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局,婴宁赢,按照约定,赢者先选。
元景琇表面上不说什么,但是两只眼睛瞪的老大,里头仿佛像要冒火,赵柳儿见了心里别提多畅快,看婴宁也越发顺眼,不由催促道:“婴宁妹妹,既然赢了,便快些押吧。”
婴宁看在眼里,也不多说什么,从小荷包里掏出块银子,走上前,丝毫没有犹豫的押在了薛允杭身上。
众人皆愣住,原本还耿耿于怀输了毽子的元景琇更是大吃一惊,心道这个婴宁看上去挺聪明,没想到是个傻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枭表哥赢面大呀。
既然不押,那正好留给她,元景琇喜滋滋的掏出了银锭子,押在了她表哥身上。
赵柳儿见元景琇押了陆枭,心里不乐意,明说道:“婴宁妹妹是在让公主吗?”
此话一出,原本还叽叽喳喳的贵女们安静了,都有些不安的看着两个人。
让?元景琇愣了下,随即脸色难看的看着婴宁,倒想听听对方怎么回答。她可不屑被让!
婴宁被一众人盯着,也不慌乱,只笑看着赵柳儿:“姐姐说笑,公主何人,还须我让?”
元景琇一听这话,下巴不由骄傲的抬了抬。不得不承认,这话让人心里舒坦,受用无比,对婴宁的讨厌也稍减,但也只减了一分罢了,还有其余九分讨厌着。
赵柳儿却不服气:“还说不是让,那你说,为何不押世子?”
“为何押世子爷?”婴宁反问。
赵柳儿理直气壮:“自然是世子爷赢面更大!”
“只是赢面大,便说明并不是一定会赢,”婴宁依旧笑着,“赌本身便是靠运气,赵姐姐觉得世子能赢,我却觉得我叔叔未必就会输。”
众人大悟,的确,薛允杭是人家的叔叔,侄女盼着叔叔赢天经地义,哪有什么让不让?
赵柳儿心里气闷,但对方这话的确没法反驳。只好将到嘴边的质疑咽回去。话说多了反而适得其反,叫人觉得她是故意针对公主和卫婴宁。
这一局,陆枭还是胜。
报信的公公来了,元景琇欢呼一声,兴高采烈的拢银子,心里边高兴看谁都顺眼,捏了一块金锭子扔在那小公公手里道:“赏你了。”
一众贵女们连输几盘,腰里的银子早没了,有的连头上钗环都输了个干净,不敢再来。
“你们怎么这样,输了便要跑?”元景琇不乐意,一个人玩那多无趣,咬咬牙道:“大不了下把我让让你们,让你们赢呗?”
贵女们依旧不肯。
元景琇生气了,她虽然是公主,可也没有公主把刀驾在朝臣女眷的脖子上,逼着她们玩的道理。
“我们这些人都输了个底朝天,不如叫婴宁妹妹陪公主玩几局吧,”赵柳儿提议,“反正婴宁妹妹也就玩了一局,应该还有余钱吧?”
元景琇也看着婴宁。
婴宁没说什么,只从兜里掏出块银子,押在了薛允杭身上。
“你还押你叔叔?”元景琇冷嗤,“看不出来我枭表哥更厉害些?”
婴宁却笑:“我瞧着未必。”
不知好歹,元景琇冷哼一声,掷出去一块金锭子,押了陆枭。
第二局,又是陆枭胜。
小公公来报的时候,婴宁心里早有了结果,但还是装作十分懊恼的样子看着元景琇:“世子爷好厉害,我又输了。”
“陆枭是我表哥,自然厉害。”元景琇洋洋得意。
婴宁掏出银子,犹豫了一下:“那我这把押世子爷?”
元景琇见她要押陆枭,立刻不干了,急忙从荷包里摸出块金锭子,快婴宁一步押了注。
婴宁轻轻的笑,押了薛允杭。
这一局又是陆枭赢。元景琇乐开了花,抱着银子吵嚷着“再来再来。”
余下三局,每一局婴宁都说要押陆枭,可每回都被眼明手快的元景琇抢了先。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婴宁这是故意哄公主开心。
元景琇也的确开心,银子更是赢到手软,再看婴宁,输的只剩下一个荷包。荷包干干瘪瘪的,元景琇见她掏了半天才从角落里摸出来一两的碎银子,心中不免好笑。
最后一局,元景琇料定赢的是自己,干脆赌回大的,把所有银子都拿出来押了陆枭,等宫人数完了钱数,她对着穷巴巴兜里只有一两的婴宁哼道:“我这里足有三十五两金锭子,你敢不敢和我赌?”
元景琇正在兴头上,婴宁自然不敢败了这位公主的兴致,她知道自己会输,但依旧把最后一块银子押在了薛允杭身上。
围场上,薛允杭连输五场心中不快,平素几个要好的世家子纷纷在他跟前劝说。反观陆枭,他负手立在一侧,淡然自若,虽连赢了五局脸上却没有欣喜之色,好似浑不在意。
他身份贵重,又是殿前司马,那些还未入仕的世家子弟自然想着办法巴结,见他赢了,免不了围在他身边追捧,说些讨好的话,陆枭神色从容的点头,算作示意。
“世子爷自小习武,骑射更是了得,从十一岁能参加春围开始,除了行军那三年,哪年他不是荣登魁首,就连圣上都对他赞不绝口,”好友从陆枭身上收回目光,拍了拍薛允杭的肩头,鼓励道:“你输给他不算丢了面子,何必计较?”
薛允杭静立不言。
好友想起一桩事,便笑道:“不过你那侄女对你这叔叔倒是十分相信,五场赌局,明明知道世子赢面更大,却还把把押你赢。”
薛允杭一愣,没料到还有这么一桩事,疑惑道:“赌局?什么赌局?”
好友解释:“公主在花厅设赌局,让京中几个贵女作陪,你侄女卫婴宁也在其列。京中最近盛行这种游戏,其实说来也简单,就是以银子为桩,赌马球场上谁会赢。”
好友本意不过是提一句卫婴宁,薛允杭注意到点却在别处,他狠狠皱眉道:“堂堂公主,怂恿重臣女眷当众聚赌,成何体统!”待明日春围结束,他定要上书圣上,参她一本!
好友无奈,他这挚友还真是三句离不开“规矩”二字,好笑道:“你还是操心操心这把怎么赢吧,你那侄女五场皆输,最后一局昭仪公主更是赌了把大的,下了足足三十五个金锭子赌陆枭赢,若这次你又输……”
还未说完,就感觉有道锐利的视线落在身上,他不由抬头,见陆枭站在不远处,双手背于身后正肃容瞧着他,过了会又偏开视线,径自往围场中央去了。
就在此时,围场上锣鼓响起,催促众人入场,好友收回视线,与薛允杭并肩进去了。
一炷香后,小宫人来花厅报,说获胜的是大理寺少卿薛允杭。
元景琇原本端端正正的坐着,闻言愣住,待反应过来,豁一下站起来,不相信道:“你看清楚了,赢的不是我枭表哥?”
小公公恭敬回答: “回殿下的话,赢的,的确是薛大人。”
元景琇重新坐下,看着满桌子的金锭子,又看了看婴宁空瘪的荷包,想象着等会荷包装满的样子,脸色难看起来。又气陆枭不争气,非得最后一局输!
“愿赌服输啊,这些银子都归婴宁了,公主不会不舍得吧?”虽然在计划之外,但总归结果令人满意,赵柳儿走上前,笑着道,心里痛快极了。
“我宫中珠宝多的是,会稀罕这点银两?”元景琇瞪了赵柳儿一眼,她虽骄奢跋扈,但不蠢,从之前种种迹象看,这个赵柳儿是存心招她生气。
她偏就不让她得意!
元景琇走到婴宁跟前,抬了抬下巴,十分大度:“既然你赢了,这些银子你就收着吧。”
婴宁福了福身子,恭敬道:“谢公主殿下赏赐。”但心里也是惊奇,她没料到自己会赢。
元景琇看她还算知礼数,点点头,领着陆紫祺走了,贵女们见没什么有趣的热闹看,赏花的赏花,扑蝶的扑蝶,也各自散了。
婴宁在园里赏了会花,见时间差不多了,便从长廊里往下走,路过围场时远远的看见前头立着两个人。
隆庆帝浓眉大眼,方脸薄唇,太子元竭长的却并不像父亲,而是更像其母端慧皇后,五官俊逸却并不硬朗,一身华服,站在那里,身上带着与身俱来的贵气。
明明他是皇子,可婴宁最先看到的却是立于他左侧之人。
围场内,陆枭身上的软甲还没脱,负手而立,俊逸的面庞上带着惯有的威严,尤其一双鹰眼,锐气难挡,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继续与太子谈笑。
自从知道圣上有意为她和元竭指婚,婴宁就不大愿意见这位太子殿下,纵然是真遇上了,她也是见个礼便走,不愿久待,更不愿与他说话。
可现在两个人就在前头,若她不去拜见转身就走,传出去就是不知礼数。想了想,干脆原地不动,低着头等他们说完话。想着若太子发现了她,她便老老实实去拜见,若是没有发现她,她便等二人走了再离开。
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婴宁有些站不住了,再看前头,兄弟二人依旧相谈甚欢。
腿麻的厉害,婴宁在原地轻轻的跺了剁脚,腿麻的症状并没有缓解多少,犹豫了一下,婴宁干脆蹲下身,捏起拳头在腿上轻轻的敲。
眼帘里忽然多出来一只黑色皂靴。
婴宁一愣,诧异抬头,便见原本还在跟太子谈笑风生的世子爷不知什么时候立在了她跟前。
陆枭双手背于身后,脸上瞧不出喜怒,但一双利眼瞧着她,似乎在等着拜见。
婴宁心思微动,站起来向他福了福身子:“枭叔叔安好。”余光却偷偷瞥向他身后。
他身后并没有其他人,想到太子并没有跟来。婴宁悄悄松下一口气。
只一口气没松完,头顶上那人忽然道:“赢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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