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备的紧需竟丝毫没有影响到埃及贵族奢侈的生活,埃及身为黄金帝国的底蕴,接连十年的征战也未曾被捍动。
在强大的帝国面前,她渺小的不值一提,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叶知清神色微茫却又瞬息不见,双手向外撑着扶杆,纷扬的发抖绕过腰际抖落粼粼月辉。
寄托着自己二十三年喜怒哀乐的蓬特,真切的在自己眼前消亡,现在能为蓬特的做的最后一件事也已达成……
然而却不等叶知清继续感慨,伊蒂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后,不咸不淡的定下了叶知清以后留在埃及的身份。
极易令人产生好感的清朗音色,落在叶知清耳畔。
“你可愿意成为我的侍寝,和我一起回到底比斯,”明明是轻声询问的语气,包含着赤.裸.裸.的蛊.惑意味。
深蓝色的湖面波光粼粼,烟波浩渺,细碎的留金点缀其上,远岸是温柔延展到了极致的沙丘,若有轻缓呼吸声在夜里寂静的沙丘上起伏着。
一转身就险些撞到了伊蒂斯怀里,冷冽的香气窜入鼻尖,瞳孔微缩,叶知清望着伊蒂斯好看的眸子没有说话,伊蒂斯的态度说是询问,不如说是威胁。
心中暗忖那柄把自己带到异世的金色权杖,蓬特与蓬特周边的国家叶知清都派过人去找过,皆是一无所获,虽然那根权杖上没有任何象征性的纹饰,叶知清直觉与埃及脱不了干系,以往因为种种原因,想去埃及探访的计划多次不了了之,借现在这个机会说不定会有线索。
况且对于战败国的女王来说,以侍寝的身份留下也不会受到太多阻碍。
想明白就没有什么好犹豫了,叶知清坦然回道“好。”
伊蒂斯为什么要留下她,各自心里都很清楚,不过是为了榨取余下的价值。
漫不经心的轻笑,伊蒂斯进一步朝着叶知清倚过去,双手撑在船杆上,手绕过叶知清的纤腰很是霸道将人圈在怀里的姿势。
不动声色的皱了一下眉,叶知清仰头对上伊蒂斯有些轻佻的笑,“陛下,您仁慈留下我的原因,我很清楚,至于侍寝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借口,我也很清楚,还请您恪守王室礼仪,”话里是毫不掩饰的淡漠疏离。
“如果我说这不是借口呢?”伊蒂斯笑着直接反驳,神色泰然与叶知清对视。
淡金色瞳孔里流转着潋滟光华与毫无掩饰的野心,与人对视时,叶知清想只怕是少有人端得住不受迷惑。
用了几分力气才将伊蒂斯撑在一侧的手给推开,叶知清灵巧的的退回桌边,与伊蒂斯隔了一大段距离才停下。
“您醉了,”叶知清款款立在桌边,淡淡略过了这个话题。
伊蒂斯哑然失笑,见状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当晚叶知清没有再回到伊蒂斯的房间,而是被安排在顶层的一间船舱,一推开窗就是壮丽的尼罗河景,之后几天叶知清再也没有见过伊蒂斯,除了那个女官每天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叶知清过的很是悠闲自在。
没有了如大山般沉重的责任,叶知清一日比一日释然,既然改变不了历史的轨迹,那就坦然接受,争取早日能找到回去的办法。
二十三年前离奇来到这里,错愕,惊恐,迷惘,痛苦,日日折磨着叶知清,近乎癫狂。
而人在被逼到极限的时候往往会衍生出另一种极端,强烈的求生欲迫使她不知疲倦的汲取着这个世界的一切,造就出现在冷静理智到近乎变态的自己。
涅槃重生的释然。
眉目舒展开比王宫里的睡莲还要美,一旁的女官兰玛苏一边惊叹着叶知清的美貌一边默默记录着这些天她的一举一动,这是她跟随陛下以来见到过的唯一一位受到这么好待遇的王室战俘,以往不论尊卑,女王一律直接处决。
斟酌了许久,兰玛苏才开口说,“叶小姐,再过两天就要抵达塔尼斯了。”
塔尼斯是埃及北部的军事重城,坐落在尼罗河下游三角洲最丰绕的河口地带,隔着中海与赫梯遥遥相望,由于地理位置的限制,两国交战的地点一般是在海面上,战船损耗巨大,带给两国财政上的负担也就更大。
叶知清从善如流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略微诧异,伊蒂斯竟会绕过底比斯直接去往中海战场,难道是与赫梯的战况又恶化了?
船上的悠闲日子一晃而过,肃杀冷冽的军队在肆虐的烈风中岿然不动,远处巍峨的灰白色城墙逐渐显露在眼前,再往远看,是陡然开阔的河道,呈倒三角形状注入中海。
一大早叶知清就被兰玛苏叫醒,随便垫了点吃的就到甲板上等着,伊蒂斯一袭金色的铠甲站在最高处那块延伸出来的露台上,腰间别着的长剑在日光下闪烁着刺目寒芒。
威严强大,让人惧怕更让人敬畏。
叶知清站在一侧的角落里,只能看到伊蒂斯的一个侧影,单站在那里便轻而易举的压制住了军士在鲜血中浸润的煞气。
大争之世,叶知清不得不承认,伊蒂斯是一位极其杰出的君主,野心与远见兼备,杀伐果决。
声势恢宏的参拜,军队止歇的战意席卷而出,泛着凛冽寒意的铁甲与兵戈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神经,就连叶知清也似感觉到血液在血管里疾速流淌,整个人都在发热。
下船后叶知清和兰玛苏默契的往人群后方站,来迎接的队伍整齐有序的上马往城门方向疾驰而去,尘土飞扬。
“叶小姐,您是要骑马,还是和装载货物的马车一起进城,”身后跟了一队王室护卫,兰玛苏不怕会出什么意外,看叶知清站着不动,很有耐性的在一旁等着。
军队拥簇下的伊蒂斯在视野里逐渐模糊,叶知清抿着唇没有说话,现在她的身份敏感,如果能尽量被忽略那是最好,只是猜不到伊蒂斯下一步的计划,叶知清心里总还是裹挟着一丝不安。
今天叶知清身穿一身纯色的亚麻长袍,轻纱覆面,乌发散落下来,虽说卷曲着的长发有几分怪异,人头攒动,倒也没什么人注意。
装货物的马车走的很慢,兰玛苏最后找了一辆空着的运货马车,不急不慢的往塔尼斯城走驶去。
行至半道,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而至,卷起沙砾扑打在脸上,原本靠着窗阖眸休息的叶知清睁开眼,是伊蒂斯折返了回来,身后跟着一队伍装备精良的骑兵。
换下了铠甲,伊蒂斯整个人被带兜帽的袍子裹在了里面,伊蒂斯朝叶知清伸出手,依旧是淡漠强硬的语气,“上马。”
……
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骑马,叶知清是真的体会不到一点纵马飞驰的乐趣,正当她思索该怎么拒绝,紧实有力的手臂直接将她捞到了马上,完全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粗粝的风迎面灌进嘴里,惊呼被硬生生的堵在喉间,“咳~~,慢点~~~”
回应她的是身后人的一声低喝,长鞭一甩,马身颠簸的更加厉害,风裹挟着沙砾直愣愣的拍在脸上,叶知清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无奈风太大,连呼吸都很困难。
在叶知清窒息前,带着体温的袍子适时的将肆虐的风阻隔在外,严严实实的将叶知清捂进怀里。
能清晰的感受到身后沉稳有力的心跳,还有那被压抑在胸腔里的愉悦笑声。
……
一向自持的叶知清难得有些羞恼,扭过身去仰起头一口咬上伊蒂斯的下颌。
“嘶,”尖锐的痛感和温热的触感一同从下颌传来,伊蒂斯将缰绳勒的更紧,马儿跑的更快,分毫没有要慢下来的意思。
叶知清咬的很用力,铁锈味在嘴里弥漫开……
暗自较劲,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进了城。
直到马儿完全停下来,叶知清才松开嘴,一道清澈干练的女声从马下传来,“王,已经准备好了。”
被完全蒙在袍子里,不清楚外面的情况,紧绷着的身.体阵阵发酸,胃里翻江倒海,头也在阵阵发晕的叶知清老实的倚着伊蒂斯没有动作。
天旋地转,在眼睛还没来得及适应明媚的光线时,就从马上跌入了熟悉的怀抱,伊蒂斯有力的双臂紧紧禁.锢着叶知清,让她完全动弹不得。
马上剧烈的颠簸够叶知清缓好一阵,瞥了一眼刚才那道女声的主人,是在港口见过的那位女将军,目不斜视跟在伊蒂斯身后,对伊蒂斯怀中的叶知清熟视无睹。
抬头看着伊蒂斯下巴上那一块显眼的齿印,眸光微闪,叶知清干脆闭上眼不看,眼不见为净。
伊蒂斯见叶知清这么乖顺的躺在任由自己抱着,心情颇好,唇角微挑,加快了步子。
一进院子,凉爽的气息扑面而来,伊蒂斯将怀中的叶知清放在了廊外的软榻上,“叶知清,兰玛苏以后就是你的专用女官,在与赫梯的战役结束前,你就住在这里。”
琥珀色眸子里闪烁着斑斓的光晕,完美的掩盖住伊蒂斯心底的图谋,叶知清没有说话,将眸光移开,并不搭理伊蒂斯。
站在廊外的赫希默默注视着伊蒂斯反常的举动与下巴上突兀的齿印,毫无疑问是躺在软榻上的那个女人咬的,投向叶知清的目光不动声色的多了几分戒备。
作为埃及最骁勇善战的将军,应该时刻警惕着法老身边一切蛰伏的危险。
“呵呵~~~,”自喉咙里溢出的慵懒的笑声,昭示着伊蒂斯此时心情非常愉悦,毫不介意叶知清的冷淡,转身快步离去。
从蓬特运来的粮食足够解决燃眉之急,只是赫梯仍在往中海北岸增兵,形势更加严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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