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矛盾

小说:[HP]乱世生存指南 作者:Aqiuu
    克莱尔从来不知道男孩子的嘴唇可以这样柔软又火热。像是蜂蜜公爵糖果店里的红酒夹心软糖,她忍不住想要咬一下——然后她真的这样做了。

    酒精害人,这怪不得她。

    两人十分有默契地结束了这次莽撞的接吻,额头相抵,从对方的瞳孔里看着自己的倒影。“我终于找到你了,CC。”戴维轻声说道,白兰地酱的气息轻柔地扑在她的脸颊上。

    “我也是。”克莱尔低声说道,她不忍心打破这样粉红的暧昧气息,但是紧接着,她意识到戴维话里有话。“终于找到我?”她重复着。

    戴维笑了。“我说过的,缘分未尽。”他揉了揉被冻红的鼻尖,“就像王子吻醒睡美人那样……你吻醒了我,我的女巫。”

    克莱尔猛地退后几步。“呃——戴维——”她结结巴巴地说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你与众不同,仅此而已。”

    “与众不同?”克莱尔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谢谢你,”她干巴巴地说道,“谢谢你愿意用这样——呃,这样友好的词来形容我。”

    “但是你是什么样的人完全不会影响我的心意,”戴维急切地说,“你看,两次了,我每次都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你。就算我的大脑被清空十次,一百次——”

    克莱尔举起魔杖对准了他,戴维的声音戛然而止,尽管她并没有用什么消音咒。他张大了嘴巴看着她,似乎有点害怕,但是出于某种莫名其妙的信任,他没有躲闪。

    她挥了挥魔杖,戴维身上凭空出现了一张厚厚的毛毯,脚下也出现了一双暖和的靴子。

    “你不要急着表态,戴维,”克莱尔收起魔杖,“互不了解时产生的爱情比玉米片还要脆弱。我不相信这样的情感。”

    “我——”

    “等一下。”克莱尔打断了他,她胸前的徽章开始震动。她轻轻敲了敲那上面的骨头,这意味着“收到呼叫,马上赶来”。

    她抬起头笑着看向戴维:“我的同事在呼叫我。想知道女巫在哪里工作吗?我说过我会带你了解全部的我——等到那时,你再说那些甜腻腻的情话也不迟。”

    戴维十分用力地点了点头。

    “跟我来。”两人在积雪里慢慢走着,昏黄的路灯让雪地蒙上了一层淡黄色,像是一地的碎金。

    “就是这里了。”克莱尔抬起手指着头顶上那歪歪扭扭的“清浸百货公司”的招牌,“英国魔法界唯一一所大型综合魔法伤病医院。我在这里的生物伤害科实习。”

    戴维看着面前的老式红砖百货商店,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看好了。”克莱尔冲他眨了眨眼,她给橱窗里的小丑出示了胸前的徽章。小丑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她进去。

    “那个假人在动!”戴维低声叫着,“是我眼花了吗,克莱尔?你让他动了是吗?”

    克莱尔好笑地看着他:“我要进去了。如果你不想被再一次清除记忆的话,最好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我的身份——你知道后果是什么的。我明天中午会去餐馆里找你,再见。”

    “好的好的,”戴维忙不迭地点头,“等等,你要到哪里去?”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眼睁睁地看着克莱尔穿过橱窗的玻璃,消失在里面了。他想要跟上,但是面前的玻璃却是真实存在的——他清楚地听见了额头撞上玻璃发出的脆响。他看向橱窗里的小丑,拼命地冲它挥手,把嘴巴贴在玻璃上大声地叫嚷着“让我也进去”,但是不管是小丑还是玻璃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他恼火地一把拽下门口挂着的“停业装修”的牌子,摔在了地上。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后来他才知道有个专业名词叫“麻瓜”——自己这种麻瓜和克莱尔这种女巫是有着巨大的差别的。

    在被一条盘旋在地面上方的彩带绊倒、憋着一口气冲过那片浓郁的黄色恶臭气体后,克莱尔看到了正在办公室里拆礼物的迪伦。

    “你终于回来了,”迪伦抬头看了一眼她,“不用你帮忙了,我这里已经搞定了——一起拆礼物吗?我等不及了。”

    克莱尔今年收到的礼物又比去年多了好几件。在霍格沃茨的朋友们依旧和她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旧友们的礼物一样不少;在魔法部实习的短短几个星期里认识的亚历山大·康纳和麦克尼尔·拉瑟福德都给她邮寄了一些手工制作的甜点作为礼物,更不用提在圣芒戈实习的将近半年里认识的治疗师朋友们也都送了礼物过来。

    压在堆成小山一样的礼物最下面的是一个小巧精致的礼盒。克莱尔小心翼翼地拆开后,看到一块银色的手边静静地躺在里面。她有那么一秒钟异想天开,以为是父母留给她的成年礼物,但是这念头转瞬即逝。

    表盘下面压着一张圆形的贺卡,她抽了出来,仔细地辨认着上面的字迹。

    “一份迟到的成年礼,希望你能喜欢。未来属于你。”——这是希伯克拉特·斯梅绥克的笔迹,尽管他没有署名,但是克莱尔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她鼻子有点酸。

    “怎么了?”迪伦抬头看着她,“不会是和我一样收到了前男友的礼物吧?”

    “斯梅绥克送了我一块手表。”克莱尔戴上那块手表,骄傲地展示着,“他说,‘未来属于我’。”

    “又是这句老掉牙的祝福。他们这一代人就不能有点新意吗?”

    克莱尔哼了一声:“我很喜欢这句话。我以后也要把这句话送给我的孩子,再让我的孩子送给我孩子的孩子……”

    然而克莱尔没能及时向希伯克拉特·斯梅绥克道谢。圣诞节当天,他就被古灵阁聘去做两个月的随行治疗师,和一群考古人员与解咒员前往南美洲厄瓜多尔的热带雨林里探秘玛雅文化。那里不仅有无数麻瓜口中危险的动植物,还有很多可以置人于死地的神奇生物以及危险的草药。无论是对麻瓜还是巫师而言,热带雨林都蒙着一层神秘又危险的面纱,这也就是古灵阁聘请圣芒戈有经验的治疗师同行的原因。

    斯梅绥克这个负责教导克莱尔和迪伦的主治疗师离开后,他们的工作量丝毫未减,甚至自从新的一年开始后两人几乎没有时间回家。克莱尔接手了斯梅绥克负责的六个危重病人,她几乎把家搬到了办公室里。直到一月份快要结束的时候,她和迪伦都完成了在生物伤害科实习的一千五百个小时,两人才能稍作歇息。

    可供他们选择的第二个实习科室并不多,克莱尔最想去的魔咒伤害科以及迪伦想去的奇异病菌感染科都已经被上两届的实习治疗师选过了,他们最后只能选择去魔药及植物中毒科完成第二轮的实习。完成工作的交接后,克莱尔终于有了一个周末的休息时间——这是她这一个月以来第一次走出圣芒戈。

    当她走出玻璃橱窗站到马路旁时,甚至觉得已经在圣芒戈忙碌了一年之久——这一个月超负荷的工作让她身心俱疲,时间概念也变得异常模糊。紧接着,她终于意识到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平安夜里,她吻了戴维,让他知道了自己是个女巫,说“明天中午来找你”,然后消失了整整一个月。

    而这已经是去年的事了。

    克莱尔暗叫不好,她匆匆忙忙地跑向路对面的土耳其餐馆,甚至连解释的草稿都没有提前准备一下。然而当她喘着粗气推开门闯进餐厅后,遍寻四周都没能看到戴维的身影。

    “找戴维吗?”一个尖下巴的年轻服务生瞟了她一眼,“大忙人终于想起来自己的男朋友了?”

    “对、对不起,我……我这一个月来实在是太忙了……”克莱尔结结巴巴地说道,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一个仅仅见过几面的戴维的同事道歉——她已经被浓浓的内疚压得喘不过来气了。“请问戴维在哪里?”她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得到“他已经辞职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的回答。

    尖下巴服务生很不满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克莱尔紧张得心脏都开始加速跳动。她这才意识到这家土耳其餐厅是将她与戴维这两个不属于同一世界的人联系起来的唯一的纽带。

    “他这一个月每天都守在那里等你来找他,”尖下巴服务生扬起下巴指了指靠窗的那个位置,“只有今天不在。他回学校交这个学期的结课论文了,我想他下午就会过来的。”

    “结课论文?”

    “你难道不知道他还是音乐戏剧学院的学生吗?”

    “知道,知道……当然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克莱尔心虚地辩解着,“那我……我在这里等他。”

    “还是老样子,披萨和红扁豆汤?”

    克莱尔点了点头,她走到窗旁的位置坐了下来,开始耐心地等待戴维回来,就像过去的一个月里他做的那样。她简直怀疑自己被人用夺魂咒控制着做了一个月的苦劳力,不然她怎么可能忘记戴维的存在——但愿戴维能原谅她。

    漫长的等待是无比枯燥的,桌上的柠檬水满了又空,空了又满,她哈欠连天,但是愧疚支撑着她坐在这里等下去。她本来只想靠在椅背上闭眼稍微休息一会儿,但是连续一个月的高强度工作让她的脑袋一碰到软垫就想睡觉。过了不知道多久,她在半睡半醒之间感到有人坐在身旁,便猛地睁开了眼睛。

    是戴维。而且他看起来一点都没有生气。

    “对不起,对不起……”克莱尔急忙道歉,“我工作太忙了——我这一个月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要做,我接手了六个重症病人,其中有一个被蜷翼魔咬掉了小半个脑袋,我必须二十四小时看护他——”

    “至少你现在过来等我了。”戴维打断了她。

    “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抱歉,戴维,我没有故意不来找你,我只是……”只是忘了你而已,但是当然她不会把这句话说出口,“我只是太忙了,真的太忙了。”

    “没关系的。我找了你两年,不差这一个月。”戴维随手拿过了桌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大口柠檬水。克莱尔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看着他——他居然这么自然地就咬住了她刚刚用过的吸管。不过想想两人在平安夜当晚的亲密举动,她意识到是自己过于大惊小怪了。

    “我们去,呃,去霍格莫德看看吧?”克莱尔拼命地找着话题,“就当是我的补偿,我请你吃最好吃的糖果,可以吗?我们去吃蜂蜜公爵的糖果,有吹宝超级泡泡糖,胡椒小顽童,还有巧克力蛙——会跳的青蛙哦。”

    “霍格莫德?”

    “就是我们,你知道的,”她压低了嗓音,“我们巫师的地方。英国唯一一个全是巫师的村落。”

    “那里马上就不是了。”戴维俏皮地冲她眨了眨眼。克莱尔愣了一下,然后她马上反应过来:“挎住我的手臂。”

    两人站定在霍格莫德村的小路尽头的平坦草地上时,戴维扶着她的肩开始干呕起来,和他第一次随从显形时的反应一模一样。

    “天呐,我知道这个感觉!”戴维惊魂未定地叫嚷着,“太神奇了!这再熟悉不过了——被塞进一根橡胶管子——我经常梦到这个场景!从这里,被传送到那里,被拧成细条在空间里穿梭——”

    克莱尔尴尬地挠了挠头:“还记得两年前那个暑假我们吃霸王餐那次吗?”

    “当然!油醋汁蓝脚菇和烤鸭肉的味道好极了……”

    “我那时候就带你幻影移形过一次,为了躲开在后面紧追不舍的服务生,”克莱尔小心翼翼地说,“幻影移形是我们巫师常用的出行方式,也是最快的一种,就像刚刚那样。牢记三个D:目标,决心,和从容,然后旋转脚跟,就可以去到想去的地方了。”

    “酷!”戴维忍不住赞叹道,“我怎么找了一个这么厉害的女朋友!”

    “等等,我可从来没承认过我们两个是情侣关系!”克莱尔在他后背上重重地拍了一掌,“我们说好了的——你要先了解我是什么人!”

    “可是我也说过,你的身份并不会对我产生任何影响——”

    又开始了。克莱尔深吸一口气,她原本不打算把她最深的顾虑讲给他听,但是这样两人总会三番五次地进入这个话题。

    “你知道那个暑假我为什么会住到桥洞下吗?”她突然发问。

    “什么?”戴维疑惑极了,“为什么突然讲到这个?”

    “因为我和我姨妈闹翻了,”克莱尔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姨妈是麻瓜,就是不会魔法的人。她憎恨巫师,她总认为巫师是邪恶的,会伤害到她和她的女儿。”

    “但是我不这么想!”戴维有点激动地说道,“我从来没有担心过你会伤害我!”

    “我爸爸和我妈妈谈恋爱的时候也从来没想到过他的父母会害死我妈妈的父母——所以我姨妈讨厌我不是毫无缘由的。”

    克莱尔有点不忍心把这个残忍的状况讲给他听,但是戴维的思维实在是太简单了,她不得不把所有的真相一一剖给他看。“你可能还没有意识到魔法意味着什么,戴维,魔法意味着我只需要念出几个音节,就可以轻松地改变你的一生,甚至夺走你的性命。”

    她环顾四周,把目光锁定在了路旁的一堵足足有一英尺厚的石墙上。“四分五裂。”她抽出魔杖对准石墙,在心里默念道,石墙轰然倒塌,激起了比人还要高的尘土,戴维被呛得直咳嗽。

    “你们巫师这么厉害的吗!”他隔着弥漫的灰尘冲着克莱尔大声喊道。

    “恢复如初。”克莱尔再一次念动咒语,地上的碎石纷纷飞到空中,像是有生命一样自动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再一一紧密相连,不出两秒钟石墙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甚至连一丝裂缝都没有。

    戴维彻底惊呆了,他不停地揉着自己的眼睛,一遍又一遍地闭眼、睁眼,反复确认眼前的景象是不是真的。

    “你看,巫师远远不是你想象中的会变戏法那样简单,我念一个咒语就能让你忘记你刚刚和我一起幻影移形过,我学校的老师用一个小药瓶就能让整个警局里的所有警察忘记他们刚刚逮捕了一直在说瞎话的克莱尔·坎宁安。我的祖父母动动嘴唇就能把我的外祖父母活活折磨致死,就因为他们的儿子爱上了对方麻瓜出身的女巫。”

    克莱尔顿了一下:“麻瓜和巫师自古以来就是两个对立的群体,麻瓜畏惧巫师,巫师也厌恶麻瓜。你要知道,和一个巫师做朋友甚至做情侣是一件对你很不利的事,因为我会魔法,我有你完全不了解的力量。所以我始终认为,应该让你了解了全部的我之后,再由你做出选择,选择——”

    “选择是否继续喜欢你,是吗?”戴维好像有点生气了,“我说过很多遍了,克莱尔。可是你从来不肯相信我。你始终都在用你观察到的人性得出的结论套在每一个人的身上,可是我说过无数次了——这对我来说并不适用!”

    哪怕知道了那个炸毁一整条街、害死你母亲的人是个巫师,而且还是我十分信任的朋友,也不会影响吗?克莱尔不由得在心里反问,不过最终她还是没有说出口。

    “人性之所以是人性,就是因为没人能躲得过。没有人不会对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惧。你这些无比确凿的声明说得太早,我不会相信的。”

    “只要你愿意带我了解你的全部,”戴维终于妥协了,不再坚持讨论这个无解的分歧,“只要你愿意。”

    “是的,我愿意。”克莱尔说,“所以我带你来了霍格莫德。”

    一月末的霍格莫德稍显冷清,因为不是周末所以没有学生前往,只有零星的几个居民在街道上走着,还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女巫坐在长椅上趁着日落前最后的时机晒着太阳。茅草覆盖的屋顶散发着暖烘烘的干燥的气息,融化了的积雪大多蒸发掉了,只有路面上几个凹陷的小坑里还有一点浮着冰碴的积水。

    路过德维斯和班斯商店时,戴维被橱窗里的魁地奇比赛自动计分板吸引住了目光,克莱尔不得不花了至少十分钟来讲解魁地奇的规则,并且花了至少二十分钟来让他知道扫帚是可以飞到天上的。

    “为什么我家的扫帚不可以飞呢?我小时候经常对它喊‘起来’。”

    “因为你的扫帚不是飞天扫帚,你也不是巫师,戴维。”克莱尔觉得自己语重心长的样子像个幼儿园教师。

    戴维失望极了。“那你能带着我飞吗,CC?”

    “只要扫帚可以承受得住我们两个人的体重。”

    紧接着,戴维又被风雅牌巫师服装店橱窗里的长袍吸引住了,他终于放弃了对魁地奇的执着。“自动清洁,冬夏恒温,可贴合身形改变围度与长度,意大利千年纺织铺进口面料。”他念着一旁牌子上的标语,“呀,你看这个帽子!‘会咬掉所有不是主人的头’!”

    “骗人的,”克莱尔好笑地说,“最多会把头发绞断几根而已。之前就有同学买过,然后我们轮番把帽子往格兰芬多头上扣——”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格罗瑞亚正怒气冲冲地站在二楼的窗旁瞪着她。

    “怎么了?”戴维问道。

    “如果你不想惹我最好的朋友生气的话,你最好拼尽全力装成一个巫师。”克莱尔压低了声音说道。她话音刚落,格罗瑞亚就像是一头即将喷火的火龙一样风风火火地冲下了楼梯,闯出了大门。

    “你怎么在这儿?”克莱尔假装没有发现她恼火的模样,故作惊喜地问道。

    “这家出售的1985圣诞限定围巾差点勒死一个麻瓜,我们和麻瓜问题调解委员会的人过来调查——你不要转移话题,克莱尔!”她大声吼着,克莱尔被吓得缩了缩脖子。

    “双面镜你不理会!一个月了只给我回了一封信!家里也没有人!”格罗瑞亚咆哮着,“你就那么忙吗?”

    “我这一个月都没有回家,”克莱尔辩解着,“斯梅绥克跟着古灵阁的人去了厄瓜多尔,我直接接手了他负责的一大半的病人——”

    “这不是理由!”格罗瑞亚已经快要消气了,不过她并不想这么轻易就原谅了克莱尔,“你有时间和男朋友一起来这里散步,就没时间拿出双面镜和我聊聊天吗?”

    她转过头上下打量了戴维一眼,戴维的腰板挺得笔直,看起来紧张极了。“等等,克莱尔,”格罗瑞亚瞪圆了眼睛,她很没有礼貌地用食指指着戴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是个麻瓜?”

    “呃——不是——”戴维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是哪个学院的?”格罗瑞亚看向戴维,语气十分强硬。

    戴维支吾了半天,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好向克莱尔投去求救的目光。

    “他是、他是卡斯特罗布舍毕业的学生……”

    “别骗我了,克莉。你说第一个字我就能知道你在撒谎。他是个不能再麻瓜的麻瓜了。”

    克莱尔无奈地摊了摊手:“好吧。但是我纠正一下,是‘朋友’。”

    “随便你怎么说,”格罗瑞亚瞥了一眼她,“我有时候真搞不清楚你是怎么想的——先不聊了,我还在工作。”

    她直接幻影移形回到了风雅牌巫师服装店的二楼,留下了克莱尔和戴维两人面面相觑。

    “我不明白你的朋友为什么会生气,”戴维说,“仅仅因为我是麻瓜吗?”

    “是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巫师里一定有一小拨人认为麻瓜是‘劣等’的,他们认为巫师就高人一等,就应该掌控整个社会?”戴维沉默了一小会,少有地提出了如此尖锐的问题。

    “是的,而且他们掀起的战争刚刚结束四年。”克莱尔十分无力地回答,“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发现巫师与麻瓜之间最大的冲突。”

    “因为有差异就会有种族的划分,然后就会有对立与战争,总有人想统治并奴役另一个种族,建立一个绝对秩序、绝对统一的新世界——就像纳粹对待犹太人那样。这也是人性,CC。”

    克莱尔想替格罗瑞亚反驳几句——她没有那么极端,她只是单纯地厌恶麻瓜罢了——但是又没什么好反驳的。格罗瑞亚不是纳粹,但是巫师社会里有千千万万个纳粹,他们视麻瓜为蛆虫,想实施种族灭绝政策。他们暂时偃旗息鼓,但是他们终将卷土重来。

    明明轻松愉快的霍格莫德之行现在却无比沉重。尽管戴维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不能毫无顾忌地与他恋爱,也算是解决了一个小问题,但是克莱尔感觉胸口有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想,她可能要失去一个热切地、真挚地喜欢着她的人了,就因为这该死的魔法。

    但是戴维依旧用那清澈明亮的眼睛看着她。“你是怎么想的,CC?”他问道,“只要你不这样认为,那别人怎么想都无所谓,我不会在乎。”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我的立场的。”克莱尔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那这就不是问题了,”戴维的语调重新变得欢快起来,“社会问题注定无法解决,不过至少它不应该存在于我们两个之间。”

    “你能这么想真的太好了。”——尽管这对你而言很不公平。克莱尔在心里补上了后半句话。不过无论怎样,她确实为没有失去这份感情而感到由衷的欢欣,只是她需要好好想想怎么和格罗瑞亚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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