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起两只手,支着脑袋就要撞过去,结果相差一步之遥的时候,华颜向前去不动了。
他目光往前,宣危一只手指抵着他的脑袋,不带这样儿欺负人的。
华颜脾气上来了,抓起宣危的手指,就狠狠咬下去,他的动作突然,连宣危都没有来得及避过,华颜牙齿碰到皮肉的时候,理智回归,并未施力,只是象征性的咬了咬就放手了。
随后默默转过去擦擦眼角,“我就是担心表嫂,你怎么这样无情无义。”
宣危嫌弃的瞥了眼指间的口水,道:“我不止无情无义还铁石心肠。”
“原来你有自知之明啊。”华颜回头来怼他,眼睛红彤彤的,跟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般。
平日最是见不得别人啼啼哭哭,宣危忍住把华颜扔下去的冲动,口吻生硬道:“殿下留在冥府并无好处,此刻实在无人分心来照顾殿下,所以烦请殿下好好呆在天宫即可。”
“呜呜呜……我不听我不听。你就是个坏蛋……”
华颜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是无理取闹,正大哭着的时候,两手被一道强制的力量扒拉开,脸上泪花滚滚流,跟着一张素雅帕子落在他脸上,然后他被一道力无比粗鲁的擦了把脸。
“再哭我就把你扔下去 ”充满威胁的话让华颜深深委屈,他不辞辛苦跑去冥府,他图什么呀。
图被人欺负?那不是作践自己嘛。
扯下帕子,华颜气呼呼的盯着宣危,仿佛要从他脸上盯出个洞来。
宣危不愿与他在此浪费时间,起身间,华颜突然发难,一把扯过宣危的手,天旋地转,交叠的身影陷入云层之中。
“我……我今儿个,就新仇旧恨跟你一起报了。”华颜恶狠狠的说着,手可是没闲着,宣危打算把某个在他身上撒野的小殿下拎开的时候,华颜比他快一步脑袋压下来,柔软紧贴,宣危微愣间,华颜已然大仇得报,心情舒畅,小哭脸变成笑脸,嘴巴在宣危唇上砸吧砸吧。
正当华颜意犹未尽的时候,身下突然腾空,“啊……”
宣危脸色沉暗,犹如黑墨,他垂目睨着被自己扔下去的身影,撇过脸,抬手一支鸦羽从袖中窜出……
华颜觉得自己要摔个半残,认命的闭上眼时,从旁窜出来一只黑乌鸦过来叼着他的后劲。
小小的身躯愣是把他这个庞然大物给吊起来了,顺便完好无损的把他给放在地上。
“鸦兄,今日之恩,我来日必报。”华颜望着鸦兄飞去的方向,忍不住笑了,伸手摸摸嘴巴,“不亏不亏。”
随后摸向怀中,帕子洁净透着淡淡花香,华颜凑近闻了闻,“好香……也好甜哦,嘿嘿嘿……”
华颜此刻收敛起方才的愤怒,扬起明媚笑容往冥府赶,争取比宣危先一步到。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掉下来这地方距离冥府十万八千里,等他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赶回去的时候,早已没有仪态。
发丝乱糟糟,衣衫褶皱,幸亏他还有证明自己的腰牌勉强让那守门鬼差放他进去。
经过天子殿的时候,他到底是怂了,绕了好大一圈才到阴律司,万幸的是宣危没有说错,表哥果真自己去把表嫂救回来惹。
只是他不大好,被表哥那淡漠的眼神盯着,心里怕怕,毕竟是他把表嫂忽悠回来的,扯进一团儿乱事之中,罚抄百遍他认,唉~
此刻,夜深,华颜无心睡眠,原本以为表哥表嫂两情相悦没什么事儿的时候,才知晓他们也不容易,华颜自己呢,则是回想在云端之时那个小小的逾越亲吻。
“他会讨厌我吗?”他抓着被子窝在一角,不仅有些担忧。干脆裹着被子趴在窗扇边,冥府是没有月亮的,就像是一个彻底的深渊,这是束缚吗?华颜不仅想到这个问题,这个地方,生生死死,多少年都无改变,如果是他定然会闷,会厌。
那宣危呢,华颜想着间,脑海浮现他种种模样,嗯……猜不透。真是一个令人费神的人。
华颜搓搓自己的脸,“果然……见色起意是要命滴。”
“咔吱。”门扇打开,先是冒出一双鬼祟的脚,华颜裹着外衫偷偷摸摸的寻望门外没有什么鬼差,这才赶紧回神关门,一溜烟儿的跑出阴律司老远才停下脚步来。
这时候一只幽冥蝶蹁跹的飞过来,萦绕在他头顶,华颜露出小白牙抬手,幽冥蝶停留他的指尖,翅膀浮现蓝色幽光,扑翅间宛若流动的明灯。
幽冥蝶是魂魄碎片所化,它们承载着的都是过去的生灵,华颜摸摸它的翅膀,“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我现在要去天子殿。”他对幽冥蝶说道。
幽冥蝶好似能听懂,离开华颜指尖,在他跟前飞了一圈就往前跑,华颜裹进外衫,这夜里可真真冷,他左右瞧了瞧,还是跟随幽冥蝶的方向跑去。
原来,去往天子殿的路途并非一条,而幽冥蝶带他走的事一条小道,华颜没想到冥府也会有这样的小路,干净无尘,全路用鹅暖石铺着,两道栽种着彼岸花,他发现更多的幽冥蝶在此地栖息。
走到路的一半就能看到天子殿,远远的,恢弘的。
华颜心虚停在一半,想往前又不敢往前,最后幽冥蝶飞了好久不见他影子,赶紧又转回来,好似在催促他。
“我……我怕被他打。”华颜蹲下身来,满满心虚。
幽冥蝶停在他的衣衫上安静乖巧,华颜叹口气,“可是又不能我亲了他以后都不能见了吧。”他觉得自己该是厚点脸皮,不然以后怎么混啊。
亲都亲了,大不了……大不了让他再亲回来嘛,他也不亏。
想的还是挺美的,华颜鼓足勇气快速朝天子殿方向而去,嗯……不是正门。
如果有鬼差经过就会发现,夜黑风高中,一个身影正攀爬着天子殿的墙,华颜惨兮兮的挂在一半,“这怎么这么难爬,我腿都酸了。”他全身挂在墙上,费劲儿的往上挪,如同毛毛虫一样,满心思都是上方的终点。
宣危坐在楼阁之上,饮茶间一个分外奇怪的影子在他天子殿的墙上扭动,拿捏着热茶的手微顿,他怎么记得天宫对于礼仪分外严苛,可是眼前这位……是个意外。
半夜爬墙,可真真是好啊。
华颜呼哧呼哧的爬到接近楼阁的墙角,他觉得自己需要休息一下,再费劲儿的伸腿儿去够那围栏,可就是差那么一点,气得他翻白眼。
“这都是怎么修的,一点都不考虑爬墙人的身体。”
“所以殿下认为,这世间所有的墙都是让人来爬的吗?”幽幽的声音同这夜色混淆,似掺了冰的水,溅出来沾到脸上,立马清醒。
华颜傻了,同站在阁楼边缘的宣危打了个真正的照面,这种行为被抓包,还衣衫不整……
宣危没有错过他那披着的外衫此刻歪歪斜斜,里面的寝衣也松松散散,华颜很白这件事宣危早知,今日那手可真真像是团儿豆腐,一看便是经受不住拿捏的,而现在,阁楼角落之上刚好点着一盏灯火,把华颜笼罩在其中,领口微开,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他就像个是受惊的小鹿,抓着墙,两眼睁得圆圆的。
“如果说……我想爬到顶上看风景,你信吗?”华颜选择挣扎。
宣危摇晃着手里的茶杯,“殿下觉得呢?”
“我觉得可信。”
而下一刻,无数的鬼差将整个天子殿包围起来,华颜吓到,低眸便见着那些鬼差警惕的眼神,他好像暴露了,目光求救的看向宣危。
那位仿佛看戏一般,不为所动。
华颜伸出一只手,“拉我。”他皱着眉,苦巴巴的。
“凭什么?”宣危深觉好笑,这小殿下可真真是……傻不拉几。
哪知道下一刻,华颜突然大哭起来,“啊……你怎么能占完我便宜就赶我走,你看都被发现了。”
下面的鬼差面面相觑,华颜的身份他们是知道的,此刻见小殿下衣衫却是不大规整,且冥主的脸色黑得简直不忍直视,他们也不敢多看赶紧低下头当做什么也没看到。
华颜继续哭,宣危目色幽沉,低声道:“这么有精神,殿下就挂着吧,我看看谁敢信。”语毕,他便扔了手中的茶杯,甩袖而去。
一阵冷风拂过,华颜打了个喷嚏,目光追随着宣危的身影,奈何……下面还有无数双眼睛,他不觉得被几十个鬼差送回阴律司是一件光荣的事。于是后半夜他真的不用睡了,连带着拐骗表嫂的事儿,老实规矩的坐在桌案前抄书。
华颜没想到的是第二日他就见到了宣危,这次是跟着宁晔前去的,有表哥在他觉得他能活着,这次是老实巴交的跟在宁晔身后去的,他们商量的什么什么事儿,华颜一概没听,两只眼睛贼溜溜的一直盯着殿上人看。
他觉得自己的视线很是委婉小心,毕竟宣危全程没有望过来,这就说明他隐藏得不错。哪知道刚刚踏出天子殿,宁晔的话一出就让他僵硬在原地。
“阿颜,你连夜抄书,眼睛可是熬坏,惯会盯着宣危不知收敛?”清清冷冷的话,让华颜再次体会被点破的尴尬。
……
一路低着头跟着宁晔回去阴律司,哪知道一回去他就被打发回偏殿自己呆着。
唉,果然娘不亲,爹不爱了。
华颜撑着脸趴在桌案上,拿着支墨笔在纸上划拉着,不知不觉间在纸上划拉出一只王八,他反应过来突然跳在桌上,“啊啊啊啊啊!”拿起那纸,他怎么这么笨啊,拿着昨晚抄写的纸画王八,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暴殄天物,痛心疾首。
当他手忙脚乱抢救一二的时候,碰倒桌上的茶,这下更好了,直接打湿剩下所有的抄写纸张。
华颜捂着心口难以置信,“怎么办……怎么办……我想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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