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以受惊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宁夫人那里，从小散养宁以的宁夫人难得去宁以的院子里找女儿谈了谈心。
宁夫人来时宁以趴在贵妃榻上看话本，看的是豪门霸道公子同平民自强姑娘的故事，无论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爱情故事来回也不过那几种。
门外响起素问的声音：“夫人。”
宁以腾地坐起来，将话本迅速往灵枢那儿一递，灵枢面不改色地揣着话本往宁以床榻走去，宁夫人推开门时，灵枢佯装替宁以收拾床铺，把话本塞进被子里。
动作娴熟，配合默契，俨然已经做过无数遍了。
宁以猛地坐起，脑袋还有些晕。
“娘，您怎么来了？”宁以乖乖地把盘起来的腿放下。
“听说你今日受惊了，是怎么回事？”宁夫人把房里的下人全部摒退，问。
宁以“啧”了一声，想了想该怎么措辞，“我今日和江书爬山，遇见了太子殿下和隔壁世子爷，就跟着他们一起去骑马了，我骑的是太子殿下新得的马，本来很温顺的，谁知道，唔，您也知道，到了春天嘛，这马它也要娶妻生子，我骑的那匹马和世子爷的马看对眼了，撒了欢地往世子爷那边跑。就是这样了。”
“你们今日是偶遇太子殿下？”宁夫人见宁以并无大碍，关注点便跑到了另一件事上。
宁夫人当年可是肚子里揣着宁以就敢独自上战场找宁将军的人，人是何其的大胆聪明。宁以自知瞒不过，只能老老实实道：“不是偶遇，我们知道太子殿下要去马场。”
“那是你要见太子殿下，还是国公府的姑娘要见太子殿下？”宁夫人继续问。
“自然不是我，我若要见太子殿下，进宫不就好了。”宁以立马撇清自己。
“你同娘亲说实话，你可有一点心悦太子殿下？”宁夫人认真问道。
宁以没法给宁夫人解释近亲不能结婚这种基本道德底线的问题，而且宁以从头到尾都不想搀和主角线。
宁以摇头，“娘您想多了，我是真的把太子殿下当哥哥。”
一向雷厉风行，果断决绝的宁夫人叹了口气，“其实你姑姑从前也不是没想过让你做儿媳妇。”
“如果姑姑还有这种想法的话，您还是劝她歇歇吧。”宁以果断拒绝。
宁夫人睨她一眼，终于忍不住笑了，“你多大的脸。”
“只是你打小身子弱，往后繁衍后嗣还是问题，且宫里勾心斗角不断，你姑姑说你心思纯良，在宫里待着就是受苦……说来，怪我当年怀你时硬要逞能，害你落成如今这副身子。”
宁以捏着宁夫人的衣角，软声道：“娘，这事儿不赖您，况且我如今能吃能喝能跳，京里哪个姑娘不娇贵？我不过是比她们更娇贵一些罢了。”
宁夫人点点她小巧的鼻尖，“你呀。”
“盼盼，你爹同你大哥如今驻守侗阳，你二哥已经为国捐躯了，你二嫂跟着去了，只留下一个望儿，咱家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在这京中，风云诡谲，你需得自己保护好自己，我们宁家的人，除了为国捐躯和寿终正寝，绝不能有第三种死法。”
宁以沉默半晌，点头，“我知道的。”
宁以十二岁，宁家二少爷宁远平侗阳叛乱，身中数剑而亡，二少夫人生下儿子后不久便跟着去了。
后来侗阳虽定，英雄永逝。
宁家世代姑娘少，宁将军却一直想要个女儿，因为宁家男儿，死在战场上的太多了，宁家男儿，往往是带着告别出生的。
宁以小字盼盼，和小侄子望儿的名字一样，是一种无奈的希望。
气氛沉重，宁夫人刻意换了个话题，“国公府的姑娘对太子殿下有意是吗？”
宁以轻轻“嗯”了一声。
“太子殿下的感情之事你不要介入，我们是臣子，还是手握兵权的臣子，对于皇室的事情，碰的越少，就越安全。你姑姑虽然是皇后，也很多时候，她也护不住宁家。”宁夫人道。
“我往后会尽量避开的。”
宁夫人又道：“娘不是说让你离太子殿下远远的，你们毕竟是表兄妹，但是，盼盼，你自己把握好分寸。”
宁以松了宁夫人的衣角，拉着她的手，那双手，曾也是在战场上舞过刀枪的，手心带着一层茧，“娘，您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谈过那番话后，宁以好一段时间都不曾出过府，也有宁夫人的话的作用，还有就是宁以咸鱼心又上来了。
“望儿，到姑姑这里来，姑姑有糖吃。”宁以坐在草地上看着两岁多的宁望迈着还不灵活的步伐和素问玩你追我赶的游戏。
大嫂苗烟轻轻拍了她一下，“他如今才长牙，你哄他吃什么糖。”
宁以悻悻地收回已经搭在盘子边上的手。
“大嫂，望儿是不是又长了？”
宁望过来把宁以扑了个满怀。
“是长了，小孩子总是长的快些。”苗烟把宁望抱过来掂了掂，“还重了些。”
宁望板着包子脸一本正经，“不重。”
宁以和苗烟看着臭美的宁望一阵笑。
笑过后，宁以问：“大嫂你几时去找大哥？”
苗烟摸着宁望的头发，望着侗阳的方向，“过了这个春天吧，到时我便去找他。”
宁以偏头，看着柔弱的苗烟。
宁夫人是江湖中人，宁以的二嫂亦是武将之后，只有苗烟，是真真正正的书香门第之家，手无缚鸡之力。
“我……”苗烟红了脸，“我想他了。”
宁以笑，“我也想大哥了，我还想爹。要不然你把娘也一起带去吧。娘想不想爹我不知道，爹肯定想娘了。”
“你又胡闹，”苗烟嗔她一眼，“我和婆婆都走了，你一个人留在京中哪有人照应。”
宁以摸摸鼻子，她知道剧情走向，她可以抱大腿。
宁以亲身经历过宁远的事情，知道这边境不平，不管是宁夫人还是苗烟，同她们夫君相处的时间都是过一天少一天。
宁以的目光越过细柳，跨过围墙，一直到了那边的邺王府，那边的世子爷，后来勾结外敌，引起朝堂江湖动荡，废了太子许多力气才平定下来。
宁以收回思绪。
“大嫂，你几时给我生个小侄子或者小侄女儿玩呐，给我们望儿也添个玩伴。”宁以伸出食指勾着宁望肉肉的下巴。
苗烟脸红，“你别乱说话，那你几时带个妹夫回来？”
宁以满不在乎，“我还小呢，自己还是个小孩。”
宁以起身，拍拍身上的草，“我们带望儿出去玩吧，给他做两身衣裳。”
灵枢过来把宁望抱起来，苗烟也跟着起来，“也好，你也快一个月没出门了，正好出去透透气。”
“望儿，走，姑姑给你买漂亮衣服去。”宁以捏捏宁望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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