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秦风

    路过一家卖衣服的店，唐仁停住脚步，看着玻璃照出的自己若有所思。没一会儿，玻璃橱窗里只剩下两个光溜溜的模特，打扮得光鲜亮丽的社会人唐仁闪亮登场。

    “怎么样，帅不帅啦？”唐仁在明蓉面前臭美地转了一圈，“我就说嘛，装备很重要的啦，老秦你快穿上啦，穿上帅得很啦。”

    “……”明蓉发现，自从遇到表舅后，她经常处于一种无话可说的贤者状态，垫脚给模特指尖塞上买衣服的钱，她对哥哥点了点下巴，“穿吧。”

    秦风身体修长，腰细腿长，风衣一上身显得特别精神，更兼之五官聪俊，眼神明亮，他和唐仁走出服装店时，昂首阔步，足下生风，风衣下摆吹得飒飒作响，一旁飞过的白鸽咕咕叫着沦为背景。

    明蓉捂唇大笑，“你们能不能好好走路，哥，你同手同脚了。”这是她从衣柜里出来后第一次主动跟秦风说话，秦风听了脚下一绊，那种慢镜头一样放大的拉风气场终于消失不见。明蓉偷偷看了一眼自己，还好还好，脸没红没红！可她没发现，发间藏着的耳朵却是红红的一片。

    他们先去了海天大厦地下一楼的停车场，这里果然阴气挺重，由于常年不见光，空气里都是一种令人生寒的潮湿味道。

    明明是清晨，但这里的环境还是很幽暗，水声淅淅沥沥的，伴随着他们的脚步声擦咔响起还带来很大的回声。

    明蓉裹紧了外套，紧紧跟在秦风身后，她因为这里的环境生出了一点点的害怕，时不时便有些紧张过度地回头张望，生怕哪里冷不丁冒出来一个凶手。

    妹妹还是一如既往的胆小啊，秦风心里偷笑，见她紧紧贴在自己身后，于是伸手去握她，这次果然没再被拒绝，他打开手机的照明功能，让蓉蓉小心脚下，余光看到唐仁掏出来一个竹蜻蜓一样的东西，忍不住问道：“这，这是什么？”

    从手腕上源源不断地传来有些烫的热度，明蓉抿唇，没再挥开手，听哥哥发问，她跟着好奇地看向表舅，见他手里握的那东西转个不停，有趣极了。

    唐仁握着它表情谨慎地四处转悠，眼神可严肃了，“近可测风水，远可断吉凶，古拿来探宝，我用来追凶，五千年历史，中华之瑰宝。”

    秦风竖起大拇指，“好，好文采。”明蓉应景地想鼓掌，手一动，被哥哥抓得更紧了，她暗暗瞪了哥哥一眼，手指略动。掌心被她指尖若有若无轻轻勾了一下，秦风哗的一下就红了脸，慌里慌张松开手。

    唐仁还在炫耀他的大宝贝呢，特别自豪地说道：“老美找外星人都用它啦，英文名叫，Dowsing Rod，我们老祖宗唤它，寻龙尺！”

    明蓉见他说得这么厉害，忍不住将信将疑，“真有那么厉害吗？”

    “不厉害我掏出来干嘛啊，老祖宗的智慧都不相信，不孝！”唐仁走到一处停下来，“诶，就是那里！那车原来就停在那里，现在不见啦。”

    秦风听他瞎吹了一通，见蓉蓉还真信了，于是问他，“你寻出什么啦？”

    唐仁闭眼，作出一副要发功的模样，“心意合一！剑指为南！”手指猛地指向停车场，“凶手在南方！”他快步走到那里，左右转转，绞尽脑汁推理道：“无牌车，废弃停车场，阴谋，这想想都是阴谋。”

    说得不是废话吗，看来表舅的道术也只学到点皮毛啊，明蓉不再看他表演，转着眼珠仔细观察这附近的环境。

    秦风一腿跪下一腿曲起，半蹲在地上看痕迹犹在的车辙印，“车停在这很久了，左前胎是新换的。”走到某一处时，他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似曾相识的腥气，立刻反应过来这是线索！于是趴下身体，在地上嗅找腥气来源。

    “哇！你干什么啊？”唐仁一转身被他吓一跳，将放在一旁的脚挪开。

    “福，福尔摩斯能在地上闻出马车的种类。”

    这么厉害？唐仁二话不说也跟着趴在地上去嗅。明蓉不好意思跟着趴下，她便弯着身体细细去看地上的痕迹。

    “是鱼腥味！”秦风突然想起来那味道是什么了，“小，小唐，你闻到了吗？”

    唐仁把身体弯得更低了，鼻子就差贴到地上了，“没有啊，我是不是感冒啦？完全闻不到啊？”

    秦风顺着味道找到一片龙眼大的鱼鳞，赶紧叫蓉蓉过来拍照留存。唐仁奇怪了，秦风长得狗鼻子啊，这都能给闻出来？

    “你，你那辆车还有什么别，别的特征？”

    “没有啊，难道我们要在曼谷，六百万辆车里找出那辆运海鲜的面包车？”唐仁慌了，感到些许的绝望，这个工作量别说是他们两，就是出动唐人街所有的警察都干不完啊。

    “不用啦，我查到了。”明蓉的声音天籁一样拯救了他，她正拨弄着手机，食指飞舞，指尖在屏幕上弹跳不停。

    “这是镜鲤，欧洲鲤鱼的变种，因为表皮光泽好像镜面一样光滑，所以被称作镜鲤。镜鲤的身上只有两处有大鳞，一处是背鳍前端至头部，一处是背鳍两侧。而哥哥手里拿着的应该是它背鳍前段的鳞片。”明蓉仔细比对了鳞片样子和图片后，得出结论。

    “蓉蓉啊，你能不能说得快一点啦，我们时间很赶的。”唐仁打断她。

    明蓉翻了个白眼，“镜鲤虽然原产地在欧洲，但因为肉质鲜美、生长率高，近来也被大量引进亚洲。而镜鲤有个很有辨识性的特点，它的体色会随着栖息环境的不同发生变异，通常是背部棕褐色，体侧和腹部浅黄色，而这片鳞片，颜色淡成透明状，是在热带长大的。”

    “曼谷附近只有一家养殖镜鲤的水产大户，持续性且长期为孔提的海鲜市场供货。”

    “所，所以，我们去孔提！”秦风敲定了要去的下一个地点，为妹妹做出的巨大贡献啪啪鼓掌，“蓉，蓉蓉，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明蓉哼了一声，没再理他们，她就说嘛，自己明明很有用的！

    唐仁这时跳出来，“我就说啦，凶手在南方，孔提不就是南方嘛，看到没，我刚刚说的没错啦。”

    “呵呵。”

    中午，他们竖起衣领挡住半脸打车去了孔提的海鲜市场，找到那家水产大户的摊位给他看鳞片。摊位主人果然记得，热情地告诉他们，“是有一辆这样的白色面包车，不过一个月前就报废了。”

    一个月前就报废了？事情变得有点诡异了，明蓉若有所思，“那车子现在在哪？”

    “在废车厂啊。”

    他们转道去了摊位主人说的那家废车厂，看门的大爷很不耐烦的说道：“你们会给自己家垃圾作登记吗？要找自己进去找。”

    秦风和唐仁便进去找白色面包车，而明蓉去找了废车厂的负责人，“我想买辆白色的面包车回去改装，你这有没有什么名单可以给我选择啊？”

    负责人很诧异，“我们这是废车厂，不是汽车厂啊。”

    明蓉点头，“对啊，我知道啊，但是废车便宜嘛，我把坏掉的零件换掉再改装一下不就好了嘛。”她给负责人塞了把钱，“拜托拜托，帮帮忙，我真的很想亲手改装一辆完全属于自己的车子。”

    “好吧，”负责人想想觉得也没什么，就找出登记名单，“不过你要自己找啊，我这只有登记进厂的名单，颜色型号你自己看。”他抱出近一年的废车进出名单，拍拍那堆沾满灰尘的册子，“你慢慢看吧。”

    从中午到晚上，秦风和唐仁在废车厂里找了许久，然而一无所获，废车厂真的太大了，而唐仁要找的还是一辆毫无特点的普通白色面包车。倒是明蓉那里，她找到了一个月前收进厂里的所有白色面包车的记录，但是同样的车子有好几十辆，而后面，也陆陆续续地有些被运了出去，可能是卖也可能是租，册子上没说明，只是很简陋地记了一下接手人的名字，她偷偷翻开手机拍下来，将那些运出去时间在五天前的，重点标记了下。

    晚上碰头，明蓉把拍下来的照片发给秦风，可惜道：“只有废车的进出记录，没有买家的联系方式。”

    “没，没事，”秦风扫了几眼照片，将里面的讯息快速记忆保存进大脑里，“我们接，接下来，去颂帕工坊看看。”

    去案发现场？！明蓉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本惊悚推理小说，里面说，比较变态的凶手杀完人后还喜欢回凶案现场看看，一是为了欣赏自己的作品获得满足感，二是为了寻求刺激挑衅警方，三是回顾有没有遗漏什么线索。

    而现在，天色这么黑，他们还要去看凶案发生的地方，明蓉有些害怕地揪住哥哥，“这么晚了，能不能别去了，万一碰到凶手怎么办？”

    唐仁一听这话，可激动了，“凶手来了正好啊，看我不打死他！居然敢陷害我，我唐人街第一神探是好欺负的吗。”

    秦风摸摸妹妹，“我们送，送你去阿香姐家，接，接下来几天，不要跟着我们，危，危险。”

    这就是要丢下她了？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昨天还抱着她亲亲喊小宝贝，今天就想将她一个人丢在人生地不熟的泰国。明蓉心里莫名一酸，抹了把眼泪，倔强地看着他，“我不要，我就跟着你们。就算你把我送到阿香姐家不许我跟着，我也会偷偷跑出来找你，我一个小姑娘，在泰国很容易出事的，你就不害怕吗？”

    “算，算了，”秦风被她说的害怕，举手投降，“那还是跟，跟着我。”最起码，有什么危险发生的话，他会第一时间不顾一切地去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