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五幕01

小说:[龙族]司南与刀 作者:耶一
    柏瑟苦着一张脸,把手边的筹码全部推了出去,“加1500万,补牌。”

    她对面的男人死死盯着自己手中的牌,目呲欲裂,脖间暴起的青筋狰狞,围观的人群却比他还要激动,“加注!加注!加注!”他们齐声呼喊,隔岸观火和落井下石是人类两大根深蒂固的劣性,反正他们不是要出钱的人,自然乐得赌局开得更大些。

    “加1500万,补牌。”男人深深地吸气呼气几个回合,最终还是决定跟上,他的牌和柏瑟牌点数均是17,牌堆过半,此时拿牌极有可能爆,稍微有点理智的玩家这个时候都知道应该收手不要冒险,但这个男人若是有理智,就不会坐在赌桌前挥金如土地和柏瑟死扛。

    庄家发牌,柏瑟叹了口气,看也不看就把手里的牌全部扔出去,似乎是放弃了面对结局。

    男人兴奋地揭牌,脸色瞬间灰败下去,他看看自己的牌,又看看柏瑟的牌,捂脸摊在椅子上。

    柏瑟赢了。

    “这什么情况?”有个刚到赌场的赌客问他身边的人,“又不是庄家通吃,怎么这两个人看上去都像是输牌完蛋了的样子?”

    “男的输光了家底,当然完蛋。至于对面的那个女人,说起来可好玩了,她苦着脸是因为这里已经没人能陪她赌了。”赌客身边的男人刚看完一出好戏,正在兴头上,说话间眉飞色舞,“她赌21点赌了快一天一夜,到现在还没输过一次,看到她面前的筹码了么?全是她的战利品。”

    赌客看着桌上山一般的筹码,挑眉,“有那么厉害么?她的数学很好?”

    赌客没有怀疑柏瑟出千,这家赌场背后的黑道势力极其庞大,仅仅是在门口负责安保的男人都敢敞开怀露出枪柄,他不相信有人敢在这里出千,骗钱也要有命拿,在这家赌场里出千要付出的代价绝对比死还惨烈。

    “或许吧。”赌客身旁的男人说,“反正那个女人只肯玩21点,愿意跟她赌一把试试的家伙全都输了,现在坐着的这个还是昨天输得太惨回来复仇的……但我想这局之后不会再有人来了,家里有矿也禁不起跟她赌,赢不了的。”

    果真没人再靠近那张赌桌,柏瑟右手支着脑袋昏昏欲睡,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赌客很难相信她是个在赌桌上战无不胜的狂徒,这家赌场里有很多漂亮的女人,诸如美艳的荷官,身姿妖娆的女服务生,穿着紧身裙绷直大腿的女伴,唯有柏瑟独自一人坐在累满筹码的长桌前,过于平静的表情里无端端地透出了一股独孤求败的感觉。

    赌客在一旁不做声地看了她一会儿,到底没按耐住,走到赌桌对面坐下。

    其它赌台传来一声声惊呼,手中空闲的人全都围了过来,柏瑟应声抬头,直起身来。

    “来一局?”赌客问。

    柏瑟没有说话,边打着哈欠边把手边的筹码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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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盘踞在21点赌桌前的传奇女玩家独占王座直至午夜,此时正是赌场最热闹的时候,穿着黑西装的漂亮女经理悄然出现,她靠近柏瑟,半跪着轻声问:“可以请您去贵宾室坐坐么?我是这里的经理樱井小暮,你可以叫我小……”

    女经理的话还没有说完,柏瑟已经转身如虎扑食般抓住了她的胳膊。

    “好呀好呀,小暮我们走!”柏瑟说着便起身好姐妹似地挽住了女经理的手,樱井小暮个子娇小,一脸茫然地被她架着往赌场深处走去。

    “您这是……?”樱井小暮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踩着小碎步跟上柏瑟的步调,来这家赌场的赌徒各式各样,看到她靠近后喜极而泣拥抱她的人也不是没有,所有人都希望能被邀请到贵宾室,但柏瑟这种话不多说直接捞起带路人就走的客人樱井小暮还是第一次遇到。

    柏瑟满脸诚恳地抱歉:“不好意思,我一天多没吃饭了,你们贵宾室提供伙食么?随便来点饼干也成,有么有么?”

    她说着还撒娇似的摇了摇樱井小暮的手,樱井小暮沉默了几秒,略有些艰难地在她充满期盼的目光里礼仪性地微笑,“当然有啊客人,请您跟我来。”

    曾经有个兼职诗人的反派说过,憧憬是距离理解最遥远的距离,这个道理延伸一下,也能套用在柏瑟身上,她用实力打服了大半个赌场的赌客,不是谁都有实力不动声色地连赢十五亿,除了倾家荡产的倒霉蛋,所有折戟在她面前的人都主动给自己加上了十米厚的偶像滤镜,他们看见柏瑟不动如山,只觉得那是高手屏息,她连胜后看向观众的目光不是为了炫耀,而是渴望下一个对手,柏瑟的叹息从来不是担忧自己陷入险局,而是因为绝对的胜利太过无趣。

    总之柏瑟怎么叼就怎么脑补,柏瑟就是新世界的赌神,否则他们怎么会输得那么惨?

    也得亏柏瑟不知道其它赌客脑子里的坑,不然她回学校之后绝对会抓着楼下师兄师弟的手吐槽上三天三夜日本人的中二脑回路,赌博就像围城,输了离局的人想回来继续,一直在赢的人反而想赶快离开去睡觉。

    柏瑟并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而赌博的,她会来这家赌场只是因为任务。

    柏瑟是个赏金猎人。

    “猎人”是一个松散的国际组织,平时网站上发布的任务大多是介乎于违法边缘甚至是犯法的危险工作,猎人们通常不接受杀人放火的任务,但会干些盗窃挖坟之类的杂活,卡塞尔学院对这些猎人保持关注但评价不高,柏瑟正是其中一员,只不过她对认识的绝大部分人隐瞒了这个身份。

    虽然学校没有禁止学生在外兼职,但柏瑟并不觉得跟身为执行部部长的导师坦白自己为了挣生活费得空就跑出去冒险是个好主意。

    她入这一行的时间不长,能在“猎人市场”网站里出头多亏了她功能实在的言灵,卡塞尔学院的课程轻松,柏瑟又经常被外派为执行部实习专员出任务,为了给老爹老妈存养老钱,她会在能力范围之内接一些价格适中的不违法任务,大部分情况下这些任务柏瑟都能顺利完成,因此她在猎人网站上的等级越来越高,逐渐存下一大笔积蓄。

    这次委托人的是一个老主顾,对方没有在网站上挂贴悬赏,而是通过账号直接私信柏瑟,柏瑟仔细看完任务后答应了,她对这个大方的主顾的印象很好,任务内容相对简单,地点又恰好是她正在实习的日本,柏瑟没道理拒绝这笔意外之财。

    主顾希望她到一家名为“极乐馆”的赌场里花天酒地,极乐馆是家特殊的赌场,只要有赌客在极乐馆里赢得了足够巨大的金额,就有机会被赌场的女经理请去贵宾室,若是赌客愿意将赢来的钱全部献给赌场,那么赌场就会实现赌客的任何愿望。

    任务内容是用那一千万作为本金赢得15亿日元,然后将其全部花掉。

    柏瑟看完邮件后还特地回信确认,主顾简而意骇地表示无误,他对许愿内容不做要求,但柏瑟必须是“一次性”的赢得15亿。

    “在被邀请进贵宾室之前离开赌场就算任务失败,任务失败不要求退回行动基金。完成任务后剩下的一半尾款会打入你的账户。”

    柏瑟接下了任务,然后收到了一千万日元和一笔数额可观的美金,附带一份任务计划和全套的礼服,美金是她的佣金,看在钱份上柏瑟勉强地套上了雇主寄来的那套品味堪忧的显胸提臀高叉礼裙,小心翼翼踩着细跟恨天高,分分钟在扑街的边缘徘徊着的混进了极乐馆。

    柏瑟其实不太会打牌,而且赌博在中国是犯法的,赌场里的绝大部分设施她连见都没见过,正常情况下柏瑟这种菜鸡进赌场不是送人头就是去赈灾,但她的师弟教过她一种简单的扑克玩法——21点,而这恰好是最适合柏瑟的游戏。

    21点总是用四到八副牌洗在一起发牌,发完一半后剩下的牌全部弃掉不要,这是为了不让某些记性特别好的赌客记牌,如果赌客能清楚地记住台面上已经出过的牌,再辅以强大的算数能力,就能极大地提升胜算。普通人最多能记两副牌,超级赌客能记四副牌,柏瑟玩21点的记牌极限在五副牌和六副牌之间,这个记牌成绩在她认识的人里只能排倒数,柏瑟记忆力倒不算差,觉醒血统后短时间内也能做到过目不忘,但她真的不太会玩牌,一边打牌一边记牌确实有点难为她。

    不过柏瑟原本就没怎么打算死记牌就是了。

    和其它赌客的认知不同,柏瑟坐在赌桌前的那一刻就已经准备好了要出千,开局前她仔细地记住卡背,然后在赌局开始后发动了言灵。

    言灵·司南可以在领域内找到所有她能理解并熟悉的东西,记牌搭配言灵,柏瑟能在最小的范围内确定庄家手里那摞牌最上面几张的点数,用心操控后胜率几乎是百分之百,别的赌客仅仅以为她的算数和运气同样好,却不知道柏瑟从头到尾都在主宰着赌局。

    但常胜也有常胜的不好,柏瑟赌赢了好几把大的之后,愿意过来试水的人就少了,搁其他人大可拎钱出门去别家,可任务要求她必须要一直赌到15亿,柏瑟只好苦逼地坐在赌桌前等下一个冤大头上线,饭都没得吃,只能靠赌场免费提供的酒水和她习惯性自备的能量棒吊命,当传说中的女经理过来邀请时柏瑟差点喜极而泣,身为狮心会的二把手,她在卡塞尔学院读书的三年里跟着楚子航养成了极其规律的作息习惯,突然通宵打牌简直就是在受刑,她现在只想赶紧散财回家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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