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路边, 几个侍卫都掏出随身携带的水壶,大口喝起来。
春意掀开帘子跳下马车,她走到众人身边,将手中的橘子分给众人, 笑着道:“公主说天气太过干燥,几位大人喝点水休整一下再启程也来得及。”
她又转身走到荣嘉面前,恭敬道:“荣将军, 我家公主说有些事想请教您。”
荣嘉从树下站起来, 扫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可惜车帘紧闭,什么都看不见。
他弹了弹身上的灰尘,迈步走过去站在窗边, 敲了敲车辕, “何事”
顾慈掀开帘子, 从车窗内探出头, 朝着他咧开笑容,将手中剥好的橘子递了出去。
橘子浑圆亮黄,在太阳光底下, 发出诱人的光芒。
顾慈见他不接,想了想才道:“就当是我谢谢你送我去别苑。”
荣嘉垂眸, 看着那只洁白莹润的手。半晌, 他淡淡点头,拿过她手里的橘子,道:“多谢。”
占据了顾慈整个手的橘子落进男人宽大的手掌, 显得小巧玲珑。
顾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荣嘉垂眸,不知是在看橘子,还是在看那双欺霜赛雪的手。
许久之后,他动了动唇,声音有些哑:“放开。”
直到那边的人吃完橘子,春意走过来询问何时离开时,荣嘉才拿开她的手,面无表情得走向前面。
可他手中的橘子却一点都没吃,径直被他塞进了袖子里。
顾慈猛地拉上帘子,气冲冲道:“现在就走。”
她心里堵着气,剩下的路没再闹腾。
马车停在城西别苑,早已有人在门口等着。春意一看,是太后身边贴身伺候的双英姑姑。
等顾慈下了马车,双英便赶紧走过来,朝着顾慈行了一礼,“公主可算是到了,太后知道您要来,盼了一上午了。”
顾慈笑着将人扶了起来,“姑姑太客气了,还是快些带我去见皇祖母罢,三月未见,也不知皇祖母是不是又年轻了。”
二人说说笑笑,宫女太监将行李从车上搬下来。
就在荣嘉准备上马告辞时,双英姑姑开口道:“这就是那位平定边疆有功的荣将军罢”
荣嘉站定,略微颔首。
双英姑姑顿时眉开眼笑地朝他行了一礼,道:“太后听闻您的英勇事迹,想见见您,不知将军可方便”
荣嘉自然不可能拒绝,他将手中的缰绳递给一旁的太监,淡声道:“烦请带路。”
一旁的御林军打道回府,荣嘉随着众人走进别苑。
顾慈走在最前面,她朝身后瞥了一眼,没好气道:“不想来可以不来,干嘛摆着一副不高兴的脸。这是父皇指派给你的任务,又不是我。我要是早知道是你来送,就不来了。”
荣嘉挑了挑眉,这话亏她说得出口。
她压根不知道,在御书房皇帝就告诉了他,是卿淮公主亲自推荐的人选。
他不说话,顾慈就偷偷瞪他,“你这样的,一会儿吓到皇祖母了,快给我笑一笑。”
荣嘉叹了口气,依言松了松眉眼。
顾慈这才满意,转过头认真走路。
站在二人身后的双英姑姑听见二人对话,忍不住打量了一番,暗自摇了摇头。
以荣嘉的相貌,就算面无表情得站在那里,也是极为赏心悦目的存在,哪里会如顾慈所言吓到人。
太后住在庭院的最深处,门口站着两个麽麽,看见顾慈便立即行了个礼。
太后在静养,春意与夏洛便自觉等在了门外,双英领着顾慈和荣嘉进去。
太后穿着一身青白色的袍子,斜斜靠坐在临窗大炕上,看上去像个慈爱的长者。
听见脚步声,她笑着朝顾慈招了招手,“阿慈,快过来。”
顾慈笑着奔过去,依偎在老人身边,乖巧得与平时判若两人,她抱着太后的手臂,撒娇道:“皇祖母,阿慈好想你啊。”
太后顿时眉开眼笑,伸手点了点她额头:“皇祖母也想小阿慈了”
双英姑姑上前,低声道:“太后,荣将军也来了。”
荣嘉上前一步,行礼道:“末将荣嘉见过太后。”
太后赶紧抬头,便看见跪在大厅中间的青年。待看清她的面容,绕是见多识广的太后也怔愣片刻。
还是一旁的顾慈轻声咳了咳,太后才回过神,笑着喊了平身。
一旁小太监搬了把椅子搁在厅中,太后立即道:“放在那里做什么”
小太监顿时手足无措起来。顾慈也看向太后,难道是不喜欢荣嘉
太后却笑眯眯地指了指近前,“搬这儿来,离得近好说话。”
小太监赶紧又将椅子搬过去。
荣嘉抬头,恰好对上顾慈似笑非笑的眸子。他停顿一下,又若无其事的走过去。
太后看了看如花似玉的孙女,又看了看一旁清风玉树的荣嘉,眼中笑意更甚。她拉着荣嘉的手,夸赞道:“哀家原本以为,如你这般的大英雄,多半是豪放不羁的。今日一见,实在是颠覆了哀家的想法。”
顾慈在一旁狠狠憋着笑,太后这话分明是在说,我原本以为你是五大三粗的硬汉,却没想到你长得这般好看。
荣嘉甚少与人亲近,此时被人抓着手,颇为不自在。他张了张口,却不知此时是该自谦还是如何。
太后又殷切地道:“战场刀剑无眼,不如留在别苑,让太医替你瞧瞧。”
顾慈知他素来寡言少语,连忙替他解释:“皇祖母,他的伤已无大碍,您就不用担心了。”
太后失望点头,不知想到什么,又猛地抬起头看向顾慈,一脸狐疑:“你怎知道他受伤了还知道他已无大碍又为何今日是他送你来别苑顾江河呢”
太后来城西别苑礼佛清修已是习惯,往年顾慈也时而会来看她,大多数都是顾江河陪同护送。
顾慈扶额,皇祖母太过精明显然不是好事。
她赶紧起身,随意找了个退下,“皇祖母,孙儿今日还未曾进食呢,腹中都已空空,我就先下去用膳啦。”
太后又笑眯眯地看向荣嘉,他顿时从椅子上站起身,沉声道:“末将也不打扰太后休息,先行告退。”
太后却又喊住他,故意道:“那哀家就替你安排太医调养身体了”
那神情气势,仿佛他不答应就要一直耗着似的。
荣嘉只能道:“末将遵旨,多谢太后美意。”
从正院出来,荣嘉疲惫地捏了捏鼻梁。他抬头望了望天,忽然明白顾慈为何会如此话多又自来熟了。
人散尽,双英姑姑将手中的药丸递到太后手上,笑着询问:“奴婢往常从未见过太后如此热络。”
太后虽身处别苑,却并非不知天下事。今早皇宫派人来信,她便想见一见这位英勇善战的小将军。一来是敬佩,二来也是一个人呆在这里久了太过枯燥,想找人说说话罢了。
可从荣嘉进门后,太后就表露出了非同一般的热情,甚至还邀请人住在别苑里。
皇家别苑把守森严,里三层外三层都是御林军,闲杂人等不能入内。可太后却让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后辈住下,实在是匪夷所思。
太后吞下药丸,喝了口茶,笑眯眯道:“哀家是觉得,阿慈也该找婆家了。”
别苑派了人去将军府报信,晋丘听见消息,麻利地收拾了衣物,便随着去了城西。
他到的时候,正巧太后派了太医过来替荣嘉检查伤势。
春意领着人先去见了顾慈。
顾慈夸了他两句,待看见一旁的行李,顿时稀奇道:“你家公子轻车简从惯了,怎会有你这般奢靡的属下”
原来是晋丘包住的包裹散开了一角,露出了里面的三个檀木匣子。全是上好的金丝绒楠木。
晋丘挠了挠头,才不好意思道:“不瞒公主,这都是奴才偷偷准备的。”
顾慈手指点了点杯盖,脸上带了几分好奇:“这是为何”
晋丘看上去憨傻,实则精明的要命。更何况他对荣嘉忠心耿耿,不可能会不经过他的同意办事。
荣嘉道:“还有几日便是公子的生辰,今年又恰逢及冠。公子素来不在意这些,但奴才想着,及冠总是不一样的,便偷偷买了新的发冠,到时给公子换上。”
他今年才及冠
双十的年纪,如顾江河,每日还在集市扬鞭打马,嬉笑怒骂,他甚至还能为了一只强壮的蛐蛐儿跟人打架,赢了胜仗后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她的兄长,自出生起便背负家国大义,可他却锦衣玉食,华服加身。每日端茶送水嘘寒问暖,身边从不缺关心他的人。他的及冠礼,太庙加冠,百官朝拜。
而他呢
年少时进军营,一路摸爬滚打,刀口舔血,才能走到今天。从一介庶子到正二品将军,其中磨难,可想而知。
一个及冠礼,竟只有身边一个小厮才知道。
顾慈忽然就不在意上午那个被他扔进袖口的橘子了,她拍了拍晋丘的肩膀,勾唇笑道:“放心罢,你家公子以后都不会是一个人了。”
晋丘简直喜极而泣,他一抹袖口,用力点头。
隔壁房间,太医提着医箱跟在太后身后走了出来。
顾慈虽清楚他的伤势早已痊愈,却还是免不了担心。
她几步走到几人面前,焦急询问:“太医,进去这么久,可是他旧伤又复发了”
太医拱了拱手,笑着摇头:“非也,非也。荣将军身体十分好,胸前的伤口也已痊愈,已无大碍。只是近几日有些气血过旺,待微臣开几副降火的药单子即可。”
顾慈舒了口气,这才注意到一旁太后揶揄得表情,不由得脸一红,朝后缩了缩。
荣嘉站在门内,听见气血过旺几个字,目光滞了滞。他转过头看了眼对面的人,喉结滚了滚。片刻后,又僵硬的移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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