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掉马还不行吗

    余笙睁开眼,对于这一次的灵力外泄,同样感到了几分讶异。

    殷妄之生了心魔,展笑天剑灵躁动,这些都情有可原,他知道是自己影响了剧情、波及到了主角的人设和命运。

    可他自己也出现了类似状况……这就真的意外了。

    不想出去,是真的不想出去,打死也不想,掉马也不想,哪怕被炸坟一百次每天都被馋死或者失去白团子也不想,为了不出去,他觉得自己什么都做得出来!

    可这种心情,郁闷归郁闷、委屈是委屈,余笙自认为却还没达到要让力量不受控制的地步。

    他却真真切切地处在了这个境况之中,进一步是顿悟突破,退一步是走火入魔、重伤己他。

    方才想到对策后,情况以及稳定了一半,至少加上石室的结界压制,已经不会损坏洞府里的建筑摆设了,主角三个也各凭实力,不会被误伤。

    但想也清楚,在这样的灵力‘浪潮’下,温久好不容易种起来的花花草草们,肯定要遭殃了。

    想到这些花花草草、瓜果树木,余笙就是又一阵地心疼,若是他离开这里,那么熟悉、习惯了百十来年的这些东西……就都要离他而去了。

    深呼吸……他努力冷静下来,不去想万一离开会有什么后果,将一切拉回控制。

    余笙:系统,系统,451?我这是咋回事啊……剧情需要吗?

    系统451:当然不是剧情需要,这个得问你自己。不过以我的经验,历来的穿书宿主,都会有这么一个坎儿,无论任务中多么顺风顺水、多少金手指和光环顶着,都躲不开面对自我心结的这一关。

    余笙:去,我才没有什么鬼心结,我只是想宅到死而已。

    系统451:那我就没啥说的啦。不过只要其它主角都躲开,你小宇宙爆发也没事,命我有道具能给你吊着,任务可以继续做,这崖底最多被你轰炸了,不会伤及无辜。

    余笙:……不至于吧,这么严重的吗?

    他当然不想毁掉自己的家。

    不过,类似的情况他似乎以前也遇到过?

    上学时,所有人都说他压力大,他自我感觉良好心态很稳,结果没有任何征兆诱因地犯了肠胃病,考试之后直接去急诊。

    工作后,所有人都说他沉闷、缺乏活力,他自我感觉还是良好,觉得自己没啥变化啊,结果突然发现一个月暴瘦十斤,还是没节食减肥的情况下。

    临死前,所有人都说他不能一直宅着了,他自我感觉很好,享受极了宅居生活,突然有一天真的感觉自己好了,可以不再宅了,结果出门的第一天就猝死了……

    想着想着,余笙脸色就是一黑,阴影几乎化为实质肉眼可见。

    余笙:系、系统……我难道是……死怕了?前世的死因是脱宅,所以才?可我自己咋还是没感觉呢……

    系统:醒醒,死因不是脱宅,是猝死好吧。

    余笙:自闭可耻,但是舒坦。

    系统:……

    不知过了多久,余笙的脑子里走马灯一样地闪回了很多很多事,竭力从中寻找让自己冷静下来的出路,也寻找着解决眼前这个难题的办法,正如当年身体的症状替他承受被忽略的情绪时,努力寻找情绪的来源一般。

    然后温久就闯进来了。结界是单向的、只为保护外界而存在,自然不会拦着人。

    准确地说,他分不清进来的究竟是温久,还是温久的一缕分神,因为先进入视野的是一只柔软如无骨的灵体,从小小的窗口钻进来,让余笙想起‘猫咪都是液体’这种话,然后落地成形,变成了一个人。

    透明的、只隐约带着人形,刻画出五官四肢的模样,来到余笙面前。

    在这种时候,来到这里,无疑是在冒险,一旦余笙下一刻真的控制不住,离他最近的人,会受到最大的伤害。

    “温久……”

    余笙打坐着,不能乱动,微微皱眉。

    “前辈,你看上去很不好。”温久蹲下身,半跪在他的膝前,“在我的眼里,你的这种‘不好’,非常清晰、容易辨认,就像是你们看到雪山里大朵大朵的血莲花一样鲜明。”

    余笙没有说话,他想起温久和白团子,想起这么多天以来,那只‘灵宠’是如何地装傻装笨,又寸步不离,也想起这两天的时候,温久是如何瞒着另外两人,带着自己偷吃东西。

    “灵力外泄、修者心念不稳,也许对前辈来说是很复杂、很严重的事,”温久微笑着,手臂轻轻放在余笙的腿上,浅蓝色的双眸望过来,“但我可以代替前辈看清它,前辈,将我的天目借去用吧。”

    余笙怔住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拒绝了温久的提议,

    “不行……”

    温久歪头问他,面上是纯然地困惑不解,“为什么不行?前辈不需要吗?”

    余笙没有说话,他下意识地看向窗口外面,想要寻求一些帮助,他不明白,另外两个人怎么会任由温久如此冒险,丝毫没有异议,然而窗口之外,并没有人。

    “前辈不必担心他们。”温久看懂了他的眼神,安抚道,“以防万一,鬼王在四周布置结界,盟主在四周尽可能地转移灵果花卉及树苗。”

    徒儿们好、好贴心……

    温久的手指轻轻勾住他垂在身侧的一缕发丝,偷偷卷在手心里,继续道,“所以,前辈就算是压制不住了、不管不顾地发泄一番,也没有关系的,您什么都不必顾虑。”

    余笙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温久似乎总是这么懂事温柔、这么善于照顾人。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也许在此时,能挽回一切的天目,没有同意借走天目。

    有很多事,是不能以寿命论长短的,比如顿悟的能力。

    他不是很明白自己的事,也自知要彻底看清自己、从中顿悟,是一件难事,但是没关系,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他还可以送给别人。这样一来,就像是自己也被治愈、被安慰了一样,会让心境明显转好。

    温久不解地望着他,“前辈?”

    余笙:“这样的话,我也想对你说。温久,你不必奉献自己、牺牲自己也没关系,不去成为最有价值的人也没关系,我不是因此才让你接近的。”

    也许在其它地方,对其它人来说,温久是无价之宝,甚至像是得他者得天下一般的存在。

    那本原著,余笙看过了,从小到大,温久只要被人需要、带来好处,便能交换来想要的一切,也招来了不少灾祸,到后来,温久有了天目,一切才逐渐好转。

    可境况好转了,温久却从此陷入了不断自我奉献的循环,他是全书中最深情、最可怜、也最无私的角色,他的人气高、人格魅力也高,却也迎来了最惨的一系列虐心剧情。

    系统说,因为一切改写了,所以温久变得聪颖、有心计,不再是那个人们最喜欢的苦情情圣,余笙却觉得这不是坏事。

    有的事情,他想趁着现在说清楚。

    温久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是一时没有转过弯来,“您……不需要我吗?”

    余笙摇头,又点头,“不需要你做任何事,但是需要你看着我。温久,需要与否,和喜不喜欢你,是两码事的。”

    温久朝他伸出了手,准确来说,是背后那些延展而出的‘灵须’不由自主地展露出来了,那是他平时会藏起的感觉器官,是他作为灵体时,最敏锐也最脆弱的部分,此时从背后一点点探出,像是花朵绽开时伸向天空的一个个花蕊。

    然后这些‘花蕊’化作了伞,化作了网,化作他的手、他的眼、他的全部,朝着余笙笼罩过去。

    事到如今,余笙才终于真正地了解到,当初他告诉温久离开时,那些张开的是‘灵须’,而非牢笼,也终于真正明白了眼前的一切代表了信任、好奇、和亲近,而非愤怒、占有、与敌意。

    他希望自己明白的还不晚。

    温久重复着他说过的词,“喜欢?”

    顿了顿,又念道,“需要……看着?”

    余笙点头,摸着他头顶的手,来到眼角,那里有经由他的手赠送而出的‘天目’,“对人来说,‘被看到’,‘被理解’,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了。”

    他笑着,安抚一般地告诉温久,“你不必将眼睛借给我,你可以代替我将我看清,知道你能看到这些,我就已经很幸福了。”

    是啊。

    说白了,不过是需要不多不少、不轻不重的一次理解。

    我知道你感觉很不好。

    我看到你的压力、痛苦和迷茫了。

    很难受吧。

    温久若有所感,缓缓起身,朝着余笙拥抱了过去,很柔、很轻,也很软,就像是平时抱着白团子一样,只不过此时,是被大白团子抱着。

    余笙拍拍他的后背,由衷笑了。与此同时,体内的、四周的那些乱窜而强盛的灵力,在相拥的瞬间又平息了三四成。

    像是狂风和海啸,正在一点点褪去,归于宁静。

    正如那句话所说,渡人如渡己,渡己也是渡人,余笙不懂如何排解、安抚自己,那太难了,可排解安抚身边的人,则容易很多、也能借此让心境好转。

    温久的那些灵须,也正随着主人的平静而慢慢回到体内。

    “对不起,我骗了你。”余笙小声的、悄悄在他耳边呢喃,像之前他们分享偷吃的小秘密一样,小心翼翼,生怕被发现,

    “你其实早就发现了吧,我就是……你的师尊,我其实没有死。谢谢你这么久以来,始终没有戳穿我。”

    余笙的内心无比紧张又忐忑:马甲我脱了,身份我认了,一切都是我不好,造成的后果我会努力负责的……所以现在可以原谅我、放弃让我出崖的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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