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饮酒作乐,一直喝到了深更半夜,散席之后,姬行云才醉意微醺的回到别馆住处。
径直回了客房,却见里头已经灯光大亮,有个窈窕剪影坐在屋内。
有人禀报,“阮娘子已等候大都督多时。”
听闻卿卿竟然正在屋里等他,姬行云恍惚还以为他是真的喝醉了,出现了什么幻觉……
自从姬行云那日告诉卿卿暂时不会碰她之后,这几日观察下来,卿卿明显已经放松了警惕,二人途中相处也算缓和了许多。
不过今日,这还是卿卿头一次主动,大半夜在屋里等他,几乎都让姬行云以为,她莫不是这么快就想通了?
姬行云跨入门内的时候,卿卿听闻动静,立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上来行礼,面含笑意,异常殷勤。
姬行云垂下眼眸看她,问:“你怎么来了。”
卿卿那模样娇婉动人,柔声细语道:“听闻大都督今日赴宴饮酒,卿卿特意为大都督煮了一碗解酒茶。”
美人弱柳扶风的体态,过去桌边,撩了撩大袖,露出纤纤玉指,将青花瓷茶壶之中的解酒茶倒了出来,盛满了一杯,亲手给姬行云送了过来。
那模样,倒是让姬行云不禁回想起了那日她为他斟酒。
看着如此娇.软可人的美人,再看看杯中深褐色的解酒茶,冷笑了一声,“该不会有毒吧?”
卿卿连忙摇头,“没有,方才他们已经验过了,大都督可以放心喝!”
姬行云质问她,“你可有听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有何目的?”
卿卿摇头,娇声道:“当真没什么目的,卿卿就是想给大都督送一杯解酒茶。”
姬行云深邃的目光,幽幽看着她,没目的她会突然来讨好他?
都已经被他的眼神看穿了,卿卿也只好叹息一声,紧皱眉头,老实交代道:“好吧,其实确实有目的……”
“有什么就直说。”
卿卿有求于人,只好软声软气的说道:“是因为,今日进城之前,看见城外有许多流民,听说是因为生病不能入城,便随意被抛弃在城外等死,无处容身,实在可怜至极,所以卿卿想恳求大都督施以援手……若是大都督的话,一声令下,将流民安置妥当,行医施药,想来不费吹灰之力。”
姬行云冷笑了一声,“他们死活,与你何干?”
卿卿道:“大都督,他们虽然生病了,但好歹也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现在外头天寒地冻的,又患病在身,我看还有不少半大的孩子,让他们在城外等死,实在太残忍了,是个人都看不下去,大都督不如就大发慈悲……”
这些百姓,还不都是因为战火硝烟,流离失所,无家可归,逃难到了彭城,却因为张誉不肯收留生病的流民,怕是染上恶疾传染到了城内,就拦他们在城外饥寒交迫的等死。
卿卿来彭城的路上,已经见了一路哀鸿遍野,民不聊生,甚至见了野兽在吃腐烂的尸体,那场景简直触目惊心。
今日更是见了城外苟延残喘的流民,进城之后,卿卿想到他们生命垂危,自己还在锦衣玉食,实在坐立不安,晚上饭都吃不下,还饿着肚子,就拉下脸来求姬行云了。
对于卿卿来说,不管是北魏还是南齐百姓,总之都是汉人,都是人命。
北魏和南齐说白了都是从前周朝分裂出来的,魏王和齐王原本都只是割据一方的诸侯王,天子懦弱无能,诸侯势力庞大,称霸一方,最终魏王先攻入了洛阳,篡位称帝,齐王随后才在南方自立称帝。
卿卿对于什么争夺天下,一统南北的国家大事完全不关心,她只希望不要打仗,不要死人,希望天底下所有人都能安居乐业,寝食无忧。
只是在姬行云眼中,不知在不在乎城外那些卑微渺小的流民,怕是与张誉一样根本不放在眼里,都懒得花钱给他们看病安置吧?
姬行云看着她手上的解酒茶,好似有些不满,“你一杯解酒茶就想让本都督办事,是不是太没诚意了?”
卿卿瘪着嘴,只好道:“那,不知大都督想要什么诚意?”
姬行云反问,“你能给什么?”
卿卿冥思苦想,许久才说道:“那,卿卿给大都督跳舞可好?”
姬行云拧眉,看了看门外天色,无趣的说道:“时辰这么晚,我要睡了,不想看跳舞。”
好像已经听懂姬行云的暗示了……卿卿偷瞄一眼姬行云,还有点难以启齿,也只好道:“那,卿卿伺候大都督就寝?”
姬行云勾了勾唇,“你愿意了?”
卿卿强调,“只是睡在一起,不能做别的,卿卿身上不方便……”
反正今日来了月事,姬行云也占不到她什么便宜。
如果睡一觉可以救城外成百上千的流民,其实卿卿完全可以接受……甚至,让她献身其实也能接受。反正她能拿得出手的,除了美色也别无其他。
不方便?姬行云大概知道她为什么不方便了,真想让她方便了再来……不过还是勉强答应下来,“也行。”
卿卿抿唇娇柔一笑,“大都督答应了?”
“嗯。”
姬行云当时就将周晋叫了进来,吩咐下去,“派人在城外扎营,安置流民,找大夫医治。”
周晋回答,“明日一早就安排……”
姬行云厉声,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蹦出来:“现在去!”
震耳欲聋之声,周晋连忙应声,而后退了出去,派人办事去了。
待周晋走了之后,姬行云看向卿卿,“行了么?”
卿卿手里还端着那杯解酒茶,低下头,怯生生的点了点头。
姬行云将她手中的醒酒茶接过来,仰头咕噜咕噜喝了下去,把茶杯扔到一旁。
他走进里屋,便展开胳膊,“宽衣。”
他也可以享受一下被卿卿伺候的感觉了。
卿卿走了上去,帮他解开腰带,伺候宽衣。
可是凑得太近,无意间嗅了一下他身上的味道,卿卿顿时屏住了呼吸,捏着小鼻子,皱着眉,瓮声瓮气的说道:“大都督,你要不要先去沐浴?”
一股刺鼻的酒味儿和汗味儿混合,都快要把卿卿熏死了,她向来爱干净的,才不要跟臭咸鱼一起睡觉。
姬行云看了眼身上,倒是一时忘了还没沐浴。
对比他身上的酒味,再闻一闻面前的卿卿,远远都闻到她身上那股甜腻腻的少女芳香,好像一直都这么香喷喷的,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姬行云不禁咽了口唾沫,目光灼灼看着她,“那你伺候沐浴?”
卿卿光是一想,就闭着眼睛连连摇头,“卿卿不方便碰水,何况也不会……”
姬行云也不勉强,只让卿卿伺候他褪去外袍,便自己去沐浴了。
热水早已经烧好,姬行云一声令下,便有人陆陆续续的往浴房添水。
大概花了一炷香时间,姬行云仔细的清洗干净身上,还特意抹了好多香膏,最后仔细闻了闻确定没有味道了,这才擦干净,披上绸缎睡袍,回到里屋。
只是来到床边一看,卿卿竟然已经自顾自先钻进被窝睡着了,并且让婢女多准备了一床锦被……果真单纯的只是睡觉。
都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每回一闭上眼,随时随地就能睡着?
姬行云上前,脱了鞋,翻身上去,悄无声息的侧躺在了卿卿身边。
昏暗帷帐内,美人青丝如绸,散乱铺了一枕,一张脸蛋姣若秋月,纤薄的身子随着均匀的呼吸起伏,睡觉的时候紧紧裹着被子,靠在最里面的位置。
灯光暗淡,近在咫尺的距离,少女如玉兰花般诱人的芳香,姬行云即使闭上眼不看,也能想象出她的轮廓。
男人的手,不自觉的朝她伸了过去,可是伸到一半就凝固在了半空,想起来方才卿卿说她不方便,暗示她来了葵水的事情。
小坏东西,有恃无恐,就是想活生生折磨死他。
气血沸腾的男人,又是一夜未眠,一晚上都在暗暗发誓,这回等她月事完了,一定要把她吃干抹净!
*
次日,卿卿睡醒的时候,懒洋洋的一翻身,好像撞到什么东西,一睁眼才想起来身边还躺着个男人。
昨日一路奔波实在太累了,时辰又太晚,困意来袭,卿卿就想着,干脆趁着姬行云去沐浴的时候先睡了,也免得到时候对着他不知所措。
醒来之后,卿卿立马检查了一下自己衣裳特意系好的带子,确定还是原来模样,姬行云并没有动过。
本来担心来月事他也不放过,还好没那么禽兽。
清晨的阳光投射进屋,已经让屋里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卿卿一抬眸,就见了姬行云那张脸。
这是她头一回看见他睡觉的模样,男人生得好看她早就知道,只是以前都不敢仔细欣赏。
此刻他面容静若寒潭,毫无波澜,一张脸棱角分明的俊脸,眉如墨画,鼻若悬胆,唇瓣如同刀削一般,随着凝重的呼吸,好闻的味道飘了过来。
想来,他要是永远这么安安静静的其实挺好,可惜只有死人才会永远安安静静的。
卿卿偷偷看了他许久,单纯的出于赏心悦目,别的什么也不敢干。
直到肚子突然咕噜的一声巨响传来,卿卿才意识到,她饿了,好饿好饿,饿得心里发慌。
昨日看见了城外等死的难民,卿卿忧心忡忡,加之来了月事,根本没有胃口吃东西。
姬行云睡的外面,卿卿睡的里面,想下床,卿卿就只能小心翼翼的越过还在沉睡的男人。
只是,卿卿正从男人身上翻过去,准备下床离开的时候。
一条手掌突然伸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轻飘飘的身子给拽了回去。
一转眼,她反应过来时候,已经被拉进了男人的被窝里,身后贴着个滚烫的身体,暗哑磁性的嗓音对着她的耳畔,“去哪?”
卿卿吓了一跳,热气顺着耳朵灌入,如此亲密的姿势被他从背后抱着,纤薄的衣物几乎可以忽略,她整个人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僵直着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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