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霜行这一觉睡得很踏实，任谁来都没能叫醒他，索性由着他睡了。
秦观雪本来顺着姐姐的意思，去了其他房间睡，但是半夜，他悄悄翻窗进来，躺在了人身边。
“明天早上早些起来就是了。”
秦观雪这般想着，就十分愉悦地和人窝在同一床被子里，睡着了。
可是第二天，傅霜行醒得比他早。
睁眼就瞧见某人睡在身边，少年就算再怎么淡定冷静，也是身子一僵，动也不敢动了。
傅霜行记得很清楚昨天他干了些什么，虽然不那么出格，但是，有点羞耻。
少年将头埋进被窝里，虽然觉得昨天做的事儿不太好，可压不住心里高兴。
是的，他很高兴。
傅霜行嘴角上扬，想笑又不敢笑。
秦观雪忽然动了一下，吓得他赶忙闭上眼。
应该是醒了，傅霜行能明显感受到对方侧了个身，注视着自己。
他紧张到呼吸都有些乱，只能假装在做梦，面朝里躺着。
但秦观雪没有看太久，很快就起了身，穿好衣服，给他掖好被子，甚至将散开的头发顺了顺。傅霜行不由自主红了脸，耳朵也是。
秦观雪瞧着奇怪，心思一转，就知道他醒了。
可是谁都没有先戳破这层窗户纸。
秦观雪俯下身，嘴唇轻轻碰了下他的耳朵，傅霜行惊得差点打了个哆嗦。始作俑者却只是笑了笑，蹑手蹑脚出了门。
傅霜行绷着身子躺了许久，才用被子团团裹住自己，闷了好久，才慢吞吞起了床。
等到他出去，才意识到了真正的问题所在。
风迎香坐在桌边，喝着一碗米粥：“你起来了？清醒了吗？”
傅霜行一顿，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消下去，看着就像个犯错的孩子，手足无措：“嗯。”
“下不为例。”风迎香没有过多苛责他，“坐过来吧，你祖母端早饭去了，别让她看见，以为我欺负你。”
傅霜行点点头，坐到了她对面。
“趁他们都不在，我和你说几句话。”风迎香放下碗筷，目光凝重，“季离之所以会变成那个样子，应该是中了百僵残尸蛊，但是这东西，应该很早之前就绝迹了。”
傅霜行一下怔住了。
风迎香用筷子在桌上画了个圈：“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孙长老曾经给我们上过课。他说这种蛊虫极为罕见，我溯洄之滨立教以来只养活过一只，并且不出五日就亡了。”
傅霜行了然，如果这东西他们都养不出来，那武林之中怕是不会有第二个能成功。
“这蛊不是杀人的蛊，也不是救人的蛊，是用来控制人心，制造幻觉的蛊。”风迎香手上力气很大，似乎要将那双筷子生生折断，“季离也许不是龙泉遗脉，那个密室也许只是个普通的画室，但要将这一切串起来编成一个完美的故事，那么写这个剧本的人，一定心思深沉。”
傅霜行又呆了一下。
“你还想继续做这一教之主吗？”风迎香终于说出了最终目的，“我知道你不情愿，但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泉州，只是一口不大不小的井，偏安一隅无可厚非，可你不是池中物，如果不借助我溯洄之滨的力量，你迟早被埋在这口井里，想翻身都难。”
傅霜行神情复杂：“您，有必要说的这么笃定吗？”
“看你怎么想了。”风迎香站起身，“我去码头，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傅霜行没有吱声，她便独自离开了。
没一会儿，李独伊端着早饭进来，只见到孙儿一个人坐着，不免奇怪：“人呢？”
“去码头了。”傅霜行打起精神，笑了笑，“祖母，你陪我一起吃早饭吧。”
“我吃过了。”李独伊放下碗筷，满脸慈爱，“你今天醒得迟，我也没叫你，饿坏了没有？”
“还好。”傅霜行笑着，放松下来，他捧着碗，啜了两口热粥，问道，“小雪在哪儿？”
“小雪，应该是在练剑吧？”李独伊不太确定，“他最近得了空，你几个侄儿侄女都缠着他玩呢！”
傅霜行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祖母口中的侄儿侄女应该是小叔叔的孩子们。
“好，我吃完饭找他一下。”
“你慢慢吃，不急。”李独伊摸摸他的头，关切问道，“那人有没有为难你？你昨天说要走，晚上又一个人回来了，我看她不是很高兴，但还算客气，比起月如钩似乎要好说话些？”
“嗯。”傅霜行点点头，“祖母你不要太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那就好。”李独伊深深地看着他，掩去心头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愁绪。
秦观雪确实陪着几个小孩玩了片刻，但后来李素雨叫他一起去练剑，便跟着人走了。
等到傅霜行来找他时，他正好赢了人半招。
“霜儿？”
李素雨先是发现了他，傅霜行笑笑：“小雨。”
对方收了剑，又看了看秦观雪：“你们先聊，我找小琅去了。”
“好。”秦观雪答应得很快，李素雨拍拍他的肩膀，那眼神也不知是何意。
傅霜行又开始脸红了。
人一走，秦观雪就靠了过来，这回，他没有后退。
“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秦观雪眼睛亮亮的，似乎很期待，傅霜行忍不住笑了：“你这不废话吗？我没话和你说会过来找你？”
“我的意思是——”
秦观雪还没说完，傅霜行便紧紧抱住了他：“昨天，谢谢你。”
“不谢。”秦观雪笑了，回抱住这个人，“你回来就好。”
傅霜行听了，忽然敛了笑意，他轻声道：“抱歉，我昨天有点醉，今天，也许要食言了。”
秦观雪微微一怔，又将人抱紧了些：“嗯。”
“就这一次，我以后一定说到做到。”傅霜行轻拍着他的背，“我们进屋去，我有些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好。”
秦观雪松了手，仍然是沉默且认真的样子，傅霜行越看他，越觉得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你笑一笑，好不好？总是不说话，好像很不开心似的。”
秦观雪抬了下眼，忽然凑了过去，亲了亲这人的嘴角。
“好。”
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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