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殿
冥府上下皆知,冥主喜静,一般没什么事儿切勿打扰。
司寂站在这天子殿后面特意留出来的花园,宣危闲适的给那些花花草草浇水。冥府养不活除了彼岸花之外的花草,但跟前此处乃是他寻了天地灵土做壤,硬生生的在这幽冥世界生出些五颜六色来。
“你想一举把那些脏东西清理了?”
“既然是脏东西,难道要留下来污眼吗。”宣危捻着花蕊,俯身闻了闻,花香正好,不浓不淡,他喜欢。
“突然封锁冥府,恐会引起仙界和妖界注意。”
“随他们猜测吧,还由不得不相干的来插手。”
宣危一向我行我素,司寂也拿他没辙,尽管如此,宣危那张嘴能让他平安活到现在,司寂仍旧觉得神奇。
鬼差的脚步声打破沉闷,“启禀冥主,司寂大人,天宫的九殿下方才要擅闯,被吾等拦了下来。”
宣危放开花蕊,拿起旁边锋利的玄铁剪刀,“咔嚓。”剪掉多余的枝桠,可怕的是他裁剪枝桠的表情像极了呵护孩子般。
看得那鬼差毛骨悚然。
“他独身而来?”司寂问道。
“是。”
司寂便将目光放在那个修剪花草的背影上,“怪哉,宁晔同裴言都在天宫,这九殿下的心思……”
“孩子心性,打发了便是。”宣危收回剪刀细细擦拭。
鬼差得令赶紧撤退。
“你最是不愿同天宫扯上干系。”司寂点明其中。
宣危回身,转动着指间戒指,面色沉冷,司寂在他指间多余一眼,道:“前尘往事放下了就放下了。挂念着总归是束缚。”
他说完,无多留之意,这小花园就剩了宣危孤身,捻下一朵开得正艳的花,在鼻尖划过,瞬间手指拢紧,花朵化为灰烬。
“这味道,太香。”
宣危将将歇下的时候,鬼差又来报,生怕听到“咔嚓”声音,那感觉跟扭断脖子没啥两样。
“说。”宣危沉着脸翻看近来冥府上报的卷宗,台阶之下,鬼差道:“回冥主,那九殿下把裴大人给带回来了。”
“所以……你现在连这点小事都要告知于我。”宣危目光幽暗,沉沉浮浮,犹如河水之中的耀石。
“这……”鬼差分外委屈,这不是下令说严查,一点点事都要上报吗?
宣危没了耐心,挥手命他退下,“那小殿下活着就行,其他的你不必来告知我。”
“……是。”
如此这般,宣危觉得总算是可以休息了,事实上……
三个时辰后
冥府饿鬼村发生动荡,宣危从床榻悠悠转醒,他知道他今日是休息不成,总有给他找事儿的。
冥府一直以来都有神兽镇守,如今便是赤浑赤炎两兄弟,之前就是赤炎犯错被关禁裴言苦苦来寻他做答。
这兄弟俩许是镇守冥府久了,存有异心,宣危早看出来却未及早动手,就想看看这兄弟俩能玩儿出什么花样来。
结果令他大失所望,小伎俩对他而言不值一提,现如今那饿鬼村出事同那赤浑脱不了干系。
天子殿门大开,司寂走进来,宣危道:“叔父。”
“该出手了。”
“自然。”宣危勾起一抹笑意,好似遇到件有趣的事儿,然而下一刻,天子殿大门外传来哄闹声。
“诶,天子殿不可胡乱闯入。”
鬼差挡住华颜去路,华颜气喘吁吁,“不是……你们裴大人有危险,迫在眉睫,赶紧的。”他急得把鬼差扒拉开,正欲强闯的时候,天子殿恢宏的殿门大开。
华颜简直把自己悔死了,之前擅闯不成,他怕冥府真的出什么事就回去告诉了表嫂,结果他表嫂也是个爽快人直接撇下他表哥回来了,华颜就借着这光混进来了。
哪知道他在阴律司休息的时候,他表嫂不见了,再回来时,那家伙好,身边跟了个假表哥。
假表哥说起话来和真表哥一般无二,就是阴气森森,华颜都害怕死了,可是假表哥看起来修为甚高,表嫂和他都不敢轻举妄动,这不,好不容易趁着表嫂拖住假表哥的时候他跑了出来找救兵。
宣危身影出现,华颜都快哭了,“救……救命啊!”他过去毫不客气的过去抓着宣危的云袖。
“表嫂他有危险!”华颜话不多说拽着宣危就要走,结果发现自己压根拉不动。
“嗯?你怎么不走?”华颜俩眼睛快睁圆了,宣危拂开他的手,受到此种待遇华颜脸黑如炭。
正准备吼他的时候,司寂从他身后走出来。
宣危转首道:“剩下的事我记在心上,麻烦叔父把这小殿下送回天宫。”
华颜立刻倒退几步,双手护在跟前,“我不走,表嫂还危险着呢。”
此刻,保留他最后一丝倔强。
司寂带着斗笠,透过缝隙瞥了眼他,朝宣危颔首,下一刻他便出现在华颜身后抬手提溜着他的后领,跟拎鸡崽一样轻松。
华颜双脚离地挣扎着,“啊啊啊,我不走,宣危你别这样啊,我还要救表嫂呢,我表哥会杀了我的。我错了我上次不该惹你的,你快让他把我放下来。”
惨兮兮的哭声在天子殿前荡漾,恰在此时,阴律司上方火光闪现,有什么东西逃窜出去,跟着身后紧随一道玄光追逐。
华颜突然被放下来,宣危微微抬眼,“现在好了,有人收拾了。”
他将目光辗转放在华颜身上,看得华颜紧张兮兮,“我,你这样看我干什么……”
哪知道宣危突然走近,拉着他,在他耳边说道:“我在想该拟个什么由头让天帝关你禁闭一阵子。我可没下令让殿下进入冥府界内。”他靠得极近,从旁鬼差看来几乎是宣危将小殿下搂在怀中,如果忽略当时二人的神色还是挺配的。
“这事儿就不麻烦叔父了,我亲自送小殿下一程吧。”宣危嘴角微扬,把华颜看得怂怂的,经过他这几次观察这绝对不代表宣危心情好。
“我……我觉觉得我还能走,就不麻烦冥主了。主要是我表嫂……”
“放心,你表哥怎么会让他处在危险之中呢,我若是小殿下就该担心自己。”于是乎,某殿下就这样被强制拉着奔上回天宫的路途。
司寂留至原地,良久才淡漠开口,“今日所见不可外传。”
守门鬼差纷纷低首,“是。”
……
云端
“你快放开我。”华颜挣扎着,内心那叫一个又怕又担忧。
被一根不知道什么绳子绑成了蚕宝宝,绳子的另一头被宣危攥着,华颜扭呀扭,就扭不出来。
“宣危!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又不是犯人。“华颜蹦哒着跳跳,想要去撞前面的身影,奈何步子太短。
一路上都是他一个人的吵闹声,眼看着快要接近天宫之门,华颜不肯走了,干脆躺下来耍赖,“我不走,我死都不走……”
宣危总算是有了回应,松开绳子,华颜得了自由,大喜过望,忙道:“你良心发现了对不对,我这细皮嫩肉的,你看都红了~”华颜跪坐在云层上,捞起袖子露出白瓷般的手,上面的确有被捆绑的痕迹。
头顶传来几声低笑,华颜猛的抬首就对上宣危含笑的脸庞,咦!这笑得他骨头都酥了。
“殿下莫要误会,我可没什么良心。”他微微俯身,华颜眼睁睁看着他靠近,呼吸一滞,手腕被他托起,“你要干……”
“落下痕迹的确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殿下。”宣危语焉不详,话余半分,本来没什么歧义,可华颜一听内心躁动。
等到宣危起身,华颜摆弄自己的手,红痕一概不见,思及他方才的话,华颜突然爬起来远离他,“你怎么会这么好心。”
宣危笑意敛下,“我奉劝殿下,无事莫要来冥府。”
“谁说我没事儿,再说了,我表嫂是冥府判官,我也能沾点亲带点故吧。”
“真真口齿伶俐。”
“比不得你,说句话噎死人。”华颜毫不客气的反驳,气得他内心膨胀。
现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还在这里和宣危闲聊,麻溜的要趁机转身。
“回来。”
轻飘飘的两个字,华颜跟魔怔了一样,当真不走了,“诶?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不动了。”
宣危从后而至,幽幽叹口气,“殿下还是老实点,都到家门口,脸面尚且顾及一二。”
“我不,反正都没脸了。”华颜冲他大吼,动都动不了,只能睁大眼死盯着宣危。
“那你随意吧。”宣危淡然留下一句,继续往前走,华颜身体不听自己使唤,一时气急,他忙的大喊,“啊!我的肚肚好疼,宣危我肚子疼,莫不是你冥府的茶水有问题。”
岂知宣危头也不回,道:“殿下身娇体贵,我冥府的茶实在配不上,死人堆里出来的茶水殿下也敢喝?”
“呕……”不听还好,这一听他说完,华颜控制不住干呕。
宣危有些后悔亲自来送这‘小白脸。’
他回眸间,华颜身上的禁锢已然解脱,华颜铁了心要报复他,三步做两步,“啊啊啊,我要掐死你,欺负我好玩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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