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国都琼州,受三山环绕,沂水封门,出入琼州皆靠城门上辰时下放酉时升起的锁链吊桥。
锦澜园乃是晋国初代帝王用时六年建造的皇家园林,期间修筑无数次,用工二十多万。
位于琼州边郊的君山上的锦澜园,北麓主殿銮华殿,文颐殿都是皇帝议事上朝的外堂重地。
南麓主殿崇光殿,常平殿乃是帝后居住的地方,临近西麓一侧设昙花阁,两层重檐建筑,六角攒尖顶,内设香堂,登高望远,南侧羌鹤湖美丽风光尽收眼底。
羌鹤湖位于君山南麓正面,圈养无数水禽锦鲤,湖边白石阶逐步而上,湖上设一建筑,由白石阶与陆上相连,覆盖黄色琉璃瓦,船坞围绕,乃是玉澜堂,堂里设戏台,乃是皇帝常日消遣之地。
湖的东南角有一石船,名曰石舫,提醒皇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看似石材其实为木料,石船上建双层阁楼,看海相望,湖上风光尽收眼底,品茶用膳,中秋观月的好去处。
君山东麓乃是皇亲国戚居住的场所,奈何到了晋虢策这一代,人丁凋零,只剩一个九岁的幼弟晋鸣策,深受晋虢策疼爱,多次下令修筑东麓用于昆州王晋鸣策的居住游玩和学习,主殿长亭殿。
君山西麓是陡峭的悬崖,由依山就势长约百里的屏山廊和浮于水上占水天阶拼接于西麓中央西江台,沟通南北两端山麓。
熹微殿位于君山南麓,距离崇光殿不过百十来步,侧殿特意被建造成书阁,藏书虽不如天禄阁,也多达近千本,其中不乏古本珍本。
烛火摇曳,层层叠叠的纱帐内,女子略显无奈的倚坐在书架前的锦凳上,长裙下蜷缩的脚趾,灯火下单薄的身影,身上略显凌乱的衣衫,襟口缝隙露出的小片白皙,和女子安静凝望烛火的空洞表情,都落在他眼底。
“你躲得倒是快。”
“臣妾是怕误了皇上的好事。”沈沉璧连忙起身行礼,盈盈一弱的屈身,被他不着痕迹的扶起。
“这伶牙俐齿的,让朕赏你点儿什么才好?”
晋虢策挑了眉,蹲下身捏了捏她的足尖,满意的看着她闪避的羞涩样子,再给她穿好鞋子,整理好裙摆。
“皇上赏臣妾一时清净就好。”
“沈沉璧!”
晋虢策冷静的面具被沈沉璧这么淡然的一来一回给激的碎裂成粉。
“皇上有何指教?”
“你倒是淡然的很。”
晋虢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沈沉璧一个冷不防,手里的书卷落了地,人也被卷进他怀里。
“不然臣妾又能如何呢?”她略略挣扎了下,无奈他处于盛怒,钳制气力甚大,她只好伏在他胸前轻叹,“阿策是想让我去争去抢?”
“至少今日这番,锵花夫人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入殿。”
“都是陛下的女人,争来争去有什么意思。”
“你若应了后位,就没什么好争的了。”
“阿策。”她使力推了推他,一点儿也没推动,“你松一松,我喘不上气了。”
“闷死你这个祸害才对。”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松了手,只揽住她纤弱的腰肢,另一只手在她身子上上下下摸摸索索,从脊背摸到肩颈又往下溜到大腿。
她白皙的脸颊渐渐簇红,埋在他胸前不愿抬头让他看见,他却不让,挑了她的下巴在指尖摩挲,映着烛火细细的望着她。
昏黄的宫灯映照下,沈沉璧病弱的面容染着红霞,眉眼闪闪烁烁,温润如水,眼波流转勾人心悬,唇色略淡,青丝披肩落腰,美得恍若静潭仙子。
“皇上。”
“叫我阿策。”
“阿策。”她慢慢偎进他怀里,轻笑出声,“你真是越来越。。。”
“越如何?”他挑眉,探手扯去她的外袍丢在书案上。
“臣妾不敢说。”
他按住她撑在胸前的手,一把拽掉了腰带往后一丢,砸中书架噼里啪啦带掉了一排书。
“恕你无罪。”晋虢策轻轻咬了咬她的耳朵,呼吸温热,大手探进衣襟,蚕绸内单触手冰凉,她哆嗦着伏在他胸前,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幼稚。”她在他耳畔银铃儿般的笑,恍若回到了那个他们刚刚相识的青葱岁月。
彼时,他青衫,她软语,一切都本该从那时就美好起来,却如此的命运多舛。
脑中突然闪过江陇一的话,现如今实在不敢对她轻举妄动,只能强忍下来,晋虢策叹气,裹好她的衣衫,将她抱在膝盖上,低头去嗅,淡淡的药草香气萦绕不去。
“这么多年了,你不要再逃了。”他静静的说,她静静的听,“若有人能待你更好,我便杀了他,让你只能待在我身边,只有我对你最好。”
“好。”
“我知道燕丰非在凉州,上次没取他性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阿策。”她拽住他的衣襟,一双清冷的眼睛润润泛着光,“丰非他没碰过我。”
“不许唤他如此亲密。”
“好。”她藏在他怀里,窃窃的笑。
耶律酩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她是这么的重要。
这么一个风尘女子,巧笑嫣然,醉卧在男人的怀里,勾着耳壶一口一口的喝着琼液,他却只能沉默着摩挲自己的膝上的毛毯,一杯一杯见底的饮酒。
庆典,这种酒的名字很奇怪,酒香清冽,韵味绵长,唇齿留香。
对他来说,这种酒就像是会上瘾一般,就算是腊九严寒,他身体最糟糕的那段时间,他也会拖着这副残败的身子赖着去玉楼喝上一壶暖的温热的庆典酒。
粗瓷豪放,酒碗入手粗糙,豪放多情,酒液入口爽利,香气迷人,美人如玉,却难以相伴在侧。
他只能远远的躲在角落壁帘后面,端起酒碗向着舞池中央的那个人敬一杯,然后,把碎银子放在桌几上,再摆手让小仆推他回去。
年年岁岁月月,每月总有那么一天,月月如此。
时光流转,他们至此没有交谈,甚至没有正式的相见过。
彼时,他还不在故乡,而在离家甚远的临安城,为了一桩难办之事,为了一个难办之人,在此停留数年,竟然因为再次相逢而被她心甘情愿的囚禁。
也许沈沉璧说的对,若不是他心甘情愿,普天之下哪有人能囚禁富甲一方只手遮天的耶律酩?
也许他真是甘愿的,甘愿一直待在那个小小的院落里,换得她每日的看望,几句闲暇的寒暄。
她的身份他早已查到了底,如此勾人心弦却又掌控一方的女子,自然不可能投身于青楼,只那一手酿酒的手艺就能让她过活了,何必还要承欢与男人膝下?
耶律酩拿着暗卫呈上来的信,冷着脸看完,伸到烛火里烧尽了。
沉璧走了,临安她林玉娘一家独大,但她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守着最初那家酒坊,常日酿酒,饮酒作乐。
他很久很久没有回去看看了,轮椅停在绛红砖瓦下,他望着那栋艳色的建筑,不仅微微的笑了。
她还是那般张扬,喜欢红色喜欢到了骨子里,全临安也就她一家敢用比宫墙还艳的颜色。
“子琴公子既然来了为何过门不入?”
一抬头,果然是她。
艳红宫裙,手捻玉杯,哪里像是好人家的女子,一点点的淑女风范都没有,活脱脱一个风尘女子。
但,他就是情不自禁。
“玉娘,今日囊中羞涩,可否赊一杯庆典?”
林玉娘手抖了抖,脸上却仍旧摆出风情万种的笑容。
“不好意思,本店恕不赊账!”
“那可如何是好,本公子今天酒虫啃肝肠了。”耶律酩捏着下巴,扮作苦苦思索状,“那不如。。。”
“不如什么。。。?”她笑着自斟自饮,酒气将她的面容温润的娇媚不凡。
“不如本公子以身相许吧,林老板,你看如何?”
林玉娘一口酒喷的干干净净,一整间玉楼里寻欢作乐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个顶个的张口能塞鸡蛋。
“公子身份高贵,我这所小庙可盛不下你这尊大佛。。。”
“若我坚持呢?”
他笃定的目光让她的脸颊染了红霞,仓皇无措的闪开视线,她茫然的贴上红透的面容,不知所措。
“玉娘,一生没有那么长的,我实在等不起了,嫁给我吧。”
一个红色身影破窗而出,落在院落里的竹枝上,脚尖虚点,红裙猎猎,青丝飞散,耶律酩抬头望着那人,静静的望着她。
“没有三书六聘,我不嫁!”
一屋子人绝倒。。。
一个风尘女子嫁人还要什么三书六聘,真是,听听就能笑掉人的大牙。
“那是自然。”耶律酩莞尔,展扇扬眉,“下月月中,耶律家前来迎娶。”
“我想要沉璧来为我梳妆。”林玉娘轻轻的落步在他身侧,一双白靴尘土未沾。
“玉娘。”他示意她凑近,“沉璧现在是晋国皇妃,你这是难为我。。。”
“啊?”林玉娘脸上的惊异慢慢退却,转而凝聚浓浓的怒意,“她去了晋国享福当皇妃了,把二十四路商阁那堆烂摊子都丢给我了,这怎么行!”
“玉娘,大家闺秀的,要矜持。”
“别让我看见她,见她一次我灭她一次!”
耶律酩皱皱眉,伸手拉过她的手,满意的看着她瞬间红透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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