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哥们真的都是来玩的,贵女们却都是各怀心思的,大家其实都不擅马术,也并无骑马的兴致,见太子和世子走远了,便在下人准备好的休息地说话。
虞鱼陪着她们。
虞鱼脾气好,人也通透,长袖善舞,即使不看她女主的身份,宁以也还是很喜欢她。
江书走来,把牵马的小厮赶走。
小厮为难,“可太子殿下让小的保证宁姑娘的安全。”
“太子殿下的马温顺,这里又没有危险,宁以安全的很。”江书道。
“可……”江书是国公府的姑娘,她说的话,小厮自然不好拒绝,可若是宁以真出什么问题,他实在担待不起。
宁以压下心底的不喜,道:“你先下去吧,我自己会注意的。”
得了宁以的话,小厮这才敢离开。
等小厮离开,江书便忍不住抱怨:“你让那个虞鱼来做什么?”
“人多热闹些嘛。”宁以道。
“你看不出那些人对太子殿下的心思吗?”江书道,“还有我方才同太子殿下说话说得好好的,你不该过来打断我们的。”
宁以一早就注意到司永迹与江书说话时刻意保持着距离。宁以同江书只能算是表面朋友,可司永迹却是实打实地宠爱她这个表妹,宁以心里自然也有掂量。
“太子殿下喜欢距离感,你太殷勤了他反而不喜欢你。”宁以随口诌了个理由。
“真的吗?”江书半信半疑。
宁以一脸认真,“我自小便和太子殿下玩在一起,多少还是了解他的。”
江书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那,那我以后尽量控制一下。”
宁以指着江书的脸,“你的妆花了,快去补一下吧。”
“真的吗?我去照照镜子!”江书登时捂着脸跑开。
妆花了也是宁以胡诌的,她就是这会儿不想搭理江书罢了。
宁以并非不会骑马,只是不擅长罢了。
双腿夹着马肚,驾着马儿悠悠往远处走去。
有人约宁以出去玩宁以一般不会拒绝,但宁以自个儿是不常出门的,这样安安静静骑着马儿溜一圈,回去又是十天半月的家里蹲生活了,宁以想着,那便溜久一点吧。
马儿嘚嘚往林子里走,迎面遇见司永迹和司央祁并驾折返。
宁以见着司央祁心里总是犯怂,打算立刻掉头,可马儿并不顺她的心,看见司央祁和司永迹便欢快地跑过去。
“回去,咱们回去不好吗?”宁以扯着缰绳,奈何马儿不听她的,甚至还有一往无前的架势。
“宁以?”司永迹看着宁以驱马朝他们而来,心中担忧,“她怎么来了?也没人护着。”
司央祁看见白马之上的团子脸色惨白,大红色的披风在风里猎猎作响,颤巍巍的声音顺着风传来,“表哥!马停不下来了!”
这声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一时整个马场乱成一团,场中的公子纷纷往这边赶来,虞鱼也催促着马场的主管叫人来帮忙。
众人惊慌,可白马跑到司央祁面前时却自己停下来了。
已经被吓到头脑空白的宁以看见自己的马儿同司央祁的马依偎在了一起。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大草原又到了动物们交/配的季节。
整个马场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风声,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身为主角的两匹马上。
在这样的环境下,宁以打了一个嗝。
宁以有个毛病,惊吓过度会打嗝,怎么也停不住。
司永迹这才回过神,从马上下来,一把拉住白马的缰绳。
“宁以,你没事吧?”
“嗝。”
司永迹厉声道:“人呢?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扶姑娘下来。”
灵枢赶来,扶着宁以下了马。
才一落地,腿一软,宁以就要往地上倒,灵枢忙抱住她。
“嗝。”
宁以将脸埋进灵枢怀里,太丢人了。
下人们七手八脚地环着宁以,将吓得不轻的贵人带去一旁休息定定惊。
虞鱼坐到宁以身边,替她倒了杯茶,“宁以,你没事吧。”
“没,嗝,没事。”宁以摇摇头,接过茶,抿了一口。
男子不方便过来,几位贵女围着宁以嘘寒问暖了几句。宁以渐渐定下神来。
司永迹赶过来,众人行礼。
司永迹也未搭理她们,俯身看着小表妹,“吓着了?”
宁以点点头,见司永迹面色不虞,又道:“现在好一些了。”
司永迹安抚似的揉了揉宁以的头发,直起身来,面有怒色,“原本替宁以牵马的人呢?”
从一开始就不敢靠近,站在外围的江书脸色倏白,毕竟牵马的小厮是她赶走的。
原本的小厮突然窜出来,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太子饶命,太子饶命,是小的一时疏忽,小的下次不敢了,还请太子饶命。”
宁以扯扯司永迹的衣角,声音细如蚊呐,“不怪他,是我让他不用管我的。”
司永迹拍拍抓着他衣角的小手,“是他的失职害你受那么大惊吓的。”
“不是,”宁以看了一眼额头已经磕出血的小厮,摇头,“是我自己逞能,真的不怪他。”
小姑娘仰头看着司永迹,司永迹只能作罢,“看在你为他求情的份上,那便放过他,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拖下去打五十大板,这样的人往后也别在这儿当差了。”
旁边来了几个五大三粗的差使将人架走。
这边事情解决,宁以放下一半心。
“宁姑娘,方才实在抱歉。”来人声音清越。
宁以才止住的嗝又起来了。
“嗝。”宁以捂住嘴,涨红了脸摇头,声音在手的遮挡下瓮声瓮气的,“没,没事。”
司央祁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小团子双手交叉护在胸口,身子往后缩,目光闪烁,明显就是自我保护的姿势。
她到底为什么怕他?
出了这档子事,大家也都没了继续玩的心思,于是也各自散了。
灵枢喂宁以吃了一颗糖。宁以问:“那匹马呢?”
“许是在马厩里关着吧,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宁以起身,“我去看看。”
主管听说宁以要进马厩,立刻亲自拿了钥匙过来,临到了门前却还是劝道,“马厩里味道不好闻,又脏又乱,姑娘这样的贵人还是不要进去,免得脏了衣裳。”
宁以接过灵枢递来的帕子捂住鼻子,“你开门就好。”
主管开了门,领着宁以拐了几步,到了白马在的地方。
太子的马自然与旁的不同,就连住的地方都比其他的马厩干净,马草也是上好的,都是一匹马占一个棚。
宁以把主管支走,瞧瞧被关起来反思的白马,又看看住在白马旁边的黑马。
“难怪巴巴的往人家那里拱,原来住在隔壁早就看对眼了。”宁以拿马草扫了扫白马的鼻子。
旁边的黑马朝她摇晃脑袋,前腿不停刨地,很是不满宁以欺负它的小媳妇。
“你还朝我撅蹄子!”宁以用马草尖儿指着黑马,“都赖你,祸水!害人不浅!”
灵枢眼观鼻鼻观心,早就对自家姑娘在四下无人时的戏精样习以为常。
宁以过来只不过是想看看两匹马是怎么看对眼的。
丢了马草,宁以伸手摸了摸白马,“既然你喜欢你邻居,那我们以后可能就不会见面了,以后也不能骑着你溜达了。”
宁以一向信奉着虚度光阴,明哲保身的八字箴言,同漩涡中心司央祁有关的任何东西她都尽量不搭上边,就算是一匹马。
“姑娘,里头味道不好,我们还是出去吧。”灵枢道。
宁以朝白马挥挥手,“再见了,祝你们百年好合。”
转头却遇见一位不速之客。
“见过世子爷。”宁以错愕了一瞬,福身。
虽说宁以的姑姑是皇后,可毕竟司央祁的父亲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司央祁才是真正的皇亲,宁以向司央祁行礼也是应该的。
司央祁虚虚扶了宁以一把,“宁姑娘身子弱,就不必多礼了。”
宁以身子一颤,不动声色地避开司央祁的手,低着头道:“我该回府了,就先告辞了。”
宁以脚步匆匆,与司央祁擦肩而过。
眉梢微动,司央祁转身,喊住宁以,“本世子方才见国公府的姑娘先走了,虞鱼也同其他几位姑娘下山了,宁姑娘要怎么回去?”
“……马场应该准备了马车吧?”宁以迟疑。
司央祁垂下眼,复又抬起,“太子殿下让我送你回去。”
宁以脸上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连连摆手,“不必了,不用麻烦世子爷了。”
司央祁的眼角细长,不笑时看着极其冷淡,笑起来时却格外温和。
“我们比邻,不算麻烦,何况你是殿下表妹,我与殿下亦是堂兄弟,算起来,你喊我一声表哥也不算唐突。”
宁以绞着手里的帕子,心里万分不情愿,连带着面上也显出来一点。
面前清贵俊雅的男子低眸,微长的睫毛在眼睛下落上一层阴影,他背着光,显得十分委屈的样子,“我的马冲扰了宁姑娘,希望姑娘可以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
男子委屈起来总会让人轻视一些,可样貌好气质佳的司央祁这么一扮起委屈来,却能够惹人心软。
在小命面前宁以尚能保持坚定,可一贯对宁以不讲情面的灵枢却架不住,附耳劝起自家小姐,“姑娘,世子爷也是一片好心,两家是邻居,您也不好驳他的面呐。”
宁以内心十分不屑,好心?让她信司央祁的心是好的,还不如让她信月亮是方的。
可灵枢有一句话说得对,宁以若是下了司央祁的面子,得罪了世子爷,无论对她自己,亦或是对整个将军府都不是什么好事。
“那便麻烦世子爷了。”宁以松了手帕,认命道。
回去的马车上,司央祁坐在最里边,宁以挨着车门,力求离司央祁远一些。
司央祁路上倒是没怎么同宁以说话,只是目光不时落在她身上,闹得宁以一路上坐立不安,背脊发凉,到了将军府时,还不等马车停稳,宁以就跳下了车,草草地福了一礼,道了句“多谢世子爷”便快步进了府门。
司央祁挑起帘子,看着团子脚步错乱,一趔趄差点摔倒,眼角微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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