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个故事

    刚刚被唤醒的付丧神还有些懵逼,但反应过来以后就非常自然地把危险的目光移向了一脸茫然的审神者……脚边的狐之助。

    不是没有人想直接瞪审神者,但是在注视到那张明显还没成年的娃娃脸的心就先软了一半,看到那双干净澄澈的金色眼眸剩下一半也软了。

    别提人家小姑娘还认认真真鞠了一躬和他们做自我介绍。

    “我叫藤原真衣,以后请多多指教。”

    还是真名的那种。

    嗯?

    真名?

    感受到对方已经单方面向自己发出契约邀请而开始瞎操心的付丧神们:这么好骗的小姑娘居然送到这里来你们时之政府还有没有良心???

    同样为这小姑娘操碎心的时之政府:这个锅我们不背!不背!

    再一次没有阻止住审神者的狐之助已经整个狐都不好了。

    综上所述,藤原·被世界所偏爱的·拯救了世界一次·并且即将拯救第二次·真衣今天也是幸运值max的拿到一个暗堕本丸中的异类。

    A-001号本丸的前任审神者是时之政府刚刚成立的时候招揽来的阴阳师之一,因为其强大的灵力以及绝佳的幸运值在各项比试排名中长期包揽第一,故而在后期本丸多起来后被编号为A-001。

    审神者任期结束后,她主动选择了离职,原因是要回家继承家产顺便和青梅竹马结婚,让一直被她与她的青梅竹马喂狗粮的刀剑付丧神全体松了口气。

    他们挥着小手帕送走了审神者,满心以为可以迎来崭新生活,结果被时之政府通知因为被审神者抛弃而陷入了暗堕本丸的困局。

    算了算了暗堕本丸就暗堕本丸吧。

    他们颇为苦中作乐地想。

    说不定审神者看到他们这些“暗堕”付丧神们那么乖巧懂事,会更加喜爱他们呢。

    然后一陷就是十年。

    这十年,时之政府为了不让他们完全不了解外面的情况,也会定时送来一些杂志啊小说啊绘本啊……

    翻着翻着,他们就止不住地开始胡思乱想。

    那些绘本故事里接手暗堕本丸的审神者下场实在太过于触目惊心。

    万一没有审神者愿意接手他们怎么办?

    万一时之政府放弃了他们怎么办?

    万一……

    从一开始的期待与不安到后来的不满再到愤怒,甚至恨起了那么轻易决定抛弃他们的审神者,也不过就是十年时间,在长久的等待中一一耗尽灵力变回刀剑本体之后,他们在心中问自己:

    是不是人类就是这样,越容易得到的东西就越得不到珍惜?

    既然如此,那么绝对不会让下一任审神者如此轻易地获得我们的效忠。

    时过境迁,当审神者真正站到他们面前,心又开始动摇起来。

    这个新审神者还那么小,那么可爱,那么乖巧,那么好骗……

    不行不行。

    我们也是有脾气的!

    即使心中思绪万千并且隐隐有了心软的嫌疑,至少付丧神们表面上还是非常严肃认真的。

    他们在锻刀室和审神者……脚边的狐之助大眼瞪着小眼,表现出了自己坚定不移的反抗态度。

    “审神者大人……还有付丧神大人们,要不我们先去议事厅吧?”狐之助左看看不善言辞(?)的审神者藤原真衣,右看看虎视眈眈的一众付丧神,战战兢兢地建议。

    藤原真衣没有采纳它的提议,而是侧过头看着窗户出神。

    狐之助同样往那个方向看去,就明白了审神者所注视着的究竟是什么。

    是天空。

    这位审神者大人似乎对天空有着非同寻常的执着与痴迷……虽然现在的天空也的确很好看就是啦。

    ——澄澈无云的天空仿若纯净冰雪消融而成的水,其汇聚为恣意汪洋,涤净出一片空灵高远。

    可是,现在根本就不是看天空的时候呀!

    狐之助在心里暗自为审神者焦急。

    它从一开始就不觉得这个看上去有点呆萌的审神者会适合暗堕本丸,后来知道她抽到了这些年一直非常安分守己的A-001号本丸也是松了口气。但是在看到这些对着狐之助都有敌意的付丧神后又提起了警惕。

    而被它担心着的藤原真衣快步上前几步推开了窗,仰着头,脸上是真实的赞叹。

    “这里的天空,不管什么时候看,都漂亮到让人想沉醉于其中。”

    她自以为小声地喃喃自语,不过这点程度在付丧神灵敏的听力下根本算不了什么。

    “审神者大人……很喜欢天空吗?”狐之助一边保持着警惕,一边又有点不明白,在它看来,即便此时的天空再美,对于人类而言也只是稀松寻常的东西罢了。

    “算是吧……毕竟我以前住的那个地方从来都看不到这么干净漂亮的天空嘛。”

    藤原真衣转过身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

    自己这一年所居住的迦勒底位处南极,窗外是长年不息的暴风雪,偶尔几次有机会接触的天空中总是悬浮着盖提亚布下的为了燃烧人理的光圈。

    像现在这样澄澈干净的天空实在少见。

    但听在别人耳朵里,这句话就成了别的意思。

    这家伙从前都看不到天空吗?

    宗三左文字的脚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无意识地想往前走一步,却被身旁的江雪左文字眼疾手快地扯了回来。

    “是因为大人您一直被关在那里——”

    狐之助这时候也想到了自己找到审神者大人时的环境,原本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但是现在看来原本找不到审神者大人的原因居然是大人被囚禁了。

    审神者大人一定吃了很多苦,我为什么就不能早一点找到大人呢?

    想太多的狐之助已经开始谴责自己了。

    听到狐之助的话,同样脑补了一堆的付丧神们散发出了杀气。

    藤原真衣歪着头,疑惑地望向身后的一群面色各异的付丧神们,像是在询问他们怎么了。

    乱藤四郎犹豫了一下,跑过去给了她一个拥抱。

    被小姐姐拥抱的藤原真衣,下意识回了一个友好的蹭蹭。

    “!!!乱你超狡猾!”鲶尾藤四郎拉着骨喰藤四郎也扑了上去。

    骨喰下意识揪住了身旁的五虎退,五虎退被他一扯绊得药研藤四郎一个踉跄撞到了厚藤四郎,厚藤四郎懵逼地带到了平野藤四郎……

    因为诸多付丧神本来就有点拥挤的锻刀室里,栗田口一家正太向着审神者的方向摔成一片。

    让藤原真衣淹没于小孩子的海洋之中,满脸不知所措。

    一期一振&鸣狐:……

    两人慌慌张张地把一个个小家伙从被撞倒地的审神者身上扒拉下来,然后注意到了审神者有些怪异的姿势。

    就是那种,躺倒时用手肘撑地,让腹部向上拱起一个弧度的姿势。

    下一秒,一只眼熟的小白虎就甩着脑袋从下面爬了出来。

    五虎退:“呜哇审神者大人对不起!”

    被他们这么一闹,付丧神们也不好意思再故作冷脸了。

    狐之助这次以拥挤为理由建议他们换位置,也就被半推半就地接受了。

    走到议事厅,藤原真衣坐在上首,看着面前一群虽然表面上还秉持正统非暴力不合作精神,心中却隐隐开始动摇的付丧神们,沉吟了一下,绽开一个浅淡的微笑。

    “我来给你们讲故事吧。”

    如果此时此刻有任何一个英灵站在这里,都会面色大变地阻止藤原真衣讲故事。

    然而,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接下去到底会发生什么。

    诸多打刀太刀的心情虽然有点微妙,但也没有打断她。

    而所有短刀、一些胁差以及大太刀萤丸的眼睛唰得就期待地亮了起来,他们用期待的眼神注视着这个在闪闪发光的审神者咳嗽一声清清喉咙:

    “那么,就先让我给你们讲一个有关于「雨夜」的故事吧,至于主角……”

    她目光划过诸多期待的面孔,最终落在了那几只小白虎身上,这过于明显的标志让她立刻从被日本系英灵灌输的知识里翻出了这个小孩子的名字,情不自禁露出一个微笑:

    “——就姑且定为五虎退君吧。”

    「那是一个阴沉的雨夜,五虎退君孤身一人打着手电呆在自己的房间中。」

    她之前已经和狐之助确认过,这些付丧神都有着现世最基本的常识,所以应该可以理解她所讲的所有内容。

    「今天晚上,他约好了与压切长谷部君、加州清光君、大和守安定君、不动行光君、小狐丸君、和泉守兼定君,要一起玩一个游戏。」

    她仔细观察着自己每说出一个名字时,脸上出现细微表情变化的刀剑付丧神,把他们的相貌与由之前观察所得的可能性格通通在心里留了底。

    好了,现在故事可以正式开始了。

    「五虎退君等着伙伴们一个个到来,围坐在早就准备好的矮桌前,点燃了上面那半截蜡烛。橙色的烛光安静地倒影在四角竖起的镜面里,毫无温暖的意味。」

    「“那么,就由安定来讲第一个故事吧。”加州清光君这么说着,而大和守安定君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无奈地笑了起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他这么说着,刚刚张开了口,却听到有人敲门。」

    「是有客人来访吗?」

    「五虎退君匆匆忙忙地凑过去吹桌子中心摆着的蜡烛,可能是因为紧张,几次都没有成功,他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而和泉守兼定君则立刻站起来,想去按床旁边的电灯开关,不巧的是,今天的这片区域停了电,所以他没能成功地按开电灯。」

    「压切长谷部君叹了口气,只能就这这片黑暗,打开了门——」

    在长久的叙述声后,她结束了这个故事。

    周围一片死寂。

    藤原真衣拿起不知是谁放在一旁的倒满茶水的茶杯抿了一口,润润讲故事讲到发干的喉咙,然后咕噜咕噜把它喝了干净。

    周围还是一片死寂。

    藤原真衣突然有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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