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鲤拉着自家姑娘,悄声道:“现在这么乱,这些人没个正经的,定是想趁机占姑娘便宜!”
顾晚筠压低声音:“不给搜,难道真要让抓进牢里去?”若真去了牢里,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搜呢。
虽然顾青会武,但对方是官兵,又人多势众不好反抗,事情已经够多了,顾晚筠也不想再节外生枝,母亲还在家等着她。
“……”
夜空漫天飞雪,随风乱飘。
遇鲤在旁搀扶,戴着幕篱的顾晚筠缓缓从车上下来,寒风刺骨,吹得细雪落在素色衣帽上,月白绣鞋踩在雪地上的一瞬间,只觉得冰凉冻脚,让人一个颤栗。
下车就见,迎面围着一众带着腰刀的守城卫兵,个个高大魁梧,穿着统一,就是四周乌漆嘛黑看不清容貌,只有几人手上提着的灯笼发出光亮,在雪地里映照出一团团暖黄光晕。
顾晚筠微微低下头,只道一句:“请官爷抓紧时间,家母重病,实在耽搁不得。”
“搜。”一声令下,随后顾晚筠、遇鲤和顾青三人背对伏在马车上,有人上去搜马车,有人过来搜身。
其中一个卫兵走上前,来到顾晚筠身后,他垂目就见,这清丽出尘的少女一袭白衣胜过地上的落雪,幕篱的轻纱里头,光线昏暗,模糊不清,隐约可见一片颊间肌肤,白皙如凝脂一般,耳洞上空无一物,耳垂圆润如珍珠般,粉嫩莹然。
她身上带着一股兰薰桂馥,远远就能嗅到幽香阵阵,叫人心下一紧,呼吸停滞。
男人抬手一把捏着她的腰,只觉得掌中细腰盈盈一握,柔软得好像稍微一用力就要掐断似的,这还是隔着幕篱轻纱、厚实披风还有夹棉衣物,难以想象若是什么阻隔也没有,这一手握上去会是哪种感觉,或者,将这手掌往上下挪一挪,摸到其他更为柔软丰盈之处,又会是如何。
光是一想,就叫人心下火急火燎,喉结滚动而下,却是忍着没有多余的动作。
陌生男人一只手掌有力的握在了腰上,虽然早已做足了准备,还是惊得顾晚筠浑身僵直,屏住了呼吸,袖子中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她低下头,咬着唇瓣,虽然很是不情愿,可不想惹麻烦只能沉住气,想着,闭着眼忍一忍就过去了。
可这男人的手一直压在她腰上,顾晚筠始终不自在的缩了缩,却反被他一把扣紧。
他俯下身来,声音有意压低,隔着幕篱的一层薄纱,贴耳道了一句:“乖,别乱动。”
凝重喘息,他口中热气灌入耳中,顾晚筠顿时头皮发麻,缩了缩颈子,一瞬间只觉得他声音清润磁性,顺着耳朵流入心田,让人心跳都快了几分。
顾晚筠赶忙回过神来,道一句:“官爷,还请快一些,小女赶时间。”
他语气诡异,幽幽道:“你想要多快?”
“?”顾晚筠愣了愣,随后软下声,恳求:“自然是越快越好,关乎家母性命,所以无论如何,还请放小女一马。”
越快……越好……
雪夜太冷,他喘着粗气,说话口中的热气凝结成了袅袅水雾,扑到她脸上,冷笑一声道:“还没搜,急什么,你想从哪开始?”
“……”顾晚筠死死咬着唇,觉得这个人好奇怪,要搜就搜,废话这么多。
那手掌握在顾晚筠腰上,有些僵硬没有动弹,许久他才收了回去,罢手道一句:“搜完了。”随后转身大步走开,回到卫兵队伍之中,隐没了身影。
顾晚筠还以为听错了,这,就搜完了?
还真的搜完了,卫兵头领好心警告一句:“走吧,这几日京城里不太平,四处魑魅魍魉趁乱兴风作浪,大家千金就别出来乱晃,小心被人给逮去卖了。”之后,就此放了他们离去。
回到车内,顾晚筠惊魂未定,已经冻得手脚冰凉,赶紧在炉子旁取暖。
旁边遇鲤正在往炉子里头添上银丝碳,还脸色煞白,欲哭无泪道:“太过分了,姑娘,他们可有轻薄与你?”
“没……”顾晚筠好像也没吃什么亏,回想刚才那人,怎么都觉得有些奇怪,竟然不搜她?
“当真?”遇鲤还有点不相信,因为她是被全身上下都摸了个遍,那好色的官兵还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让人敢怒不敢言,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恨得牙痒痒。
按理说,姑娘身段这么好,远远闻起来都是香的,戴着幕篱也该知道是个绝色佳人,没道理那些混蛋会不趁机下手啊?
不过多久,马车辗转来到陈御医府邸门外,敲门之前,顾晚筠便和顾青商议好了,交代他若是姓陈的不从,直接强行绑回去。
顾青今年二十四五,五官还算英俊爽朗,就是皮肤黝黑,是父亲从战场尸首中刨出来的孤儿,带回府上赐了顾姓,一直忠心不二。
他从小跟着大哥一起习武,常年跟随父亲南征北战,刀口舔血,军中亦有战功,此番父亲和大哥双双离京,放心不下顾晚筠母女,这才将身边亲信留了下来。
本来他们都做好了打算,可是出乎预料,这陈御医竟然问都没多问,就爽快的答应了跟着前去诊病,也不用绑着去了。
顾晚筠没记错的话,侯府跟陈御医完全没有交情,他们还头一回见面?
不过人家肯答应去医治她娘,顾晚筠高兴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多追问,带着人急匆匆赶回侯府,先给母亲诊病再说,免得路上再生出什么变故。
回到建远侯府,诊断完了之后,顾晚筠就让顾青护送陈御医回去,顺便去他府上拿药。
本来还给陈御医塞上丰厚酬劳,可人家竟然不肯要,还说什么“医者仁心,救死扶伤,分内之事”,一番推脱,最后只收了药材钱走了。
顾晚筠不禁感叹,这姓陈的明显比那个姓赵的靠谱多了!
送走了陈御医,顾晚筠留在房中陪伴母亲。
她坐在暖炕边上,见躺着的妇人面色苍白如纸,如今还昏迷不醒,大夫说她是伤心过度,心气郁结,恐怕这病要耗一阵子没那么容易好了,而且再受什么刺激的话就说不准了。
顾晚筠喂母亲服下好不容易弄回来的汤药,放心不下,还留在房内守候了一夜。
与此同时,在这黑灯瞎火的京城里,另一头,正有人秘密交谈。
伪装成京城卫兵的青年男子坐在屋内暖炉一旁,喝了一杯热茶暖暖身子,说道:“魏太师当真愿意协众臣打开城门,拥戴我家王爷进京?”
魏太师年纪四十来岁,恭维笑道:“绝无虚言,慕将军有所不知,皇帝其实前几日已经驾崩了,只是这消息尚未透露出去,怕是惹得更加人心惶惶……到时候王爷进京,只需以清君侧之名,把那谋害先帝试图篡位的张峥斩杀,我等群臣便会拥王爷称帝,名正言顺,昭告天下。”
慕楚心下嗤笑,这姓魏的还真是老狐狸,这种时候还谈条件,想找机会弄死死对头……不过那张峥也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不然大梁朝廷也不会被他们这些蛀虫弄得腐败不堪。
慕楚道:“你可知道,就算你们不开城门,我军攻入京城也是易如反掌?”
魏太师咧嘴一笑:“那京城的百姓可就要无辜遭殃了,想必王爷也不想得到一个千疮百孔的皇城吧。”
慕楚想了想,偷瞄一眼旁边某人的眼色,才道:“行,魏太师的意思,下官会如实转达王爷,不过,还有件事,想向太师问一问。”
魏太师道:“且说。”
慕楚问:“不知,魏太师以为,若是王爷称帝会立哪位公子为储君?”
“……”
屋中叙话半夜,出来之时,一众人等悄然隐没在雪夜之中。
慕楚对身边的人说道:“姓魏的并没有表态会拥立谁做太子,只表示会忠心王爷,实在两面三刀,狡猾至极。”
那人却冷声回答:“谁让你问了一句废话。”
慕楚着急:“你就不担心?”储君之位落入旁人?
“有必要担心?”
……
当夜,不知何时,顾晚筠在母亲床边趴着就睡着过去,次日苏醒是被外头喧哗声音所吵醒的。
顾晚筠撑着脑袋坐起来,身上便随着动作滑落了一件披风,她因为趴着睡了一夜,浑身酸痛,起身稍微伸展了一下筋骨,就前去开了房门,不耐烦的询问:“一大早吵什么吵?”
就见门外与刘嬷嬷争执的,正是二房夫人纪氏,一身烟霞色牡丹花纹外袄,披着五彩秀金斗篷,头戴云凤纹金簪,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模样,也只有她还有心情打扮得如此夸张,不看看如今什么处境。
顾晚筠拧起眉头,迈步跨出房门,也不管屋外寒冷,反正她不想让纪氏进屋,没好气道:“二婶,我还没抽出空去找你算账,你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纪氏瞄一眼顾晚筠,就见面前少女身着雪白裙裳飘然若仙,如花似月的脸蛋上,那杏眼中透出一股傲睨一世的意味,明明是晚辈,却给人一股高高在上的压迫感。
纪氏微微蹙眉,端着架势道:“你这丫头,怎么如此跟长辈说话?没大没小的!”
顾晚筠冷笑一声:“那不知二婶亲临,有何贵干?”
纪氏扯了扯嘴角,道:“就是听说昨夜来了位御医给大嫂看诊,想来关心关心病情如何!”
顾晚筠嗤笑:“晚筠以为,昨日若不是被二婶关心了一回,我娘也不至于加重病情,还请二婶今后离这迎晖院远一些,不劳烦你再来关心我娘了。”
纪氏稍微有些心虚,侧开身:“你这意思,难不成是我会故意想害大嫂不成?”
“不就是二婶将我大哥的事情说漏嘴么?”漏嘴两个字语气特意加重。
“……”纪氏一时瞪大双目,哑口无言。
由于顾晚筠没披着披风出来,外头大雪天实在冻人,冷得她打了个寒颤,也没空再和她纠缠,指着路道:“天这么冷,不如二婶还是先回去歇着吧,别出来走动,这雪天路滑,万一摔着扭了腰多不好……来,晚筠送你一程。”
纪氏脸色越发难看,当时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丫头,竟然咒她摔倒扭腰?
心下正气恼,顾晚筠已经上来搀扶她下台阶,可纪氏才走了没两步,突然脚下打滑,“哎哟”的一声跌倒在台阶上,摔了一屁股,手炉都给扔了出去,手掌撑着后腰,坐在地上痛呼不止,“我的腰,我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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