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子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人红烛昏罗帐,几人离家出走中……
月华如练,映照剑光如水,红衣翩翩,舞动剑器霜华。远观如谪仙下凡,妙矣!美矣!但是,千万别近看……
“何用剑道争锋?千人指,万人封,三尺秋水尘不染,天下无……”
一个剑花没甩好,掉地了,
“双……OTZ”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凌乱……”
再一次左脚绊右脚,这影,的确是挺凌乱。
什么无咎剑法,直接五体投地了有木有!某人不信邪,劈,砍,削,刺,折磨一地花草树木。
“你有剑者之技,剑者之格,独欠剑者之心。”
苍白的剑者提着漆黑的剑,指着他的鼻尖这样说。
剑心,到底什么才是剑心?我之剑术,究竟差在哪里?
“你为何握剑?”
如雪的剑气中,有人这样问。
为何握剑?为了不害怕?为了不失眠?为了某一天走投无路尚能拼死一搏?
“你,不配用剑。”
不配为他之敌,不配牧他之剑,不配入他之眼。
混蛋!这个目中无人的混蛋!
怒而挥剑,剑气如箭射出,前方花树应声而断,花树后传出一声惊呼。花树后人影一闪,似乎有人受伤倒地,扑过去欲看究竟,谁料脚下骤然一空。
悬崖。
这个教训告诉我们,随意毁坏环境是不对的,如果不小心毁坏了,一定要看看周围有没有人,或者说,有没有断崖这种武侠必备升级艳遇最佳场所。
当然,当你右手抓着一把短剑插在石头里固定身体,左手上还拉着个比你高、比你重、比你有风韵的姑娘的时候,升级啊艳遇啊什么的,绝对比不上“救命”这两个字出现在脑海里的速度。
“救命啊!”下面的姑娘你该减肥了,“喂喂,你抓牢啊。”
低头一看差点没气背过去,人家一只手只给她拉了个袖子,另一只手还死死抱着个药篓不放,当是半天吊荡秋千呢!
人要倒霉的时候,那真是喝凉水也会塞牙。
“嗤啦”一声,袖子撕坏了,陌生的少女仿佛演绎着三流肥皂剧的慢镜头,尖叫一声,飘然下坠。
一刹那有多长?
一刹那者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间,二十瞬间为一弹指。一弹指间,就是六十刹那。
六十分之一弹指,这么一点点时间里,能有多少念头飞掠过人那不大的脑海?
白发的剑客问:“你为何握剑?”
一刹那间的闪念,她松开了剑,飞掠而下。
在崖壁上助跑借力,追上坠落的人影,双手揽过抱入怀中。
是谁说高速的坠落就像飞翔的?
鼻口间被猛烈的山风堵塞,耳畔尽是风声。所有景色都急速后退,失重的无助和恐惧感铺天盖地而来。山壁平整如刀削,再寻借力之处时方才发觉,剑已不在手中。
无妨,没有剑,有手也一样。
运气于指,并指如剑,直刺山壁,劈开一条长长的痕迹,双脚借力支撑,摩擦间减缓下落的速度。
“你为何握剑?”
手在燃烧,脚在燃烧,石壁沙沙作响,留下了血痕。
“你,不配用剑。”
耳畔风声作响,宛如鬼哭。
有人说过,跳楼的时候,杀死你的不是落下的过程,而是着地的一瞬间。
地面像一块厚重的大石板,迎面砸来。
将手上的人向上抛出,转身发掌,隔空击向地面,灰尘弥漫,借反弹之力上窜,抱住半空中不由自主旋转的人影,沉腰落地。
还是低估了坠落的冲力。纤细的少女重逾千斤,不得已,矮身斜肩,两个人抱成一团就这么斜斜的滚了出去。
天旋地转。
尘埃落定,一轮明月当空高挂,照得山壁上白茫茫一片,双壁夹深谷,沙石地上一泓蜿蜒溪水,静静流淌。
身侧的少女□□了一声。
看来咱们两个都活下来了。
右手从手腕到手指,满是擦伤,几乎少掉了一层皮,还好真气护体,应该是不会残废。
似乎曾经听人说过,一个真正的剑客,就算手脚都断了,用嘴咬着剑,也会同样快的。
满身狼狈,心情却说不出的轻松。
“你为何握剑?”
山木竹石皆可为剑。剑,也不过只是一种工具。
有些问题并不需要答案。
握剑的手本身就是答案。
存在即是理由。
似乎是了悟了什么,细细去想又什么都不明白。不过某人决定放下,不再去想。
会明白的东西,时间总有一天,会把它明明白白的摊开在你的眼前。
世间万物,不过顺其自然。
~~~~~~~~~~~~~我是顺其自然的分割线~~~~~~~~~~~~~~
坠崖的姑娘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眉目清秀,青衫磊落,别有一种人淡如菊的气质。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虽是说谢,语气仍是淡淡的,“嗯,先生受伤了。”
就着溪水清理伤口,翻出药篓里的草叶嚼烂敷上,动作一气呵成,娴熟无比。
于是某人准备好的吐槽就这样生生憋回去。人家好心给你裹伤呢,你能开口就说“姑娘你好重该减肥了。”或者“少女啊你到底哪里看出我是个‘先生’啊?”又或者“拜托我真的没有那么平啊刚刚你明明有撞到我都撞痛了难道你还没感觉?”
某人憋得几乎内伤,最后憋出一句:“我,我,你,还是叫我红玉吧。”
“嗯,好了,七日内不要见水,隔日换一次药,应是无碍。”少女收拾好药篓,依旧称呼不改“打扰先生习剑了,抱歉。”
“不,是我不好,姑娘没有受伤真是万幸。那个……”
“先生似乎不是碎岛人士?”
“??”这个,芯子或许不是,这个壳子绝对是碎岛诚品,如假包换的。
“碎岛之人,对女子不会如此说话。观先生所习剑法,甚为少见。嗯,先生可是来自慈光之塔?”
“怎么推出来的?”
“四境之中,诗意天城以刀为尊;慈光之塔自喻君子,以习剑者居多;杀戮碎岛民风好武,但观先生谈吐不似碎岛之人;火宅佛狱武功多半奇诡,习剑者不多。所以符应贸然一猜,唐突之处,先生勿怪。”
不怪,反正你也没猜对,等等……
“福盈?浮莹?还是……”
“符箓之符,应验之应。”
“…………”
“先生怎么了?”
“没,没什么。”
…………
此地名唤盐溪,原是古时一处盐井,裂而成谷。山壁与谷底,皆是岩盐,只在崖顶有一层浮土,生得些许草木。
难怪摔下来的路上连个缓冲的地方都没有。
某人沿着挖盐的山路攀登,其实只有一个目的,把那柄丢在崖壁上的短剑找回来。
“有伤在身,再去攀爬断崖,恐有危险。身外之物,如此挂怀,可有特殊意义?”
“有,那是我第一把剑。”
“原来如此,是礼物。”
“不,是我抢来的。”
“…………”
“符应这个名字很少见。”
“我自己取的。”
“咦?”
“碎岛女子,少有名字。我既学医,便自号符应。”
“……,想必你对医术很有自信。”
“当世医国,吾敢自矜。”
“好气魄。那符应可知男女之别?”
“嗯,先生此话何意?”
“双兔傍地,不辨雄雌。然熟识医理,当知天生骨骼形态,外力只能掩饰,无法改变,是故无论如何伪装,总有破绽。”
“符应不知先生此问何意?”
“我想说的是,我穿的明明是女装,你是如何……认出我是男子?”
一路闲聊都能聊到这个,看起来“先生”一词打击得很给力啊。
“先生说笑了。先生虽年少,眉宇间英气已露,顾盼之间自有威势,且先生行路时,步伐甚阔,双脚微微分开,落足虽轻,但毫无扭捏之感,女子断然不会如此。”
“原来我一直没有女人味,是因为我有点外八字……”
“先生为何要乔装女子?”
我不是要乔装啊!内牛满面也是会吃习惯的么?所谓现实之所以是现实,大概就是因为它总是残酷的吧。
“我……我……唉,这个,女子不易引人注意,更加方便么呵呵……”
临表泣涕,不知所云啊。
符应女若有所思。
有人拉绳子,攀岩就容易了很多,基本有惊无险。某人拔出剑之后,唯一的损伤就是伤口又开始渗血,符应重新上了一次药,也就没事了。
擦了擦短剑,收起,月已将近西沉了,
“符应,你一个人回去没问题么?需不需要我送你一程?”
“不急。不知先生来碎岛所为何事?”
“咦?呃,无事,只是单纯游玩而已。”
“单纯游玩吗?碎岛可观之景甚多,不知先生中意何处?”
“何处吗?”怎么会突然一阵头晕,“这个,日出甚美,云海很宽……这个……”
“先生?先生?”
“唔,嗯。”世界在旋转。眩晕症?小小年纪就得颈椎病了不成?
“先生可是觉得头晕乏力,筋骨酸软?”
“呃……怎会……”头好重。
“先生不妨提气一试,是否还能运功?”
这种感觉,不对!
“你!”
“先生擅入碎岛,目的不明。符应斗胆,请先生一会家兄。”
“何时……”被下药了,什么时候?
“方才先生伤口上的药物,可以安神,对伤势恢复亦有帮助,还请先生不用担心,好好休息。”
这个,难道就是传说中的……
某人意识渐渐模糊。
符应女,你厉害!原来你才是隐藏BOSS!
这次亏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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