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洄之滨举行了盛大的继任仪式。
傅霜行一大早起来，就开始背那些繁文琐章，一边背，一边在心里嘀咕，又不是要继承王位，搞得这么烦做什么？
但转念一想，也许是因为魔教有钱吧。
他打了个呵欠，睡眼惺忪。
很快，傅霜行这个名字就随着寄雁东岸的秋风吹遍了大江南北，比起当年的月如钩似乎还要惹人猜疑。
“你算捡了个便宜。”风迎香将他要的书籍资料堆在桌上，“珍稀现在吧，等报了教主之仇，你就没这么好过了。”
“嗯。”
傅霜行漫不经心地点着头，风迎香手指叩了叩桌角：“下午要去见各位长老，别忘了。”
“可以不去吗？”
“也可以。”
傅霜行有点愣：“真得可以？”
这也太不假思索了吧？
风迎香一点都不意外：“教主在的时候，就没见过几次。你有我这个执教长老就行，剩下的，你爱见不见。”
“剩下的还有谁？”
“都不见了还问这么多？”
也是，傅霜行莫名觉得有点爽：“嗯，我知道了。”
风迎香给了个眼神，就径直离开了。
傅霜行将那一堆书籍摊开来，开始寻找关于蚀昴的记载。
溯洄之滨存在的历史比龙泉剑派要长久，而且情报网发达，应该会有更充足的线索。
另一边，在如镜。
顾之琅已经在房里画了三天的图纸。
李素雨和秦观雪也一起练了三天的剑。
崔牧磕着瓜子，在一旁观望。
他习惯用银枪，和剑者对练不太好，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修为稍微差一点。
不过按照他的性格，是打死不会承认的。
游笙寒在中途过来看过一次他们几个。
她还是记忆中的蓝衣素钗，只是岁月在眉眼间留下了淡淡浅浅的痕迹，严肃依旧。崔牧头一天过来，见她还有点怕怕的样子。
游笙寒站着看了一会儿，道：“小雨，跟我过来。”
“来了。”
李素雨收了剑，跟着他母亲去了书房。
崔牧凑到秦观雪身边：“我们练练？”
“好。”
对方一口应下。
秦观雪师从李飞，而李飞与游笙寒又曾是同窗，因此秦观雪与李素雨的剑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崔牧很早之前就看出来些许门道，但当真对上两个人的时候，又隐隐觉得，其实很不一样。
李素雨出剑很快，思路清晰，大部分时候会选择直击对方弱点，但秦观雪却很稳健，甚至有些漫不经心，他不着急取胜，而往往剑走偏锋，力道一上来，崔牧就难以招架。
“你的基本功有点问题。”秦观雪收了一招，用剑柄按下了对方的银枪，两人便双双停了下来。
崔牧笑笑：“小时候出了点事儿，没好好练。”
“什么事呢？”
“不太好的事情呗。”崔牧耸耸肩，似乎毫不介意，“飘遥山城里剑师多，徒弟门生也多，我小时候笨，不太聪明，老拖后腿，他们就排挤我，渐渐地，就越来越差，还好城主把我捡了回去，带在身边，请人教导我，不然我可能现在还是个在地上滚来滚去的笨蛋。”
“可你现在也不聪明啊。”
秦观雪一脸认真，崔牧眯起眼睛：“你是不是想打架？”
“没。”秦观雪摇摇头，“我觉得，你还是要再钻研一下基本功，不然难以往上走。”
崔牧挠挠鬓角的发，有些苦恼：“可我，确实不怎么会练。”
“我教你。”
“你教我？”
“嗯。”秦观雪很郑重地点了个头，崔牧打量了他两下：“啧，你是不是在小瞧我？”
“如果你连我都打不过，霜儿回来以后是不会和你玩的。”
“我又不是只有他一个朋友！”
“哦？那你那天晚上还嚷嚷？”
秦观雪竟然挑了下眉毛，崔牧顿觉自己受到了轻视：“练就练！我还怕你不成！”
对方头一歪：“那继续？”
几番交手，崔牧还是被打老实了。
“我就这么弱？”
“你真得这么弱。”
崔牧对着秦观雪竖了个中指：“呸！”
游笙寒在书房里，和儿子谈话。
“你有没有得到关于你爹的消息？”
“没有。”
李素雨早已做好了准备，因此回答的时候镇定自若，只是他没有猜到母亲会直到今天才询问这件事。
他低眉，见到母亲的手一直紧紧握着袖子，想来，一定是不安了许久。
“这样。”游笙寒移开了目光，“你去和小雪练习吧，我没事了。”
“娘。”李素雨轻轻唤了一声，临到头却不敢劝她放下，最终，他也只是抱拳，“那我先走了。”
“嗯，去吧。记得看看小琅，她都画了好久的图纸了，照顾好你几个朋友，知道吗？”
“我都知道的。”
游笙寒点点头：“你也大了。”
李素雨神色有些凝重。
出了书房，他见秦观雪和崔牧在练习，而那个使银枪的少年仍然勉强，就开玩笑道：“小牧，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崔牧劲头上来，非要和人争个高下不可，秦观雪还留有余力，便可李素雨比了个手势，对方笑笑：“那我去歇着了。”
他走到了顾之琅房前：“小琅，你要不要出来走走？你都画了一整天了，休息一下？”
“我还好，吃晚饭的时候你来叫我吧，我还要修一修。”
顾之琅声音清朗，倒让李素雨安心许多：“好，那你注意些身体，我先走了。”
“你去忙吧，不用担心我。”
“嗯。”
李素雨回到自己房里。
在靠东面的窗户上，悬着一把剑。
那是母亲给他挂上的，据说是父亲所用佩剑的复制品。
因为父亲失踪的突然，很多随身的物品又都存放在李家，因此母亲只托人铸造了这把剑，用来鼓励儿子勤修苦学。
李素雨站在那把剑面前看了很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而后又双手合十，轻轻拜了拜：“爹，您如果在天有灵，就请保佑孩儿能顺利诛邪灭恶，渡过难关。”
他刚放下手，一只头上有红羽毛的鸽子便落在了窗前。
是傅霜行来信。
信上说，他翻遍所有关于叛徒和卧底的记载，确定月如钩所言为真。
李向荣的确被割断手脚筋脉，丢入寄雁东岸崖下。
李素雨虽是早已不抱希望，但亲眼读者那封信，仍是心生酸楚。
他回信道：“多谢，我这边一切顺利，不出意外，应该一个月后就能准备妥当。”
鸽子携信飞过院墙，飞过秦观雪头顶，执剑的少年晃了个神，被打退了一步。
“你输了！”
崔牧欢呼，秦观雪抿抿嘴：“没有出线，不能算我输。”
晴光朗朗，有风徐徐，我忽然很想你了。
傅霜行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没有当回事，继续翻阅着关于蚀昴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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