉眸,修长的指轻敲着桌面。
按照计划,在临阳城游玩几日,他便该启程回京了。
皇帝在元宵那日,单方面同当今太尉定下的那桩亲事,他须得尽早回去处理才行。
可温长阙却对这连环采花案来了兴趣,眼下正思忖着,是否在临阳城多留些日子,等到采花案结案了,再离去?
思索间,房门被人敲响了。
门外传来一道冷硬淡漠的声音:“公子,属下回来了。”
温长阙瞥了小双一眼,重新端起茶盏,吩咐道:“去吧。”
小双领了命,开门出去。
没等大双向温长阙汇报情况,便拉着大双赶去衙门。
……
卫子婠被关进了大牢后,便盘腿坐在干草堆上,嘴里叼着一根枯草。
坐了不过三五盏茶的功夫,牢门便被人打开了。
“嘿嘿嘿,卫公子……”
一身便服的谢海楼笑盈盈的进来。
干草堆上的卫子婠被他一反常态的笑脸惊愣当场,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把卫公子扶起来!”
谢海楼低喝了一声,狱卒们麻溜的上前,却被卫子婠扬手打住。
“谢大人,您这又是唱哪出啊?”
谢海楼一脸羞愧,讨好的语气:“已经弄明白了,秀锦的死跟卫公子你没有关系。”
“所以卫公子,你可以走了。”
“温公子的小厮还在外头等着你呢。”
小双?
卫子婠蹙了蹙眉,心下狐疑着,随谢海楼走出了大牢。
到外面果然看见一身青灰色长衫的小双,还有另一卫子婠未曾见过的男子。
那人与小双模样有七八分相似,只不过身材高大精壮一些,神情冷淡,眉眼冰寒。
两人模样虽相似,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一个冷若寒霜,一个灿若骄阳。
远远的,小双冲卫子婠挥手:“卫公子!”
谢海楼将人送出来了,任务也算完成了,冲后头站得笔直的大双殷勤笑笑,他看向卫子婠:“卫公子安然无恙,本官也就回去了。”
他的语气有几分畏忌,却并非是对大双和小双,而是因为他们二人之前带来的官印和代表身份的玉牌。
那可是京城里的大人物,不知怎么跑他的地界来了。
这采花案,可得好好调查清楚才行。
谢海楼正暗自盘算着,刚走两步,背后传来卫子婠的声音。
“谢大人!”
卫子婠避开了扑过来的小双,抬步去追谢海楼:“谢大人,秀锦姑娘是在草民面前被掳走的。”
“所以草民也有责任,希望谢大人能允许草民,帮着官府调查采花案,否则草民过意不去。”
谢海楼愣住,看看卫子婠,又看了看“他”后面不远的大小双两人。
这……
他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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