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全天下的人都讨厌我,看不起我,唯独你不可以!”
林暖暖把话都说开了,瞬间也就不觉得害怕了,她愤恨的补上一句。她哭得眼睛通红,抬头看向秦子墨时满脸的认真肃穆。
苏大婶听到房内这么大动静,还是走过来瞧瞧,见林暖暖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样子,着实心疼,“小兄弟,虽然这你们的事我这外人不好插手,但这林娘子对你可真是好到没得说,你可别欺负她呀,夫妻俩有什么事好好说啊。”
她将林暖暖扶到凳子上坐好,又拿帕子替她擦干眼泪,离开时还不忘多叮嘱秦子墨一句,“有话好好说啊。”
苏大婶十分体贴的将房门关上,好让他们俩单独再沟通沟通。
林暖暖眨巴着殷红的眼睛瞪着秦子墨。
秦子墨冷冷地回视着她,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烦躁,这被打的好像是他啊,怎么她倒成了受害者,他刚刚不过是说了一句‘冲喜的’,她自己也说是为了给他冲喜嫁过来的。
这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模样,叫他也不好再对她说什么重话。
抬起的手臂因感觉疲累早就放下,他刚刚醒来就经历这么‘大场面’只觉头痛不已。
林暖暖刚刚那番话虽然是边哭边吼出来的,他也差不多都听清楚了。这事还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那老头子居然敢把他给活生生下葬,到底谁给他的胆子,这么来谋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若说是王氏悄悄瞒着他做的,那也不可能,他下棺之前老头子能不来看他一眼?这府上丧事都办了,老头子一定是知情的。
察觉到林暖暖仍恨恨的瞪着他,秦子墨感觉自己若不说点什么,她心里这个坎怕是过不去的。
“你叫什么名字?”
他尽量将语气放缓,心平气和的问她。
林暖暖瞧着他脸上那清晰可见的粉色手印,回想起刚刚那一刻时仍觉得心惊肉跳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冲动呀,跟他讲道理不行吗?怎么就动起手来了。偏偏她还好面子,这关键时刻不能怂呀,她心里害怕可是她不能让他看出来!
“我叫林暖暖。”
秦子墨沉默片刻,对她的眼泪感到无奈,“你能不能先别哭了?”
“我没哭!”林暖暖说完,拿衣袖往脸上横着一抹,小脸满是倔强。
“好吧,林姑娘,你……”
“我是你夫人,你可以叫我夫人,或是娘子,或是……暖暖。”
林暖暖对秦子墨虽称不上喜欢,可也贴身照顾他这么多日,日积月累之下她基本已对自己如今的身份有了极高的认可度,况且只要秦子墨能够翻身,回到京城继续做他的小将军,她作为他的夫人,那以后的生活可快活着呢。
然而现在她对秦子墨来说就算是个陌生人,她要改变他对她的看法,先从称呼开始。
“……”
秦子墨无言以对,沉默的看着她的脸,冲喜之事他全然不知,之后的事也都是听她一人之言,即便她说的都是真的无一丝虚假,他根本就还没有心理准备要娶妻,可对着这才第一次见面的人叫娘子,怎么可能叫得出来!
林暖暖见他不再说话,心道难道是她要求得过份了?诚然,要她开口叫他相公,她也觉得挺奇怪的。唔,气氛好像变得好尴尬。
就在她想要开口推翻自己之前所说的话时,她看见秦子墨的嘴唇微动,唤了她一声。
“暖暖。”
十分之僵硬,十分之怪异。
林暖暖突然很想笑,嘴角微扬时,想起自己刚刚还哭得那么惨,她偷偷掐了自己一下,硬将那笑意憋住。
秦子墨没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他刚刚在心里已经盘算过了,这姑娘呆在自己身边对自己也没什么害处,关键时候还能给他做个人证,她想要什么,他给她便是。
“刚刚的事,我不与你计较。你救了我,我欠你的,我会还你。”
林暖暖义正言词的与他说道,“你欠我六百两,这是钱银上的,有钱了就先还我吧。至于你欠我的两条命,暂且先记着。”
秦子墨仔细回忆了下,“你刚刚不是说三十两?”
这姑娘该不会是个贪财的,趁着他人事不醒就给他胡乱添账。
被他那怀疑的眼神扫过,林暖暖不甘就此被人冤枉,立即为自己辩解。“那是差了三十两,我才上娘家去要的,我当了镯子还剩下的一百七十两全给你请大夫买药了。那之前给你买衣服,平时的开销,那些零头我都没跟你算。”
秦子墨点点头,“噢,那就是二百两。”
林暖暖摇头,“六百两,你欠我的,要三倍还我,我与你说过的。”
只是你听不见罢了。她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秦子墨原还想说她两句,想想她之前的抓狂表现,还是作罢。六百两就六百两吧,犯不着为了这点银子又叫她哭一场。
林暖暖大概还不知道,她在某反派的心里已经刻下了小哭包的标签。
两人均不再说话,秦子墨感觉累了,兀自躺下休息,林暖暖则又抱了一堆材料到院子里编斗笠。虽然这大反派终于醒了,她的六百两银子也有着落了,可看他现在这虚弱劲儿,就算把药全部吃完,怕也还得再养上一阵子。
上次苏大叔给她拿回好多都还没编完,索性把这最后一批都编了,也好一起拿去换钱。
天色暗时,她就回到房内干坐着发呆,直到深夜,她实在困得不行,夜里温度低,她穿着棉衣都还冷得直哆嗦。
她回头看了一眼喝过药睡得很沉的秦子墨,心里有点犯嘀咕,这么多天都是和他同睡一床,有什么关系呢,可是想到白天才与他吵过架,林暖暖仍觉得有些尴尬。
况且他这么平躺着占据了整个床的三分之二,以前她都是直接把他往墙那边推,但现在不行了呀,万一他醒了怎么办。
林暖暖走到床前,比划了一下那剩下的位置,她只能整夜侧身躺着睡了。
有些幽怨的瞪了秦子墨一眼,林暖暖蹑手蹑脚爬到床上,在边沿位置躺下,连身上的棉衣都没脱,拉过一点点被子,堪堪盖住腹部,忙活了一天她也感觉疲惫不堪,也没再怎么胡思乱想,很快就进入梦乡。
梦里她总是被一头恶狼追着,她使劲儿的逃啊逃,怎么逃都逃不过那头恶狼的追击,最终,那恶狼把她堵在了一悬崖边上,前有恶狼,后是悬崖,她站在悬崖边上,偏头往后望去,层层的云雾掩住了悬崖底部的景色,她只能看到白茫茫一片。
林暖暖想着这往前也是死,往后也是死,左右都要死了,倒不如死得痛快点。
她把心一横,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呯!’
寂静的深夜里,原不算大的响声在此时显得特别突兀。
秦子墨被这声音吵醒,睁开眼睛一看,身边依旧空空如也,这房间里就这一张床,有个凳子也是没靠背的那种,根本睡不了。
那丫头不会是为了和他赌气跑去睡厅了吧?
秦子墨眉头一皱,原本就被那一家子当成欺负女流之辈,再被他们瞧着这大冷的天她一个人在厅里睡硬板凳,岂不是又要被那一家子啰嗦一通。
他撑起身子,正准备下床去找她。脚一伸,触到了一柔软物体,还带着温度。
秦子墨忙缩回脚,低头一看,他要找的人儿,正四叉八仰的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也不知道她以这样的姿态睡了多久,好在她全身衣服穿得厚实,不然早该冻病了。
他摇了摇头,下床将她打横抱起,她轻飘飘的身子,掂量着怕连八十斤都没有。这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姑娘来说,实在太轻了。
秦子墨把林暖暖抱回床上,为免她再度跌下床去,他把她放置在床的里侧,挨着墙睡总没事的。
尔后替她盖上被子,这时林暖暖突然动了一下,她右手挣扎着伸出被子之外,晃了两下,然后坠落在被子上,便不再动了。
还是第一次见到睡觉这么不老实的姑娘,秦子墨感觉十分有趣。以前就听说那些大家闺秀从小就会被教导礼仪,笑不露齿,食不能言,连就寝,也是老老实实的平躺。林暖暖也不知是哪家的野丫头,这种睡相家里娘也不给她治治?
他拎起她的衣袖,想将她的手塞进被子,目光略过她白皙的手指时,他微微楞住。
第一眼见她时,他就觉得这个姑娘长得粉粉嫩嫩的,不像农家姑娘,白天听她提起她的家庭,虽然不富有,可比那农家女要好得多,在家也没什么活儿需要她做,可她这手……
手背看着依旧白皙粉嫩,翻转过来看那手心,却是满目疮痍,和她精致的脸蛋形成鲜明的对比。
有几处刀伤,虽已结痂,他一眼能看出当时所伤甚深,指腹处染上一层淡淡的黄色,他手指轻抚而过,那是一层薄薄的茧子。
这样粗糙的手,恐怕连农家姑娘都不如。
秦子墨心情复杂的将她的手塞回被子里,自己在一旁与她隔着寸许的距离躺下,却是久久未能入睡。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