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不久后，丰田埃尔法将两人送到了东山墅。

    待完成脸部扫描、指纹解锁外加输入密码后，乔凝进入了自家别墅。

    一进门，陈妈就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大小姐，您回来了！”

    看见江澄跟着一块儿进了屋，她又惊讶又高兴地说道：“小江也来了啊！”

    “嗯，陈妈好！”江澄对她打招呼道。

    “陈妈，我和江澄去书房讨论点事儿。”

    说着，乔凝领着江澄朝二楼的书房走去。

    “好，我给你们准备些水果。”

    江澄跟在乔凝后面进了书房，经过书架的时候，他迅速浏览了一下上面摆放的书籍，有两排摆满了国际经济与贸易、西方经济学、政治经济学有关的书籍。

    乔凝回头注意到江澄的视线，她随口道：“我大学主修工商管理。”

    她这样的富家小姐读这种专业并不奇怪。江澄点点头，看见另三排则全部都是建筑设计相关的书籍、期刊和杂志。看样子，乔凝很喜欢建筑设计。

    乔凝在书桌前坐下，摁了电脑开机键。

    江澄走过去，把书桌对面的座椅推到她身旁，然后也坐了下来。

    开机完毕，乔凝按了几下鼠标，屏幕上出现一座建筑物的影像，她的问题就与它有关。

    江澄先对着电脑屏幕开始讲解，过了一会儿见这样很难讲清楚，他问：“有纸和笔吗？”

    “有。”乔凝拉开抽屉取出一叠白纸和几只水笔，放到桌上。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乔凝说了句“请进。”

    “大小姐，小江，你们吃点水果啊！要泡茶吗？”陈妈端着一大盘果盘走了进来。

    “不用了，谢谢陈妈！”

    把果盘放在书桌上后，陈妈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关门前，看见顶灯柔和的光线倾泻在两个挨得很近的正在讨论问题的年轻人身上，她露出会心一笑。

    江澄一边拿起笔在白纸上画出简易的建筑构造图，一边解释着，然后又写下相关计算公式，一步一步推算给乔凝看。

    他的讲解极为认真细致，又擅于举例说明，乔凝听得津津有味。

    听得久了，原本全神贯注的她突然不由自主地微微侧目去看江澄。

    电脑宽屏的荧光照在他饱满的额头、俊挺的鼻梁、利落的下颌……因为靠得很近，她甚至能看见他脸上细小的绒毛，闻到他身上那一股像是森林一般厚重却清新的气息。

    一旁的江澄正心无旁骛地在纸上演算着，此刻讲的是他最得心应手的专业领域，自然是神采飞扬、信手拈来。

    乔凝的嘴角慢慢翘起。果然还是学识渊博又谦逊有礼的男人最有魅力了。

    起先还能听见乔凝“嗯嗯”的回应，这会儿耳边好久都没响起她的声音，还以为有什么问题的江澄停顿了下，扭头去看她，只见她一双清澈的眼眸直直地盯着自己。

    “……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你继续讲，我在听呢。”

    眼前的乔凝看着自己的眼神专注中似乎带了些不明的意味，令江澄微微有些不适应，听她这样说，他也不知该回些什么，只得点点头，继续为她讲解。

    等到乔凝彻底明白了这道难题，时钟已接近十二点。

    “啊，不知不觉都都这么晚了！”乔凝一脸抱歉地看着江澄，“你再回酒店的话，都要凌晨一点多了吧？”

    她听他说起过目前暂住的酒店名字，离东山墅还挺远的。

    江澄假意客气道：“没关系，反正我明天也不用赶通告。”他顿了一顿，又说，“让司机开快点的话，不到一小时就能到。”

    这句话显然提醒了乔凝，她立刻扬声道：“开夜路速度快很危险的……要不你今晚就住这里吧。”

    对于乔凝这样从小接受更多西方教育长大的女孩来说，在朋友家过夜并不是什么羞于启齿的事情，因此她很自然地就做了这个提议。

    即便心里十分乐意，江澄还是微微面露难色，像是考虑了一番后才回道：“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乔小姐了。”

    乔凝听他还是叫自己叫得这么客套，秀眉微蹙，“我姓乔，名小姐么？”

    “……嗯？”江澄佯装不解。

    “江澄，你怎么还叫我乔小姐啊？”乔凝的腮帮子微鼓，不满地说道，“好歹我也英雄救美过你两次，我们还吃过两顿饭，连我外婆都知道你是我朋友。”

    见江澄摇头，她又说道：“那你别再叫我乔小姐了。”

    他仿佛是个傻白甜似的问道：“那我叫你什么？”

    乔大小姐颇为大方地回答：“看你喜欢，随便你怎么叫我。”

    江澄那双熠然生辉的眸子紧盯着乔凝，片刻后，他唇形完美的嘴唇轻轻吐出两个字——

    “凝凝……”

    乔凝怔住了。

    方才她说随便江澄怎么称呼自己，是因为她不认为他敢乱叫自己什么奇怪、难听的称谓，八成就是像老高他们那样叫她乔乔或连名带姓叫她乔凝吧，可没想到他直接叫自己凝凝！他是听了外婆喊自己凝凝的关系么？

    乔凝的双眸对着江澄那双漆黑的仿佛深不见底的眼睛。

    突然从他口中听见这样一个家人专属的昵称，令她心里有些莫名地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江澄一直关注着乔凝的神情变化，见她轻抿着唇，好像在纠结，他用一脸无辜的表情反问道：“是我叫得不对吗？一般小名都这样叫啊。”话中满是对她的诧异的不太理解。

    听了江澄的话，乔凝顿时豁然开朗。

    也对，中国人叫熟悉亲近的人小名习惯性是用名字的叠字，因此他才会顺口叫自己凝凝。而“乔乔”其实是和自己的英文名有关。

    这么一想，乔凝也不觉得江澄对自己的称呼冒昧或奇怪了。

    似乎察觉到乔凝抵触情绪的江澄紧接着轻咳了声，像要掩盖羞窘般地又推翻了刚才的话：“其实叫乔小姐也没关系。”他的语气如同过去那样带了丝拘谨。

    “……”乔凝连忙摆手示意没事，“你叫的没错，以后就这样叫我吧。”

    相比诚心诚意与自己交朋友的江澄，自己愣住的反应才是不太礼貌吧？毕竟刚刚说和人家是朋友，结果连个朋友间的昵称都不让人家叫，也太没诚意了。

    江澄看着乔凝微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心下松了一口气，第一关总算是过了。

    看来这些年潜心钻研的演技没有白费功夫，关键时刻还是帮到了自己。

    就当他自不量力好了，他不想只做她的朋友，所以他也不要像个朋友般称呼她为乔乔。

    乔凝移开了微微不自在的目光，问道：“你就住上次住的那间客房好吗？”

    “好。”

    听江澄答应，她拨了内线给陈妈，吩咐道：“陈妈，江澄今晚住在这里，你把他上次住的那间客房收拾一下吧，谢谢。”

    趁陈妈收拾房间的工夫，征得乔凝同意的江澄从书架上取了一本自己没看过的国外出版的专业建筑设计期刊，坐在书架前的单人沙发椅上看了起来。

    乔凝则坐在书桌前，登陆了这段时间没空去关注的私人邮箱。

    River的回复邮件是在一周前发来的。

    乔凝心里窃喜，赶紧点开邮件，认真地看起他关于研究院设计稿二稿的意见，有和她不谋而合的，也有新的思路。

    两人各做各的事，一派和谐，一室静谧。

    等读完River的邮件，乔凝抬眼去看江澄，他正聚精会神地翻着期刊，柔和的灯光映照在他清俊的侧脸上，有一种淡淡的书卷气。

    乔凝心里忽然冒出一个疑问：也不知道River和江澄哪个专业能力更强？

    不消多时，内线响起来，乔凝接过电话，是陈妈打来的，告诉她江澄的房间已经整理好了。

    放下电话，乔凝对江澄说道：“房间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快回房休息吧。”

    “好，你也是。”自觉再留在书房也不太合适的江澄合上期刊，站起身。

    见他手里拿着期刊，乔凝说：“你要看的话，拿去房间里看吧……还要看哪本，都可以拿。”

    “好的，谢谢。”江澄嘴上答应，却没想再多拿几本书回去，先等这本期刊看完再说吧。

    可他才说完，就又看见乔凝一副对自己不满的样子，他疑惑地“嗯？”了一声。

    她双臂抱怀，问：“朋友之间，这点小事也需要说谢谢？”

    “……”江澄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回道：“不需要，下次不会了。”

    从点滴相处中，他感受到乔凝对于认定的朋友够大方也够关心，在她的观念里，朋友之间不但不需要说谢谢，恐怕还可以一点都不用客气。

    既然如此，如果他再表现得客气，反而会让她觉得自己没把她当作真朋友吧。

    这样一想，江澄微微前倾身子，朝书架看去，一下子又挑了四五本书，准备一并带走。

    “我回房了。晚安，凝凝……”江澄拖长尾音。

    乔凝忽略听他叫自己小名的奇异感，回道：“晚安。”

    他朝她笑着扬了扬手里的书，慢悠悠地走出房间。

    洗完澡后，换上陈妈准备的崭新家居服的江澄躺在大床上，出神地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他清晰地记得上一次在这张床上醒来后与乔凝相处的那个上午，她说的每句话，露出的每个笑容，一切都宛如一场梦，直到坐上前往电视台的的车，他还有些恍恍惚惚。

    而时隔一月不到，当今晚他再一次躺在这里，他已暗暗下定决心，即便这是一场梦，也要将它变成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