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明知故问的对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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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知故问的对答

    身着类似的服装，他们却是不同的心情。

    两人走近一些，凌夏注意到少年胸膛前的银色小环，上头有优黎阿姨服装品牌的名称「Queen’s」因为阿姨婚前姓「妃」，品牌名称便沿用了此意──小景这身服装也是阿姨所设计，果然不是巧合。

    ──难怪阿姨昨天比往常更兴高采烈呢。

    当然，这身礼物她还是爱不释手，凌夏在脑中挥走一些令她害羞的想法，试着让自己一如往常，等会儿还要比赛呢。

    少年将手抚在眼角做思考状，眼里藏不住笑意，「看来，又会吵一阵子了。」

    不明白迹部突如其来的感叹，凌夏疑惑的扬起声调，「嗯？」

    「小凌很厉害呢。」

    ──女孩头上的问号越来越大，她做了什麽厉害的事情吗？明明一阵子没跟小景见面了。

    「妳让王国里吵吵闹闹的。」

    「我？」她皱起了眉，「我上次来冰帝已经是文化祭了……」

    「嗯，那天我们从早到晚都在一起。」

    近日努力平复的心情一秒倾泻回忆，又想起那晚他说的话，就算没有照镜子，凌夏知道自己的表情大概与当时相去不远。

    「小凌，能走在国王身边的人是谁呢？」

    ──皇后。

    她想到的和他所指的相同，但这答案却令女孩难以开口。

    「王国里最近都吵着想要知道……妳是我的谁。」

    即使，帝王没打算现在给子民答案，但亲口问问心中钦定的皇后是很不错的选择。

    ──凌夏的心头瞬间被抽空，又即刻被强力震荡。

    如惯性，她心里依旧是「那个答案」，却像被蒙上一层浅灰，让她得拂去雾气才能看得清楚。

    见女孩没有马上回话，迹部景吾心底不是疑惑，反倒升起趣味，敏锐又善於看透人心的少年，切实的查觉到两人之间的些许不同，但，那小小的差异拥有最强大的保护色，所以，并不容易发现。

    「我们的答案是一样的，啊嗯？」

    他明知故问──想要让他的小凌多年来佯装平静的心思有点不同的节奏，现在有点儿波纹，只要稍稍推波助澜，就能激起浪花。

    ──两人最有默契了，总是知道彼此在想什麽，就算不用说出口，只需一个眼神便能感应。

    凌夏愣愣地看着他，眼神不如以往肯定，最近，对小景的某些情感，好像渐渐超出自己的掌握，令她迟疑，更令她困惑，内心深处难以控制地躁动。

    「不过，这套衣服真的很引人联想，对吧？」再次抛出问句，又是一个他了然於心的提问。

    ──情侣装。

    「呃……嗯？」女孩想蒙混过去，只发出几个单音节，表情却显露出她的想法。

    「小凌想的没错。」

    「我丶我没说什麽啊？！」尽管想为自己辩驳，但，在他肯定的话语前全都没了底气。

    「不用妳说，我也知道。」

    少年的眼神彷佛看进她心里，让女孩忐忑泄漏出近日复杂的心思──尽管无法厘清那些未知的情愫，但凌夏告诉自己不能让小景知道。

    开幕剩下十五分钟，迹部景吾和神山凌夏一起前往会场，经过转角後，两人同时注意到在走廊对峙的男女，脚步硬是被固定住。

    女孩小声地说，「小景，那就是我的导师兼指导，山下樱老师。」

    少年低着头回应，「她的母亲就是妈妈和阿姨高中时的老师，对吧？」

    不如学生的和乐融融，身旁的老师们已开战！

    「这不是我常年的手下败将吗？」

    一身西装笔挺的男子，向後梳的头发看来很优雅，没想到一说出口的话却如此带刺，立刻女方身後窜起火焰。

    「朝仓，你嘴巴还是这麽臭啊？」山下樱提起笑容说道，看起来却更加恐怖。

    ──朝仓？这麽说起来，眼前这个人就是山下老师的宿敌。

    凌夏看到她的导师额角爆出大大的青筋，双手紧握的拳头蓄积的能量只要一出手，应该能让眼前的人立刻倒地不起。

    「特地来冰帝，再输给我们学校，真是辛苦妳了啊，山下同学。」男人展开更强大的笑意，「啊，前年在青学办的时候，也是我们赢了呢。」

    山下樱被激得怒吼，指着对手的鼻子叫嚣，「你这小子！我今天就要让你输个五体投地！！！」

    「妳的愚人节迟了八个月吗？妳等着再实现我的口袋清单吧！」

    多年来，两人总是以指导的英语演说比赛向对方宣战，指导之学生名次高於对方者，可以要求输家做任何事，为此，山下樱请朝仓隼人吃过数次饭丶付了他电脑的维修费丶买了他喜欢的公事包等，累积的恨意让她每年都气得牙痒痒，两人从高中就是死对头，大学同校又同系便一路延烧，年近三十的他们敌意只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哼，你就趁现在多得意一会儿吧？！」山下樱双手抱胸，洋洋得意瞬间盖过怒气，「我今年可是有秘密武器呢～」她扫过朝仓的脸色时，发现站在旁边的学生，「神山？！妳来得正好！！！」

    「迹部？」朝仓见到自家选手和疑似劲敌的代表站在一起，内心疑问添了三分。

    少年点头示意，而山下很快的反应过来，「怎麽？这是你们的代表？」语气上虽不想向敌方妥协，但她心中暗暗称赞道是个气势很好的少年。

    「呵呵，就怕妳的程度还跟不上我们的迹部同学呢？」朝仓两手向前一摊，表现出十足无奈。

    「什丶什丶什麽？！！！」山下脚下高跟鞋用力一跺，地板几乎要陷出一个小坑。

    眼看又要再吵第二轮──既然提到了自己，迹部决定开个口，但他一反平日的张扬，十分礼貌的对山下樱说道：「山下老师，平日谢谢您对小凌的教导。」

    ──凌夏睁大了眼睛，有点儿不可思议地观望这个瞬间。

    被朝仓隼人激怒的山下樱心中的火山迅速降温──初次见面的少年居然知道自己的姓氏，方才亦是站在神山身侧，现在更以「小凌」相称女孩，看来，这两个孩子是很亲密的朋友。

    对迹部景吾而言，眼前的女人是小凌时常在对话里提到的导师，也是很照顾她的人，他自然是对值得尊敬的长辈表现出绝佳的教养。

    ──只不过，山下樱怎会有种【这是我的女孩，谢谢妳帮忙我平日照顾她】的感觉呢？

    但她仍是逮住机会回击朝仓，斜眼看了男人，「看来某人的学生比他有礼貌一万倍呢。」

    接过朝仓的欲言又止，山下终於扳回一城，她突然想到女孩偶尔会在文章练习，或是平时给全班写札记的簿子中提到一个人，她灵光一闪，双手用力地一拍，「莫非你就是神山常常提到的『小景』呀？！」

    「常常提到？」少年抬起一边的眉，对於女孩专属的称呼从他人口中说出感到不适应，但对方说的话似乎挺有意思？

    「这孩子每次在札记写到你的时候，总是写得很仔细呢！也有不少你们小时──」

    「老师！！！！！」凌夏激动地喊了出来，阻止山下樱开始爆自己的料。

    「怎麽了？是不能说的吗？」因为女孩平日写得很详细，文字又真挚，山下便以为可以和「小景」本人分享这些事情。

    「咦耶？……」面对老师直白的疑问，凌夏觉得自己打断她的原因反倒不单纯起来了，「也丶也不是不能说啦……」她越讲头就越低，眼睛还不时滑过去偷瞄迹部的表情，开始拨弄手指来分散自己的难为情。

    少年兴味盎然地看着这景象，心头某处轻轻的窜动，像是搔痒，却让心口溢出了甜味。

    ──即使不在她的身边，他依旧出现在她的学园生活中，感觉很好。

    「喔对了，现在可不是在这边跟你们闲聊的时候！要开幕了！」山下看了看手表，拉过凌夏拍拍她的肩，「就算是好朋友，我们神山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女孩额角滑下汗珠──怎麽是老师替她向小景下挑战书啊？

    ──但，她今天也不是为了带回遗憾而来！不论对手是谁。

    少年勾起笑，他等待这样的机会已久，「乐意之至。」

    开幕典礼现场的空位被填满，致词期间，凌夏翻出号码牌，一百五十位选手中，她抽到「104」号，而手冢是「21」号，两人的上场序相差甚远，女孩已是下午场次後段上台的选手了。

    凌夏手指抚过号码牌，这三个数字让她马上联想到10月4日──是小景的生日，女孩心中暗忖，或许这号码可以成为她的幸运数字吧？

    ──不知道小景抽到几号呢？

    待预备时间结束，比赛正式开始，和预赛不同的是现场的每个人都是脱颖而出的强者，几乎看不到预赛中结巴丶发音错误的情况。

    演说比赛为求公正，几乎不穿校服以免显示学校，更以号码牌取代学生姓名，以示公平。

    凌夏一边听每位选手的内容，一边记下已经出现过的题目，毕竟有可能抽到重复的签，坐在一旁的山下樱看到她不断写在笔记本上的标题和笔记，信心不言而喻。

    「21号请上台──」

    手冢国光抽到的题目是「An Unforgettable Trip」他以爬山为题材，非常精彩的叙述了山林之间的景致，以及家人间的回忆，更引述到爬山的过程辛苦，但最後见到的美景终将使一切值得，深远的意义让三分钟的演说有故事丶有内涵。

    如果是自己抽到这个题目，她心中难忘的旅行是──手中的笔顿住，心中千回百转，旋起了无数回忆。

    ──是五岁，因为小景必须前往英国读小学，自己无法忍受分离，最後也飞往英国那次吧？

    ──是九岁，因为自己回日本念书，两人冷战了一个月有馀，在飞机上也没有说话那次吧？

    ──是十一岁，因为小景毕业後没有回国，自己和优黎阿姨去英国看他比赛，初次走进King of Kingdom那次吧？

    几年间，往返於日本与英国，她为了见他有过许多次旅行，有相聚，也有分离，不变的是每一次都令人难忘。

    除此之外，便是每年回到母亲位於富良野老家的旅行了，只要闭上双眼，紫色的花海层层浮现，推往天边，小小的老屋中，一家人谈笑的屋檐下──是她与家人的回忆。

    早上的比赛结束，迹部景吾没有上台，看来也是下半场的选手。

    中午用餐时间，学生餐厅开放一半的空间给选手和老师们，又是一次让众人大开眼界的机会。

    手冢选择在位子上吃家人准备的便当，山下樱和其他学校的好友聚餐去，凌夏便自己去学生餐厅，才走到门口，就看到羽鸟翔空倚在墙边等她。

    作为主办学校的学生会副会长，她从早开始便在前座协助许多事务，由於会长是选手，所有工作自然担在翔空身上，包括入口指引丶场地服务的指挥等。

    「号码很後面吗？」

    「下半场的後段了。」凌夏见着翔空很高兴，知道她的忙碌，也知道她平日较常吃羽鸟家的老管家兰姨准备的便当──好友是特地来陪自己吃午餐，思及此，便令她窝心不已。

    自助式的长桌上摆满丰富的食物，瓷盘使美食看来更加高雅，令人食指大动！现场拨放的柔和音乐让人彷佛置身高级餐馆，此起彼落的赞叹声所惊讶的美食──不过是冰帝学生寻常所见的景象，但，今天的确有些不同。

    端着小盘选取想吃的东西时，凌夏发现现场有一半的菜色都是自己爱吃的──法式餐点，点心区更有许多草莓制作的甜点，「哇！我以为这些只有在小景家才吃得到呢？！」

    翔空见朋友拿了盘炖牛肉丶法国面包和一碗传统焗洋葱汤，接着加入草莓波士顿派丶可可草莓蛋糕卷，真怀疑她吃喜欢的东西时，是否有两个胃？

    盘子都摆上她们的小圆桌後，凌夏一早略为紧张的心情在美食当前的幸福感中，迅速被抛到脑後，「翔空，没想到学生餐厅现在还这麽讲究？」

    ──法式料理不但繁复而且昂贵，出现在学生餐厅实在是太神奇了！

    「平时选择就满多元的，但今天『特别』一点。」翔空所言不假，中学後，校内周一至周五的菜色都不同，配合特定节日推出的组合餐更时常出现在冰帝的学生餐厅。

    「啊？！」凌夏了解她的意思，「因为今天主办比赛，所以自助餐升级了？」现在的冰帝真是时时刻刻都展露出耀眼的气势与令人钦羡的高度。

    翔空的眼睛稍微眯了起来，觉得凌夏不是很明白所谓的「特别」，只好淡淡地说了句：「算是吧。」

    当凌夏吃了一口炖牛肉，立刻发现这口味非常熟悉，红酒用的是勃艮第，也就是炖牛肉最原始的食谱所采用的红酒，而非较便宜的替代红酒──这道料理的口感她吃过好几次，以前出现在当晚菜单上，伊藤管家都会先说给她听，让她好好期待晚餐，「这是……」

    「这是迹部让家里的大厨今天来学校餐厅做的菜。」

    「原来如此……」已经一阵子没吃到这道菜了，她赶紧又吃了一口，居然动用到家里的厨师团队，凌夏觉得小景出手实在很阔绰，不过，这样不就慢慢把冰帝导向为贵族学园了吗？

    「学校叮咛今天的菜单要比平日更好，」翔空无意识地摇晃手中的水杯，紫眸映出里头的波纹摆动，「那家伙就亲自开了菜单。」

    ──会长都拟定好了，他们事前的会议在讨论当日菜色时，等於没有第二种选项。

    凌夏突然意识到──法式料理和草莓的甜品，都是她喜欢的食物呢。

    湛蓝色的双眼滑过桌上的料理，缓缓对上翔空的眼睛，难不成这一半以上的菜色都是为自己所准备？

    「拜妳所赐，本周的菜单会进榜。」会登上冰帝学生餐厅的年度菜单前三名吧。

    ──这是什麽感觉吧？凌夏享用草莓蛋糕时不禁如此思索，心底一阵暖意将口中的食物变得更甜。

    休息时间结束，凌夏回到选手席，待众人都入座，下半场的比赛正式开始，「76号请上台──」

    麦克风传出的东谷美咲的声音，原来她是下半场的广播员。

    76号抽到的题目是「My Best Friend 」，此题目在上半场已出现五次，但她举了许多自己和朋友间的故事，表情生动丶言谈活泼，还面带笑容地演说，眼神更平均注视坐在前排的评审们。

    现场有人小声地交头接耳，全都在议论此刻神采飞扬的讲者，「这是冰帝的另一位选手……」山下樱双手交叠於胸前，「能力很不错，有本事打进前五名，果然不好对付。」

    时隔一小时的休息时间其实加入了许多未知数，用餐的午後令众人难免有点儿疲劳，也有些选手因为号码在後段精神开始涣散，专注力首当其中受到冲击，此时，首位上场的选手丝毫没有被影响，气势更压全场地开始演说──这样有实力的选手在下半场第一个上场，无疑给剩下的选手莫大的刺激。

    而下一位上场的77号无疑地衬出方才76号的优秀，使得些微的骨牌效应波及到以下几位选手，抗压与反应能力亦是现场比赛不可或缺的要素。

    「85号请上台──」

    一位接一位的选手走上台，下台时却都是不同的表情，有的仍昂首阔步，有的已是满脸通红，低头绝望者亦有几人。

    「90号请上台──」

    上台前三十分钟便是抽题的时间，换算起来，凌夏会在94号上台时进行抽签，现在已接近她的号码，於是凌夏移动到预备区等候。

    「93号请上台，103号请抽题──」

    站起来准备抽题的人从容地起身，却让周遭的人不约而同聚集目光，就算是初次见面的人也会被他的耀眼所折服。

    ──小景的顺序居然在自己前面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