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993年7月,小天狼星·布莱克越狱了。报纸上、电视里、以及几乎所有地方的墙上全都是他的通缉令。
克莱尔·坎宁安恐怕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为此而感到高兴的人。她坚信他会来找她——她熬了两个通宵,把那个被当做储物间的次卧收拾干净了。她回忆着很久以前她住在小天狼星家里时他的卧室的摆设,然后竭尽所能用变形术将卧室装扮成了他曾经熟悉的那个样子,就连床单的颜色、窗帘的花纹都一模一样。
她买了崭新的牙刷,浴巾,睡衣,拖鞋,还有两个人从前最喜欢的黄油。她甚至还买了一瓶漱口水放在了自己的床头柜上——这样早上起来接吻的时候也会拥有清新的口气了。
为了防止他找不到她,她在圣芒戈、对角巷甚至是霍格莫德村的布告栏里张贴了“寻找室友”的传单,把“克莱尔·坎宁安”这几个字母加粗加大写在了最明显的地方——然后再拒绝所有联系她的人。
一个月过去了,小天狼星没有来找她。
两个月,三个月……将近一年过去了,没有人敲响她的门。
在这期间,她甚至和哈利·波特大吵一架,因为哈利在圣诞节的时候写信质问她为什么从来不跟他讲任何关于小天狼星·布莱克这个叛徒的事情的时候,她尝试着为他辩解——然后被哈利认定成了她是食死徒的同伙,从此再也没有回过她的信。
直到1994年6月的时候,克莱尔才第一次见到越狱将近一年的小天狼星。
她当时正抱着一盆半个月前从斯普劳特教授那里借来的黑根草准备归还到三号温室那里,当她路过打人柳附近的时候,借着天上高悬的圆月投下的光束,看到了打人柳的根部露出的一个密道的入口。
她走了过去,见到地上居然有几个新鲜的脚印。犹豫了几秒,她弯腰钻了进去。
走了很远的距离,远到她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了霍格沃茨的地界,那声音终于变得清楚一些了。
“…你的双亲指派我当你的监护人,”是一个男人呆板的声音,克莱尔总觉得特别耳熟,“如果他们遭遇不幸的话…”
那边安静了一小会儿,然后男人的声音继续响起:“当然啦,如果你愿意和你的姨妈、姨夫一起住下去,我会理解的。不过…唔…想一想吧。一旦我恢复了名誉…要是你想要一个…一个不同的家…”
克莱尔突然觉得抱着花盘的手臂没了力气。因为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涌向了脑袋,她的脸变得通红。
她就是在这个时候和十三年未见的小天狼星·布莱克再次相见的。花盆摔在地上的巨响和哈利的“你疯了吗?我当然愿意离开德思礼家”混在了一起,刚拐过一个弯见到她的小天狼星立刻万分警惕地用魔杖指着她,被他用漂浮咒控制着的晕倒的斯内普当即就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比花盆还要响的声音。
“怎么了?!”莱姆斯·卢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克——克莱尔,”哈利抢先开口,“对不起……我应该相信你的。”
“克莱尔?”小天狼星瞪圆了眼睛,缓缓放下魔杖,然后他惊喜地叫着:“克莱尔!”
克莱尔保持沉默。她张了张嘴,但是最后什么话都没说。伴随着一声回荡在密道里的爆裂声,她幻影移形离开了。
她回到家里,阴沉着脸把所有准备给小天狼星用的东西全都顺着窗户扔到了窗外。她觉得自己既可笑又可怜,简直卑微到了尘土里——所有精心的准备和这一年的等待都是毫无必要的。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来找她!他根本没想过和她住在一起——他只想和哈利一起住!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她被一声高亢的嘶鸣惊醒了。她小心翼翼地紧握着魔杖从门缝里向外看去,十分惊讶地在自己家的小院子里看到了一只鹰头马身有翼兽。
还有坐在门口台阶上的小天狼星·布莱克。
“嗨,克莱尔!”他惊喜地站起身来,拍着裤子上的土,尽管克莱尔认为他的裤子比台阶还要脏。
“嗨,布莱克!好久不见!”她阴阳怪气地说道。
他的笑容凝滞住了。“你——你心情不好吗?还有昨天,你怎么——”
这和他预想中的久别重逢不太一样!难道不应该是拥抱和哭泣吗?
“是的,布莱克,我很生气!”克莱尔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终于意识到了,很好!”
“这一年以来我一直在等着你来找我,我一直在等你!”她咆哮着,“但是你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我!是啊,克莱尔算什么呢,哪里会有你的教子哈利重要——梅林,我怎么把我的想法全都说出来了!我不应该像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一样在这里诉苦——但是我忍不住!”
小天狼星终于知道了院子里满地的男式牙刷、浴巾、拖鞋、刮胡刀从何而来。
“一直以来都是我自作多情…我在你那里到底算是什么呢?一个认识仅仅两年的普通朋友罢了——又或者连朋友都算不上!”她喊累了,停下来几秒喘了口气,“我凭什么认为你会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你又怎么会来投奔我呢?”
小天狼星愣住了。巴克比克扇扇翅膀,发出不满意的鸣叫声:克莱尔这个院子太小了,他甚至不能把翅膀彻底舒展开来。
“我必须要去找哈利…虫尾巴在他身边。”
克莱尔捂住嘴巴,发出一声怪异的尖叫。
“罗恩的宠物斑斑就是彼得·佩迪鲁。”
“他不是死了吗?!”
“最后一刻,我劝詹姆更换了保密人。”他哑着嗓子说道,“我当时以为莱姆斯会是那个叛徒,所以如果我按照原定的计划成为保密人的话詹姆和莉莉依旧是危险的——保密人变成了彼得·佩迪鲁。我以为这才是万全之策,但是我大错特错。”
“梅林的胡子啊——我为什么就没有发现呢?”她的声音有点哽咽,“我每次去韦斯莱家的时候他们都在找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斑斑——虫尾巴是在躲我!”
她好像被抽光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台阶上。小天狼星坐到她身旁,巴克比克也不再发出恼人的噪音。小院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他把真相讲给她听,她看着远处的朝霞发呆。漫长的故事结束后是无尽的沉默,克莱尔没有发表任何感想,她只是低头盯着脚尖发呆,然后站起身来说:“我要去上班了。”
“我允许你带着那只大鸟住在我这里,”她平静地说,“只是你的生活用品都被我扔到了院子里。你自己收拾吧。”
(二)
塞德里克·迪戈里的尸体是在深夜时分被送到圣芒戈的魔咒伤害科等待作出鉴定的。正在值夜班的克莱尔在一群魔法部官员的注视下对他进行了全面的检查,出具了“死于阿瓦达索命咒”的官方结论。
她坐立难安——她知道这个年轻的男孩是三强争霸赛的选手,他现在身上甚至还穿着黄黑相间的代表着霍格沃茨赫奇帕奇的衣服。即使她再迟钝,也能知道有什么大事发生了,更何况那群魔法部的官员在低声谈论着什么“神秘人”。
她想知道哈利怎么样了,但是她没办法离开这里。牺牲的塞德里克·迪戈里还有很多手续要圣芒戈出具,而她是今晚在圣芒戈魔咒伤害科值班的唯一一位有出具死亡证明等各种证明的权限的治疗师。
直到凌晨三点,她才忙完这些事情。魔法部的官员们陆陆续续离开,迪戈里的尸体准备被送往墓地,被吵醒的住院病患们也都从门后缩回了头,准备继续入睡。好像一切又重新归于平静,但是克莱尔知道这个世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果然,当她坐在治疗师休息室的床上发呆的时候,小天狼星·布莱克敲响了门。
他走了进来,将门反锁,像是想要将可怕的现实关在外面一样。他坐到克莱尔身旁,过了很久才开口说道:“伏地魔回来了。”
“哈利——哈利没事吧?”
“没什么大事。”小天狼星回答。
“所以是伏地魔杀了迪戈里?我刚给他出具了死亡证明——他还那么年轻啊。”
“哈利说是虫尾巴杀了迪戈里。”小天狼星瞬间暴怒起来,阴鸷得让人害怕,“迪戈里和哈利一同拿到了奖杯,结果那是个门钥匙!仆人的肉,父亲的骨,还有仇敌的血——伏地魔复活了。他回来了,克莱尔……他回来了。”
小天狼星发现克莱尔在微微颤抖,然后他惊讶地发现她在哭。
他握住她的手:“不要害怕。”
“我没有害怕,我只是觉得难过,”她说,“而且我感到非常悲哀——我知道伏地魔第一次掌权的日子是什么样的。又有无数人要牺牲了,迪戈里是第一个。”
“明天,又或者是下一秒,就会有无数被黑魔法击中的巫师甚至是麻瓜被送到这里,但是我们治疗的速度永远赶不上食死徒杀戮的速度……”她转头看向小天狼星,“我们的世界要变了——好吧,或许我真的有点害怕。”
“但是我们这次的处境可比上次有利得多,至少凤凰社现在已经重建起来、我们已经做好准备迎战了——”
他的嘴被堵住了。克莱尔把她的唇覆了上来,并且试图用舌尖撬开他的齿缝。他没有拒绝,顺势躺了下去,因为他并不反感这样。而且将近一年的相处下来他甚至还隐隐在期待今天这个场面的到来。但是他还是在她动手想要解开他衬衫的纽扣的时候抓住了她的双手。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克莱尔?”
“我向来清楚我是在做什么事情,小天狼星。是你告诉我不要害怕的,”她十分认真地看着他,“You are my panacea. ”
明天,他们的世界分崩离析,不过今晚且容一晌贪欢。
————
读者们探头向治疗师休息室内看去,想看清里面的两人在做什么,里面却只是口口口口,什么都看不清。
就在这时,一个名叫Aqiuu的人开车驶了过来。她热情地喊着:“想来兜风吗?”众人纷纷点头,登上这辆摇摇晃晃的小车,Aqiuu一脚油门踩下,留下一串浓黑的尾气。
这是一辆QQ汽车,车牌号是67.36.30.200。
(三)
1998年,霍格沃茨。
凤凰社众人都明白,这或许是最后一场战役了,胜或负都将在今天得以揭晓。在金斯莱·沙克尔和阿拉斯托·穆迪的安排下,克莱尔·坎宁安原本和斯普劳特教授一起在天文塔上给整个霍格沃茨布下防御咒语,但是当地面上的战斗进行到白热化的时候,克莱尔觉得自己应该下去帮帮忙了。
近距离互施死咒的决斗才是她所擅长的。
“斯普劳特教授,我想——”
“孩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斯普劳特教授扭头看向她,“下面有你惦记的人,是吧?尽管去吧,这里我应付得了。”
“呃——谢谢你,教授。”
她飞快地跑下楼去,冲向了学校的入口处。那里是战斗最激烈的地方。
她看到了弗雷德,珀西,还有哈利、罗恩和赫敏。他们都在与戴着面具和兜帽的人战斗。
“哈利?!你怎么在这里——找到你要找的东西了吗?”话音刚落,她就看到了哈利手上拿着的那个裂开的王冠。粘稠的、深色柏油样像血一样的东西从上面滴下来,落到地面上。“哦,看来你已经毁了它了!”
她加入了战斗之中,食死徒们瞬间就有些应付不过来了。
“你们有人见到过小天狼星吗?”她问道,“我还以为他和你在一起,哈利!”
“没有——”哈利忙着发射咒语,只回答了一句就没有下文了。
和珀西交手的人很快就败下阵来,克莱尔惊讶地发现那居然是魔法部部长皮尔斯·辛克尼斯。
“你好啊,部长!”珀西怒吼着,干净利落地冲辛克尼斯发了一个恶咒,“我跟你提到过我辞职的事情了吗?”
“你在开玩笑吧,珀西!”弗雷德大喊,“你真的是在开玩笑,珀西……我已经很久没听到过你开玩笑了,自从你——”
空气中有什么爆炸了。克莱尔只来得及念出了半句铁甲咒就被强大的气流掀翻到了空中。世界被撕裂了,她听到了那几个孩子的尖叫声,然后她重重地摔在地上。
等到听觉视觉和触觉重新受她支配的时候,她感受到了巨大的疼痛。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然后发现城堡的一边完全被炸塌了。
哈利和赫敏也从废墟之中挣扎着站了起来,他们看到三个红头发的人聚在墙倒塌的地方。
“不——不!”有人在大叫,“这位先生!”
克莱尔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兰登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睁着。弗雷德正用力地拍着他的肩膀,试图唤醒一个死人。
“我——是他——是他救了我!”弗雷德绝望地大喊,“是他——是他把我推到了一旁!然后一道从墙壁上反射过来的魔咒——”
克莱尔感觉自己无法呼吸。兰登死了。
这场该死的战斗还要死多少人才肯罢休呢?或许下一个死的就是她,还有可能下一秒整个霍格沃茨都被炸平了——
“有人见到小天狼星吗?”她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着,“我要告诉他我喜欢他——”
令她吃惊的是,不远处的矮墙后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我等这句话等了三年了,克莱尔!”
“那你愿意和我结婚吗?”她兴奋地大喊。
“梅林——你抢了我的台词!”
“等等……”哈利插嘴,“我以为你们两个——你们两个不是早就住在一起了吗?那天早上我还撞见——”
“撞见什么,哈利?”罗恩兴致勃勃地问道。
“哦,快闭嘴吧你!”赫敏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头。
克莱尔站起身来,穿过从四面八方发射来的密集的咒语,翻过低矮的墙壁,来到了小天狼星身旁。
“我还以为你要把那句话当成墓志铭刻在墓碑上呢。”他嘲讽道。
两人在满是鲜血、火光和厮杀声的烟尘弥漫的战场上热切地拥吻着,并且都在默默地祈祷,祈祷可以看到明早的太阳。
————
“You are my panacea”不知道怎么翻译会好一点,可以直译为“你是我的万能灵药”,也可以通俗地意译为“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或是稍显恶俗的“你是我的盔甲与软肋”。大家自己体会一下吧,我表述能力实在有限。
关于两人的感情问题,我简单的写了三个片段,可以算是感情进展中比较关键的三个节点。
克莱尔无疑是喜欢小天狼星的,并且这份喜欢持续了十三年。但是1993年这一年让她意识到了这份感情是非常不对等的,她过于卑微。她把姿态放得太低,而且过于渴求得到对方同等程度的喜爱,但是在对方眼里她一点都不重要。这十分严重的伤到了她的自尊,而且她也非常厌恶这样的自己,就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感情。
1995年6月伏地魔复活,在生死面前所有情感都得到了放大,她算是放纵了一把,两人第一次为爱情鼓掌。之后她再次回归了之前克制的状态,只不过她克制的是爱而不是性(因为尝到了甜头),所以小天狼星大概就是在这样的引诱(?)下逐渐动心,但是始终得不到回应。
1998霍格沃茨大战,在死亡的恐惧下终于正式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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