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第八章

    不管周鼎什么目的，反正他办完自己的事就离开这里，别的事一概不参与，宋川想得明白，再看一眼窗户里面的常柏宗戴上了全息游戏设备，像是要开始玩游戏的样子。

    得尽快联系陈迪克，让他想办法送点设备进来，总不能每天晚上扒着下水管道在窗户外面偷拍，这样不光没有效率，也很容易被发现，他手里的生物智脑的续航能力也不允许。

    又守了一会儿，宋川直到常柏宗玩累了睡着后，才收起自己已经僵了的手指，打算再从原路爬回去，可以扭头差点给他吓得心脏病犯了。

    只见另一边窗户上伸出一颗黑漆漆的头颅，一头半长的头发披着随风飘散，那双眼睛在黑夜里也熠熠发光，宋川好险没掉下去，等看清是谁才压着声音骂道：“你这冷不丁地冒出来的毛病跟谁学的？挺专业的啊。”

    周鼎笑笑，将窗户开的更大了些，邀请他：“今夜月色醉人，想来爱妃也想与朕一同月下饮酒。”

    宋川：饮你个头！

    宋川的不愿写了满脸。

    周鼎不甚在意说：“既然爱妃无心，朕也只能高歌一曲了。”说着就开始润嗓子，正巧楼下一个安保机器人经过，似乎是听到了声响，抬头向上看了一眼，射线正好扫到了宋川脚下几厘米的距离。

    宋川吓得脚下一软，赶紧抱紧下水管道才没掉下去，谨慎地看了眼没被吵醒的，再看那机器人没发现，这才爬进了周鼎的窗户里。

    周鼎关好窗，打开病房的灯，给宋川拿了一杯果汁，之后坐在沙发上说：“美人深夜相会，果真美哉。”

    宋川一口气灌了半杯果汁给自己压压惊，虽然没抬杠，白眼却翻上了天。

    喝完果汁，宋川不客气地说：“周鼎，我不知道你是真疯还是装疯，但是咱们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办完事就走了，你的事别拉我下水。”

    周鼎听完也不生气，长腿交叠，随意地靠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摇着酒杯说：“爱妃何出此言？朕对爱妃之心日月可鉴。”

    见他还装疯卖傻，宋川也懒得再跟他斡旋，直接了当地说：“周大少爷，我不过是个平民，不想搅进你们豪门恩怨，更何况你也没给我服务费，没道理让我流血又流泪，又拿不到一点好处。”

    周鼎抿了一口酒，放下酒杯，突然身体前倾，就差跟宋川鼻尖贴鼻尖了。

    宋川感觉自己都快斗鸡眼了，也不知是灯光太亮还是离得太近，他看清了周鼎脸上浅浅地绒毛，在灯光下散发着金光似的，他说话时，口中还带着醇香的酒气，光闻着就知道这酒不便宜。

    “爱妃与朕之间怎能谈那俗物？”

    宋川偏过头：“周鼎你是不是有病！”该谈钱的时候非得扯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况且他们俩可没好到这份上。

    周鼎却轻笑出声，头又往前伸了些，说话时，嘴唇上下开合似乎擦过了宋川的耳垂：“朕若是没病，爱妃何以再次与朕相遇？”

    宋川被他撩得打了个寒颤，不自觉的挪了挪屁股离他远些。

    宋川做了三次深呼吸，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以防他忍不住脾气被周鼎气到中风，等差不多了才问：“行吧，你先说你要什么，我再酌情考虑要不要流血又流泪。”

    周鼎这次没有追过去，而是给宋川也倒了一杯酒说：“爱妃如此心急，沉不住气，这样会吃亏的。”

    宋川用周鼎同款死鱼脸看他。

    周鼎晃着酒杯，见他这幅表情笑出声来，透过酒杯，宋川见他绽开的笑颜。周鼎也常常笑，可唯独这次是笑意直达眼底，眼中像是有星光似的。

    不知怎地，宋川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其实他本来没打算这么早找周鼎谈判，可周鼎是在太奇怪了，正好今天遇到了，宋川也打算拿话试探一下对方，以目前他对周鼎的认知来说，即便对方疯了，也是一个高智商的疯子，除了有妄想症，倒是暂时没看到其他病理表现。

    周鼎笑够了，给宋川添了酒说：“朕知道爱妃来此为何，也可以助爱妃一臂之力……”

    宋川沉吟片刻，正色道：“你要什么？”

    周鼎摇摇头，一口将杯子里的酒喝完，眉头皱了皱说：“朕要离开这里。”

    宋川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可以通知你的家人接你出去，找我干嘛？我没办法充当你的监护人。”

    其实根据他的观察，周鼎应该是被困住了，像第七医院这样的专业收治精神病人的医院，如果不是联邦法院强制收容治疗的精神病人之外，其他的病人大多都是由其监护人送来的，而要出去也很简单，监护人亲自来办理手续，将人接出去就行，大可不必像周鼎搞得这么迂回。

    可如果按照周家那样的家室，周鼎即使是得了精神病，也不大可能被送到这里来，豪门世家都要脸面，就算是人疯了也会放到一个环境宜人的地方养起来，直接送到精神病医院的倒是没听说过。

    B区的病人大多是伤过人的，也许其中的关节就是周鼎到底伤了谁？

    宋川试探地问：“你伤了谁？”

    似乎是没想到宋川这么快就猜到了关键，周鼎明显怔了一下，随后赞赏道：“爱妃果真聪慧，朕大病初愈，躺在病床上见一个人垂涎朕的美色，欲对朕图谋不轨，朕不过是捅了他两刀，便被送到了这里。”

    虽然周鼎说的轻松，可宋川却是只挑了里头可信的来听，除了‘捅了两刀’是实话之外，其他的怕周鼎是活在梦里，是谁不想活了对联盟小霸王下手？

    宋川严肃说：“是谁？”

    周鼎‘啧’了一声说：“周建章。”

    宋川立刻头皮发麻，就说这货的鬼话半个字都不能信，周建章周鼎的亲生爸爸。

    等等，所以说周鼎是捅了他亲爹两刀？？？

    这种祸害还是在精神病院呆着的好，放出去危害社会。

    宋川正准备找借口开溜，却听周鼎说：“爱妃如今知道了朕的秘密，怕是逃不掉了。”

    宋川打算装死，周鼎却不给他机会。

    “既然知道了，那朕再告诉爱妃一个秘密。”

    宋川正打算表演当场昏厥，就听周鼎魔鬼一样的声音又传来了：“常柏宗他没有疯。”

    宋川当即觉得他还能抢救一下，自己掐着人中睁开了眼睛。

    周鼎嘴角噙着笑意说：“朕有办法帮爱妃拿到证据。”

    宋川放下了掐着人中的手，举起一边的酒杯牛饮而尽，袖子一抹嘴边，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酒后有殷勤地给周鼎续上，心里盘算着这笔交易能不能做。

    宋川斟酌了一会儿，想先试试对方的口风：“你……陛下是怎么知道我是来找常柏宗装疯的证据的？”

    周鼎晃着腿恣意道：“此事不难，朕下午查了一下常柏宗的事情，再结合爱妃形色异常，很容易猜出结果，不过是试试罢了，爱妃是个爽快人。”

    宋川：……

    “那陛下猜得出我是干什么的？”

    周鼎也乐得跟他打发时间，耐心地说：“以爱妃之前言辞，可见爱妃是受人之托来调查常柏宗的事，若是朕没猜错，爱妃应是……侦探？星网上说似爱妃这样的人被称作私人侦探。”

    宋川又问：“那陛下要怎么帮我拿到证据？”

    周鼎这次却只笑不说话，许久才凑过头轻声说：“爱妃又套朕的话，只问朕如何帮你，却不问朕要爱妃如何做？是打着过河拆桥的注意？”

    宋川：……

    这货真的是精神病送进来的？而不是因为他有读心术？

    宋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镇定地坐在那里跟周鼎对视。

    周鼎摇摇头说：“罢了，不给爱妃些甜头如何让爱妃与朕交心？”他放下腿，换了个坐姿接着说，“此事其实也容易，朕与常柏宗毗邻而居，之前虽不知其身份，却也知道些动静，那常柏宗来此地两月有余，一共出去过四次，皆是深夜出行，日出前便回来，每次身上都带着血腥气……”

    宋川没有说话，静静地听。

    周鼎顿了一下，这次没有卖关子：“朕怀疑，这间精神病院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常柏宗他是知情者或参与其中，就在无尽树海的深处。”

    宋川心尖一颤，想起了他那晚在靠近无尽树海的围墙见到的情景，对于周鼎的这番话，他至少信了三成。

    周鼎继续说：“爱妃也不必惊慌，朕要出去与爱妃要办的事都可以通过一件事解决。”

    宋川诧异地看向周鼎。

    周鼎目光沉沉，专注地盯着宋川的眼睛说：“将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公之于众，毁了这间医院。”

    宋川没有出声，眉头挤出了一个川字，理智告诉他不该轻信一位精神病患者的言辞，可直觉却又已经偏向了周鼎，直觉周鼎说的全部都是真话，这间医院藏着一个见不得人的天大的秘密，而一旦公之于众，必将引起轩然大波，可是……宋川看了眼周鼎，如果要跟他合作的话，还得再琢磨琢磨，毕竟再聪明也是个会捅自己亲爹刀子的精神病患者，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脑回路就走偏了呢？

    想到这，宋川没再说别的，转而问起周鼎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周鼎不过是瞥了他一眼，之后十分中二地说：“这天下还没瞒得住朕的事情。”

    宋川：……

    行吧，还是他自己干吧，这个神经病是指望不上了。

    之后宋川没再继续跟周鼎闲扯，趁着夜色扒着下水管道回到了自己的病房，躺在床上的时候开始计划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原先的计划是在常柏宗身边安装视频监控，监视他的言行，可现在周鼎却给他提供了新的思路。

    监控仍然按照计划安装，可常柏宗的行踪却也要调查，如果这间医院真的存在着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常柏宗也参与其中，那将这件事公之于众的人将会成为全民的焦点之一，在无数舆论的情况下，会给他一种无形的保护，常家一时半会不敢对他动手。

    可这样的代价也不是没有，作为一个只想混吃等死的平民，宋川没有这么高尚的情操，他还不具备与常家为敌的能力，将这自己推到风口浪尖，则意味着他将面对以后无尽的麻烦。

    要是能把这件事推到周鼎身上，其实再好不过，毕竟他背景够硬，就算是跟常家结了仇，一时半会常家也拿他没办法，但想起周鼎那不靠谱的样子，宋川只觉得心累。而且，周鼎其实完全可以自己将医院的事情揭穿，却想要拉他合作，怕是想拿他当枪使……

    算了，等联系到陈迪克，把设备偷、渡进来再想其他的吧。

    这么想着，宋川就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宋川找到赵修然，让他帮忙给陈迪克传话，倒还算是靠得住，隔了一天，陈迪克就亲自把监控设备送了过来，顺便还给他带来了一枚看似普通，却内有乾坤的空间纽戒指，是陈迪克最新的研究。

    戒指里面放了一些常用的设备、能源晶石和防身武器，这枚戒指用的是他们在一个偏远星球发现的新型矿石制作而成，联邦现有的设备无法检测出它的真实用途，所以可以充当一般的装饰物带入精神病院。

    宋川高兴地把玩戒指，对他的老兄弟赞赏地挑挑眉，到底是多年的默契，能一次性将他需要的东西带过来。

    陈迪克长了一张娃娃脸，但面容冷峻，说话也是一板一眼的，跟他地样貌一点都不相符。

    陈迪克说：“听说你在里面玩的很开心？还混入了‘朝廷’？”

    宋川笑脸僵了一下，撇嘴说：“是赵修然说的？就知道那个大嘴憋不住事。”

    陈迪克没有否认说：“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不要因为玩乐耽误了案件，咱们还等着那八万尾款还债。”

    提起这个，宋川收起戒指问：“那些债主现在还守在大门口不走？”

    陈迪克摇了摇头说：“最近没有，我把那五万信用点拿出来先还了一部分，并且答应他们一个月之内将剩下的还完。”

    宋川点点头，觉得他这事办得还算妥当。

    陈迪克欲言又止几次，终于还是问出了口：“听说你在里面还找了对象？”

    宋川嘴角抽了抽，他保证，如果赵修然在跟前，他一定会抽死对方。

    “那不过是说着玩的，不用当真，等我出去了也不会再有联系。”宋川不在意地摆手说。

    陈迪克却脸色一沉，像一个长辈似的教育他说：“不，爱情是神圣的，如果你给了对方承诺，就一定要遵守，不能因为他有疾病而抱着玩笑心态，我来就是想让你重视这件事，其实如果解决这件事以后，把他接出来也不是不可以……”

    宋川：兄弟，你是不是傻了？

    陈迪克还在喋喋不休，宋川听得一愣一愣地，沉默了半晌，终于冒出一句话：“你知道对方是谁吗？”

    陈迪克正色道：“不论对方什么身份，我们也不能嫌贫爱富。”

    宋川：“他叫周鼎……很有名的周家的那个周鼎……”

    陈迪克：“周家怎……周家？那个周鼎？”

    宋川：“对，就是你想到的却不敢相信的那个。”

    陈迪克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你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好了。”

    宋川：？？？

    不是，兄弟！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们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有呀！

    是什么让你认为一定是我被gay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