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像个大的鸡圈
为什么不是鸟笼
你又不会飞
——胡言乱语
周一早上，陈孟城又在楼下喊：“覃书意，你快点。”
母亲催促：“快快快，来不及了。”
书意背着书包边走边扎头发，父亲跟在后面拉开书包拉链装了三个石榴，增加的重量压的书意背一仰。
母亲把装有内衣裤和睡衣的袋子交到书意手上，叮嘱：“每天要换干净的内衣裤，睡衣两天一换，校服最多穿两天。”
书意已经走下楼梯，母亲还在招呼：“好好吃饭，钱别弄丢了。”
书意扶着楼梯，回头扯着嗓子应：“记住了。”
陈孟城依然什么都没带，书意暗自摇头。
“你连条内裤都不带？”
陈孟城一副瞧你说的什么脏话的表情。
“我每天中午跑回来一趟不就行了。”
书意又戴上了耳机，留了一只耳朵听陈孟城说话。
“你天天戴个耳机，不怕聋？”
“这又不是入耳式的，而且声音很小。”
公交来了，陈孟城招手。
上车后书意小声跟自己说：苏植也戴这种耳机。
第一学期的课表打在A4纸上，贴在教室黑板的右边墙壁，班主任又发了几张课表让传下去。
传到书意的时候，她撕了一页纸誊写了一遍，贴在桌子的左下角。
书意拍拍苏植的肩膀。
苏植的头转动了九十度，书意被他刀砍斧凿的侧脸震撼了，缓缓吐出一个字：“给。”
他用他盘核桃的手抓住A4纸一抽，纸脱离了书意的手，他的侧脸同时消失，只剩下一个饱满的后脑勺。
手指还真长，难道是盘核桃盘的？
第一节是班主任的语文课，他让预习，所有人都低头。他双手撑着讲台，屁股撅向黑板。
“你在写什么呢？”
李蓉又将头凑到书意这边，身上一股陌生的清香。
书意：“写生词。”
一声短、促、响的鼻息，大概是原本要从嘴里出来的话从她鼻孔内出来了。
她肯定在想：我倒要看看月考你排在哪里。书意在生词本右上角上画了一只卡通版的狐狸。
预习的时间当然过的很快，下课铃一响，班主任刚走出教室，就有人从前后门冲向厕所。
书意盖好笔帽，缓缓从座位上起身，见李蓉挽了贺昭的胳膊往厕所的方向走。
“要不要去厕所？”
“嗯？”
书意看着后座的短发女生，如果没记错她应该叫丁薇，于是指着自己问：“你问我吗？”
“对。”
书意笑：“去。”
书意和丁薇从厕所回来的路上，苏植迎面而来，书意迅速为他让开了路。
个儿真高，不过应该不是盘核桃盘的。
回到教室，书意歪着身子与后座的丁薇聊天。
丁薇：“我们班三十七个人，有二十一个都是惜和初中部升上来的。”
书意：“是吗？”
丁薇：“其实我也不清楚，李蓉说的。”
书意：“哦哦。”
丁薇：“我只认识你旁边的李蓉和你们前面的苏植、贺昭、徐均、张竟则，我们初中一个班的。”
怎么忽然有一种被高手包围的感觉！
过了几天，书意这种感觉得到了证实。
无论什么课，回答问题最积极的永远是她身边这几个人，作业完成的最快的也是他们。
书意上课从不回答问题，作业永远要等最后一拨人交的时候才交，在其他人眼里她像是一只入了鹤群的鸡。
李蓉：“覃书意，你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白学公主吧？”
白学公主这个称呼书意很熟悉，完全不会联想到那位善良的白雪公主。
书意啃一口今天陈孟城带给她的苹果，含糊道：“智商不太高，确实有点你那个意思。”
时值中午休息，教室内一部分人还在食堂吃饭，一部分在操场打篮球，剩下的一些零零散散分布在教室各个角落。
丁薇呛李蓉：“李蓉你都高中了还这么刻薄。”
李蓉甩头：“我就这性格。”
从厕所回来的贺昭也加入进来，“你们聊什么？”
李蓉瞬间变脸，笑嘻嘻：“聊苏植。”
书意吭哧吭哧咬苹果，丁薇拍拍她的后背，她包了一嘴的果肉，问：“怎么了？”
丁薇朝她使眼色，“你别放在心上。”
抽了桌洞内的纸巾擦干净嘴和手，书意也安慰地拍拍丁薇的手臂，“哈哈，我无所谓的。”
站在李蓉桌旁的贺昭突然问：“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书意环顾四周，确定在问她，回：“覃书意。”
贺昭：“哪个qin”
书意：“上面一个西边的西，下面一个早上的早。”
一般人都会直接确定为秦，没想她还问是哪个覃，果然是鹤群啊。
贺昭姣好的脸蛋浮上一抹浅笑：“我第一次遇到姓这个的人。”
书意想说那你真是三生有幸，话都到嘴边了，想起不能犯傻，于是“哈哈”干笑了两声。
教室内的人越来越多，苏植和他的同桌以及贺昭的同桌回到座位，很明显他们三人属于打篮球的那一拨人，头发均洗过，刚进来就一股浓浓的洗发水味。
贺昭、李蓉转瞬间加入三位男生的谈话，形成了一个小团体。
丁薇属于他们这一拨人之外的人，书意眼前飘过原来如此四个大字，然后取了一只红彤彤的苹果递给丁薇。
书意趴在桌上休息，听贺昭问：“下午都是什么课？”
两秒后，李蓉的声音响起：“覃书意，下午什么课啊？”
书意继续趴在桌上，纹丝不动。
张竟则：“人家睡觉呢！别喊了，我去看看。”
马上响起脚步声。
贺昭：“阿植，今天晚上直接去剧院还是回家？”
书意头被书顶到。
看来苏植又连人带椅子靠到她桌上了。
没办法，她只能继续装睡。
苏植：“我坐公交直接去剧院，你和阿则回家吧。”
贺昭娇俏的笑：“说的我们很想陪你一样。”
张竟则的脚步声靠近，“下午四节分别是英语、物理、数学和历史。”
然后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聊天内容，书意慢慢进入迷糊状态。
上课铃声惊醒书意，苏植已经坐好，她推回顶到头的书，方从里面抽出课本。
周五下午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好不容易捱到数学课，数学老师又不断地重复难度极低的基础知识，深怕有人没搞懂，书意逐渐觉得无聊，内心哼起了歌。
当被叫到自己的名字时，书意内心的歌声戛然而止。
唉，该来的还是来了。
数学老师：“你来说一下黑板上这道题里面m的取值范围。”
书意想了两秒，说：“老师对不起，我不会。”
数学老师摆摆手示意她坐下，“没事、没事，不会就是要大胆说，比不懂装懂好。”
然后他清清嗓子道：“我现在讲一遍，仔细听。”
数学老师背身写板书，李蓉小声问：“这么简单你都不会？”
书意点点头，指指自己的脑子：“不太灵光。”
苏植忽然转过头小声说：“有铅笔吗？借一下。”
这是这周他同她说的第一句话。
以书意的角度来看，他确实在问她借铅笔。可没待她反应，李蓉取了自己笔袋内的铅笔递给他，他接过后也没说什么。
那这周他应该不算和她讲过话。
课间，李蓉不可思议道：“覃书意，你不会是买进来的吧？”
她的怀疑虽然有点冒犯但很合理，她应该在想惜和中学的火箭班怎么可能有人上课回答不出问题。
书意取历史课本，这次想都没想就说：“我也不知道。”
李蓉：“什么叫你也不知道，你自己中考多少分你不知道？”
真是个难缠的同桌。
书意：“忘了。”
李蓉听完，嗤笑：“你这人好奇怪。”
丁薇在后座说：“书意你别理她，她绰号王熙凤。”
书意回头还是那句话：“哈哈，我无所谓的。”
两个哈哈，不多不少。
历史课过得很快，书意没哼几首歌就下课了。
她收拾书包时，陈孟城从教室后门进来喊她，她瞥一眼发现他并没有看她。
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原来是来看贺昭的。
这一顺，书意看到了苏植，他站在贺昭身边。这周似乎是由贺昭和他等张竟则。
书意总觉得这画面很熟悉，她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两个人。
啊，对，刘晓涵。
书意初中的小同桌刘晓涵喜爱买小说杂志，书意跟着她看了许多，某杂志有一期的封面书模就是这两个人。
怎么会现在才想起呢，难道是这俩人只有站在一起才会启动她的记忆？
书意背上书包，耳机捏在手里，向着陈孟城明知故问：“你来我们教室干嘛？”
陈孟城又斜眼斜眼地瞟隔了两步不到的贺昭，“等你啊。”
书意撇嘴，心说瞅你那点儿出息。
可书意没想到，陈孟城这话引得贺昭等人的注意。
贺昭：“书意，你还不走吗？”
书意？贺昭突如其来的亲昵令书意鸡皮疙瘩掉满地。
书意看到苏植也看向她和陈孟城，哈哈笑两声道：“马上走。”
学校放学时还不到晚高峰，其他同学不是骑车就是有人接，附近的公交站人并不多。
陈孟城背对着太阳，书意躲在他所带来的阴影内，没那么晒了。
“你喜欢贺昭啊？”
“喜欢。”
“不能早恋吧！”
“谁说我要早恋了，我单恋可以吧。”
书意笑。
空气内漂浮着塑胶的味道，这火热的日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撤离。
陈孟城：“苏植。”
书意侧转身，苏植正朝他们走过来。
书意用气音问：“你们认识？”
陈孟城：“打篮球认识的。”
苏植走近他们才回应陈孟城：“你们坐哪一路？”
苏植身上有一种特别好闻的味道，让书意想到挂着露珠的青草。
陈孟城：“49，你呢？”
苏植：“我也是。”
书意望着他说：“我也是。”
他笑了，而且笑出了声，甚至笑着说：“我知道你也是。”
额，没忍住犯了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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