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霍格沃茨来信

小说:[HP]月亮河 作者:星月潮涌
    莫妮卡跟在萝丝身后,穿过长廊,来到二楼。萝丝带着她来到一个房间前,莫妮卡注意到这个房间的门比起别的要显得更厚重一些,门口和一楼大厅一样放着两副黑色的盔甲。

    萝丝敲了敲门,用比平时更恭敬卑微的语气说:“我的主人,我把莫妮卡小姐带过来了。”

    “进来。”门里传来了男人的声音,沙哑又苍老。莫妮卡在萝丝的示意下推开门走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间书房布置的房间,屋子两侧有着高大厚实的实木书架,上面摆满了五颜六色的书籍,还有几本黑色封皮的魔法书漂浮在空中,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想待在书架上。房间的墙纸也是暗色系的,上面绣着森林的图案,莫妮卡注意到墙上有一块墙纸和旁边的墙纸相比有些明显的区别,那里看起来要更新一些,就像是原本用什么东西遮住过一样。

    书房的中心位置摆着一张书桌,书桌后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他戴着一副金丝框的眼镜,两条略粗的眉毛皱着,镜片后的眼睛是深灰色的,脸颊两侧的颧骨高高凸起。他不像邓布利多那样留着长长的白胡子,更不像他那样看上去和蔼可亲——他的嘴角耷拉着,下颌微微抬起,一副傲慢自大的模样,莫妮卡觉得他看起来很像比尔的埃罗尔,不过埃罗尔显然比她的祖父更讨喜,毕竟它会送信,还会轻啄她的手指表示友好。

    “看来韦斯莱一家没有给你足够的教育。”特里斯审视着她,语气里透露着浓浓的不满。“你就不懂得先跟你的祖父打个招呼吗?”

    “……我很抱歉,祖父。”莫妮卡轻声道,尽管她对于他对韦斯莱一家的评价感到有些不满,但她还是听从了尤朵拉给自己的建议,没有反驳。

    特里斯冷冷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他眯着眼睛盯着她的脸瞧,像是那里长出了一朵花来。“你长得一点都不像你的妈妈,除了头发,她小时候要比你可爱得多。”他刻薄地对站在书桌前的小女孩给出了评价,一副不想再多看她一眼的模样。

    “我不想花太多时间在你身上,但既然你要住在这里,那么就得遵守沙菲克家的规矩。”他长长地停顿了一下,盯着莫妮卡,但她没有出声发问,而是安静乖巧地站在原地,这反倒让特里斯仿佛失去了找茬的机会一样看起来有些恼怒,他抬起手挥了挥魔杖,深红色的天鹅绒窗帘掩上了窗户,房间里的灯也亮了起来,这让他感到一切都还在自己的掌控中,这才稍感舒适地往后挪了挪靠在椅子上。

    “你可真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小鬼。”他抬起下颚,傲慢地看着她。“听着,四楼的房间禁止进去,那里都被施加了黑魔法,你要是不想要小命了就尽管去试吧。你能活动的范围仅限于自己的房间和一楼,以及二楼的藏书室,萝丝会告诉你在哪的。”

    莫妮卡默默点了点头。

    “听着!没礼貌的小东西,在我跟你说完话之后你要回答‘我知道了’!”他拿起放在桌边的拐杖用力地敲了敲地面,语气蛮横又不讲理。

    “好的,我知道了,祖父。”莫妮卡乖巧顺从地答道,但特里斯看起来并没有高兴多少,在她转身离开书房的时候,莫妮卡甚至听见他低声嘟囔了一句“真是个阴郁古怪的小鬼”。

    在拒绝了萝丝提出的替她做晚饭的好意后,莫妮卡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发现尤朵拉竟然还待在房间里等她。

    “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莫妮卡惊奇地说。

    “噢,我也没地可去了啊。”尤朵拉耸耸肩,“在你走后我去花田逛了一圈,所以他跟你说什么啦?”

    莫妮卡把特里斯说的话一字不落地重复给了尤朵拉,她一边用手卷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他说要你遵守沙菲克家的规矩?”

    “嗯,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金发的幽灵扬起一个讽刺的笑容,“亲爱的,他有没有告诉你,光荣的沙菲克家族其实已经只剩下他一个孤寡老人了呢?”

    莫妮卡惊讶地睁大眼睛,“您的意思是……”

    尤朵拉换了个姿势倚在座椅上,收起了她刚才那个有点攻击性的笑。她表情淡漠地看着窗外的薰衣草花田,淡淡道:“事实上,我们所知道的二十八个纯血家族,有相当一部分家族不是放弃了纯血的理念和麻瓜通婚,就是已经没落了。坚持纯血至上理论并且还算繁荣的纯血家族恐怕不超过十个。”

    “沙菲克就是没落的家族之一,不然这幢祖宅不可能只有他一个……噢,加上你是两个人。”尤朵拉说。“据我所知,他们的旁支大部分也都已经和麻瓜通婚,被剔除出沙菲克的族谱了。在上个世纪,嗯……大约在1840年左右,沙菲克的第七十四任家主伊齐基尔·沙菲克发起了一场家族内部的‘血统清洗’计划,他那个时候还不是家主,但是却通过这个计划把支持和麻瓜通婚的当任家主谋杀了,那场沙菲克的内斗死了不少人。从那以后,沙菲克家族的人丁就一直不怎么兴旺……”她看了一眼正在努力消化谈话内容的莫妮卡,温和地冲她笑了笑:“你一定觉得他是个傻瓜,对吧?我也是这么想的。沙菲克一族沦落到现在和他的偏执自大脱不了关系。”

    “您看起来似乎很了解沙菲克一族。”莫妮卡突然对眼前的幽灵生前的身份产生了好奇,“您也是沙菲克的一份子?”

    尤朵拉沉默了一下,半晌才舒展眉头温和地笑了笑:“曾经是。”

    联想到刚才尤朵拉所说的“血统清洗”计划,莫妮卡便没有再过多地追问,她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好奇心实在有些不合时宜,很有可能在不经意间让这个温和的幽灵想起了痛苦的过去——她在书上看到过,对大部分幽灵来说,他们最不愿意回忆的就是死亡时候的事情。于是她有些懊恼,但又觉得自己不该盲目地道歉,便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噢,你的猫看起来真可爱。”在短暂的沉默后,善解人意的尤朵拉率先打破了僵局,她看着那只躲在桌子下冲她龇牙咧嘴的猫,忍不住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它让我想起了我以前养的猫——不过我的那只是英短,我管它叫鱼干。”

    “真是个可爱的名字。”莫妮卡冲安妮招了招手,后者尽管对尤朵拉不是很友善,但还是听话地跑了过来,跳上莫妮卡的膝盖,在她的抚摸下变得安静了下来。

    “她是韦斯莱一家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噢,我听说过韦斯莱一家。能和我多谈谈他们吗?我对他们很感兴趣。”

    尤朵拉似乎是很久没有和别人交流过了,她几乎对莫妮卡提到的所有事情都很感兴趣,她们兴致勃勃地聊到了很晚。

    从那之后,只要旁边没有人在,尤朵拉总会待在莫妮卡的房间里陪着她,有时候跟她聊天,有时候就仅仅是看着她看书写字,这极大程度上缓解了莫妮卡来到新家后的孤单与不适,而且她发现她和尤朵拉竟是如此合拍,她很懂得体谅他人的情绪,还知道许多以前的事情,包括这幢沙菲克老宅构造她也了如指掌,她甚至还会在莫妮卡难以入睡的时候为她唱歌,或是讲上一两个《诗翁彼豆故事集》里的巫师童话,这对莫妮卡来说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在韦斯莱大宅时莫丽由于太过忙碌,根本没有太多时间来哄他们睡觉,毕竟她要照顾一大家子的人。

    每次在尤朵拉温柔的声音中入睡时,她总忍不住想,如果自己的母亲还在的话,一定也像尤朵拉一样温柔。

    而特里斯·沙菲克则印证了他自己说的话,他看起来并不想在她身上多花工夫,除了吃饭的时间以外她几乎难以见到他一面。在魔法部取消了对他的控诉后,特里斯又恢复了原有的职位,每天照常去魔法部上班,这让莫妮卡感到非常惊讶——她本以为他已经退休了才对。

    尽管特里斯一直称呼她为“古怪的小鬼”,但事实上他的脾气要更古怪得多。他们唯一的交集是每天的晚饭时间。特里斯往往会在饭前拿着一份《预言家日报》,对上面的新闻破口大骂,他尤其看不惯那些歌颂英烈的文章,偶尔看到一两篇便会忍不住当着莫妮卡的面把整篇文章从头批判到尾。但莫妮卡从没听过他提起自己的父母,因此每当他发牢骚时,她总是低着头专心吃饭,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状态。

    但特里斯也会有安静下来的时刻,每到这时餐桌上总是很安静,几乎只能听见刀叉与餐具的碰撞声,偶尔特里斯会朝莫妮卡投来一瞥,目光里带着说不明道不清的意味,这让莫妮卡很是不解。

    幸而不管是哪种情况,特里斯都很少主动和她搭话,他们就像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冷淡疏离且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在沙菲克的老宅里,最让莫妮卡感到惊喜的大概要数藏书室了。藏书室位于二楼的尽头,它非常大,放着沙菲克一族从过去到现在的所有藏书,它们被整整齐齐地用魔法束缚在书架上,有着各自的编号,几乎从地板一直排到了天花板。莫妮卡在第一次进这间房间时感受到了相当程度的震撼,她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书,这对于爱书的人来说简直可以比得上阿里巴巴发现的藏宝洞。

    莫妮卡几乎把自己的空闲时光都花在了藏书室——她和尤朵拉一起躲在偌大的藏书室里,废寝忘食地翻阅着每一本她能看懂的书籍,从生动有趣的《知名巫师逸事》再到枯燥乏味的《咒语百科大全》,她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这让尤朵拉感到极为不解。“一般小孩是不会对这个感兴趣的,”她指着那本砖头厚的《拉丁语语法与咒语拼写的渊源》,怀疑地看着她:“你真的能看懂这本书吗?我觉得比起把时间花在这上面,不如多去外面走一走。”

    “就是因为看不懂,所以才要多看。”莫妮卡的整个小脑袋几乎都埋进了那本大部头里,安妮在一旁哈欠连连,似乎也觉得主人的行为十分无趣。

    “看的书越多,我越觉得自己懂的东西不够多。”莫妮卡说。

    “有时候你说话真的一点都不像个小孩。”尤朵拉摇头,“你妈妈和你比可差远了,她一点也不喜欢看书,成天调皮捣蛋,恐怕你是随了你的父亲。”

    这是莫妮卡第一次听见尤朵拉主动谈起伊莎贝尔,她惊讶极了,“你认识我妈妈?”

    “当然,我那个时候就在沙菲克家了。”尤朵拉笑道:“你妈妈是个小捣蛋鬼,成天忙着恶作剧欺负别人,就连花园里的地精见到她都要躲起来。”

    莫妮卡不是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自己母亲的消息,但以往她从莫丽和亚瑟那里得到的不过是一些非常模糊的印象,以至于她只能大概推测:她的母亲是一位有着红色长发,温柔美丽的女人。但现在尤朵拉告诉她的事情让伊莎贝尔的形象一下变得鲜活起来,她仿佛能想象出一个红头发的小女孩活泼地在庭院里来回跑动,咯咯笑着把花圃弄得一团糟。

    这是她来到沙菲克老宅后第一次感到心情轻快,就像被太阳烘烤过的羽毛一样,轻飘飘暖融融的。尤朵拉的话清晰地提醒着她,哪怕这幢古宅阴沉又古怪,它也确实残存着她的母亲留下的痕迹。它们承载着一段段或可爱或温馨的记忆,在时光荏苒中历久弥新。

    当初春的阳光再一次融化了枝头的白雪时,莫妮卡已经在沙菲克家待了快两年了。

    两年里,她一直保持着和韦斯莱家的信件来往,却没能见上他们一面——特里斯对韦斯莱一家人深恶痛绝,哪怕是圣诞节也拒绝让莫妮卡去陋居拜访他们,用他的话来说,他绝不同意让莫妮卡去那幢充满霉味的破屋子里和那群雀斑精一起过圣诞,那样有辱沙菲克家的尊严,尽管莫妮卡不明白拜访韦斯莱一家与沙菲克家的尊严有几纳特的关系。

    虽然她没能和韦斯莱一家共度圣诞,但他们每年圣诞都会给她寄礼物。莫妮卡在去年年底就收到了他们大包小包的包裹,有莫丽织的手套,查理的火龙叠纸模型,亚瑟的书,书名是《从巫师的角度看待麻瓜历史》,还有比尔的围巾和珀西的彩色墨水——一瓶非常神奇的墨水,用这瓶墨水写出来的字是五颜六色的。

    多么可爱的一家人,莫妮卡觉得自己是如此幸运才能得到他们的爱意与关怀。

    随着天气逐渐回暖,英国终于迎来了短暂温和的夏季。在七月月初的一个清晨,莫妮卡终于收到了来自霍格沃茨的来信。猫头鹰撞上她房间的玻璃时,她正坐在镜子前梳头发。

    莫妮卡从来没有表现得比现在更像个兴奋的孩子,她飞快地起身把手里的梳子扔在了桌上,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窗前打开窗户,激动地从猫头鹰嘴里拿下了那封信。

    淡黄色信封轻飘飘的,却又沉甸甸地压在莫妮卡的心头,她抚摸着信封背面那行秀丽优美的字迹,眼睛仿佛倒映着星光的湖面闪烁着细碎的光。

    拜伯里小镇科伦姆后山的沙菲克洋房,住在三楼第七间房间(靠着薰衣草花田方向)的莫妮卡·威廉姆斯小姐收。

    “我从没见你这么高兴过,快打开吧。”尤朵拉笑着催促道,神色里带着鼓励。

    在尤朵拉的注视下,莫妮卡打开了信封,小心地取出信件轻声念起了上面的内容: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

    (国际巫师联合会会长、梅林爵士团一级大魔法师、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师)

    亲爱的威廉姆斯小姐:

    我们愉快地通知您,您已获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就读。随信附上所需书籍及装备一览表。

    学期定于九月一日开始。我们将于七月三十一日前静候您的猫头鹰带来您的回信。

    副校长

    米勒娃·麦格  谨上

    “我需要现在就写回信吗?”莫妮卡问。

    “你最好还是把信件给特里斯看一下,不管怎么样他现在都还算是你的监护人。”尤朵拉建议,“不用担心太多,他不会不让你去霍格沃茨念书的。”

    晚饭过后,莫妮卡拿着信来到特里斯的书房门口,厚重肃穆的黑色房门将她的喜悦与兴奋冲淡了不少,她深吸口气,轻轻地敲了敲房门。

    “进来。”门后传来特里斯一如既往的喑哑声音,她推开房门,礼貌地对特里斯行了个礼,轻声说道:“祖父,我收到了霍格沃茨的来信。”

    特里斯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显得有点错愕,片刻才像回过神似地用手杖杵了杵地面。“你还站在那做什么,把信给我。”

    莫妮卡上前把信件递给了他,整个过程她的动作一丝不苟,透着一点她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紧张。

    特里斯拿起信件,低着头用手反复摩挲着那页薄薄的信纸,陷入了沉默。莫妮卡不知道他是在浏览信件还是在思考着别的什么,但她很少在特里斯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仿佛他想透过这封短短的公式化的信件得到点别的什么一样。为了不引起他的反感,莫妮卡也只得沉默地站在原地等待他的回应。

    短暂的沉默竟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特里斯终于放下了信件,嘶哑着声音说:“我知道了。”

    他用力地咳嗽了一声,镜片后浑浊的双眼盯着她的脸,“我会写好回信的,在送你去火车站前我们会去对角巷把这些该死的东西买齐。”

    莫妮卡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或者说是不敢相信她的祖父竟也能表现得如此友善。“谢谢您。”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要显得那么高兴,但亮晶晶的眼神出卖了她。特里斯立刻恶声恶气地嚷嚷道:“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快从我的房间出去!”

    莫妮卡回到房间后立刻和尤朵拉分享了自己的喜悦,随后她便收到了埃罗尔带来的信,是查理写的,他在信中询问了她的近况,并告诉她他收到了来自霍格沃茨的来信,于是莫妮卡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封长信,并在信里写了自己将于开学前与特里斯·沙菲克一起去对角巷买开学要用的东西,希望能够在火车站与他们见上一面。写完信后,她仔细地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或不妥之处后才把信封上交给猫头鹰。猫头鹰叼起信件抖了抖羽毛,振翅飞出了窗外,很快就化作一个小黑点消失在了空中。

    她抱起抓她裙角的安妮,亲了亲她的小脑袋,开始期待起去霍格沃茨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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