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迎香见到霍小宅的第一眼，明显愣了愣，继而阴沉着脸，问道：“原来季离没有杀你。”
“嗯。”
对方平静地应着，风迎香上去就给了他一巴掌，脆生生的耳光，听得后面站着的李冶都稍稍紧了心：“风长老，您且下手轻些。”
“放心，我有分寸，不会脏了你的地。”风迎香衣袖一拂，“带走！”
几个红衣人便将霍小宅套进了一个麻袋里，拖着离开了。
“风长老，这是不是——”
李冶觉得这种做法实在粗暴，风迎香还在气头上，根本没有好脸色：“李家主，求情的话，建议您咽回去，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李冶微微摇头，不再作声。
风迎香先是见了季离，远没有像这般生气。
当年教主以霍小宅顾护少主不周的理由，命令季离将人处理掉，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们一直被蒙在鼓里。
可恨。
风迎香只怪自己疏忽大意，然而后面，傅霜行却又火上浇了油。
“你怎么用麻袋把人套着？”
少年略有不满，命人将他们放出来，可风迎香坚决不准：“这是规矩。”
“什么规矩？写进教条的规矩，还是婆婆先前口头上的规矩？”傅霜行也不想让步，“你这样把人闷在里面，等到了溯洄之滨，他们还有命么？”
他能猜到风迎香接下来会干些什么，麻袋口一封，套上绳子，绑在马匹上，不出一里地，就能给人磨掉一层皮。
太残忍了，傅霜行连提都不愿提。
“那你想怎么做？这么些个东西，不用麻袋装着，走路上任人观赏吗？”风迎香白了他一眼，傅霜行道：“租几条船，我们走水路。”
风迎香叉着腰，盯了他好一会儿：“钱都记在你账上，什么时候还完了，什么时候再来领月钱。”
“哦。”傅霜行算了算，租船的钱，路上的盘缠，他大概要还到今年秋天。
大不了每天少吃一点。
他撇撇嘴，不大高兴。
李素雨听了就很奇怪，悄悄和一旁的顾之琅嘀咕：“霜儿这一教之主，怎么也跟跑堂的小伙计似的？”
“可能那婆婆管着钱袋子吧，毕竟那么大一个溯洄之滨呢，没钱可怎么吃饭过日子？”顾之琅也小声嘟囔着，两个人对视一眼，莫名都有点想笑。
秦观雪轻轻搡了一下傅霜行：“霜儿，你看看那个暗器高手，你认得吗？”
傅霜行这才想起来之前吃早饭的时候，这人和自己提起的那个熟悉感。
只是现在被这么一搅和，差点给忘了。
“打开来我瞧瞧。”
麻袋往下一扯，傅霜行一见霍小宅，眼珠子都瞪直了，这不是师父的那个小属下吗？
虽然时间过去了很久，但他记性一直很好，而且，后面岳星明还提起过这人几次。
应该是心有愧疚吧。
傅霜行愣了愣：“你，是不是叫霍小宅？”
对方默认了。
他又说道：“你是因为季离救了你一命，所以才帮她的，对吗？”
对方摇摇头。
“那是为什么？”
对方不答。
傅霜行眸子一沉：“其实师父他，一直有记着你，一直说你人很好，是他连累了你。婆婆之前对你太过苛责，我替她向你道歉。”
“你在胡说什么？”风迎香一听他说起这些，心头的火就蹭蹭往上冒，“少主哪里有对不起他？如果不是少主肯把他带在身边，他还能活到现在？要不是他没个能耐，少主能受那样的委屈？”
傅霜行见到她这个反应就头疼，平时还算好说话的婆婆，一提月如钩和师父，就立刻翻脸不认人，跟个连珠炮似的，非把人骂死不可。
少年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这么说，他好生相劝：“当年的事情那么复杂，争来争去有意义吗？而且是师父亲口对我说，他对不起霍小宅，难道婆婆你比师父自己还要清楚他的心思？再说了，就算霍小宅有错，那也罪不至死，婆婆当年处罚太重了。”
好在风迎香还算个脑子清醒的人，知道他占了理，没有死磕：“行行行，你是一教之主，你说了算。”
“那，钱能不能不算在我头上？”
风迎香瞪了他一眼，傅霜行又识相地将这句话收了回去：“当我没说。”
他转身对那些属下说道：“两个人去港口租几条船，我们稍做休息就出发。”
“这件事我来办吧，你们都先在这里歇歇，暂时不要露面的好。”李冶揽下这个活计，傅霜行一想也是，便道了谢，请他去办这件事了。
秦观雪也赶忙说道：“路途遥远，我送送你。”
傅霜行一怔：“你送我？我又不是不认得路。”
“送送也好，去我溯洄之滨喝喝茶。”风迎香倒是脸色舒缓了不少，傅霜行一听就更不能同意了：“长老，我们那儿的茶不合人胃口。”
“那好办，可以找崔绮君要一点，反正我看你和崔牧关系也挺好的。”风迎香撺掇着，也不知道是在打别的主意，还是单纯为了给傅霜行添堵。
少年拉下脸：“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他忘了秦观雪还在一边。
“我知道了。”对方见他这种脸色，原本还很高兴的神情瞬间垮掉，“叨扰，我和姐夫一起去给你们备船。”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傅霜行反应过来，心里就着急了，秦观雪只是礼貌地微微颔首，径直离开了。
傅霜行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竟一时僵在了原地。
李素雨想也不是个办法，就拍拍他的肩膀：“歇歇，没事的，他哪会记你的仇？”
“说不准。”傅霜行决定还是跟过去一趟，他看了眼风迎香，对方却没有在看他，而是在和自己的心腹低声耳语，应该是在安排之后的事情。
傅霜行便放心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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