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洛太妃一夜之间掉光了头发,衰老如老妪,极为可怖!”
“这是假的吧?宫中谁人不知,洛太妃最为爱美,年过四十保养的仍如少妇一般娇嫩啊。”
一群小太监站在寿安宫门口,七嘴八舌的谈论着。
“你们在说什么?”庭月抱着手上的首饰匣子,颇有些好奇的询问。
几个小太监吓了一跳,回过头看见来人,连连舒了一口气,小声抱怨道:“小庭月,你是要吓死人的。”
这样一说,庭月更好奇了,她饶有趣味的道:“什么事儿,能让公公们吓成这样?”
那守门的公公警惕的四处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才小声道:“祈容宫那位洛太妃,毁容了!”
“你是如何知晓的?”庭月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低声问道:“这可不是小事,为何如今宫里却一丝风声并未听到?”
“洛太妃封锁了消息,昨晚祈容宫送了一大批人去掖庭,全被毒哑了!若不是我有个朋友在那里看门,我哪里会晓得这种事情。”小太监愈发压低了声音。
但他话里的幸灾乐祸却是掩盖不住。祈容宫仗着洛太妃威势,在宫中作威作福惯了。太后有意放纵,更惯得她无法无天。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嚣张的人自然是不敢犯到太后头上的,但他们这些看门递水的,经常被洛太妃责罚,变着法儿挑刺。
这话传的有模有样,显然不是编造出来的谣言。庭月心中有了数,笑了笑示意自己不会乱说,就快步离开了。
太后有午睡的习惯,画屏将太后哄睡着后,轻手轻脚的离了内殿。
转角处,庭月正蹲在角落里左顾右盼,显然是在等着她。
画屏失笑,她悄声走到庭月身后,轻拍她的肩膀,低声道:“蹲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庭月猛地转过头,也不怵,一脸的高兴。她拉着画屏走到快步走回耳房,严严实实插上了门栓,才低声道:“姑姑,我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秘密!”
“什么秘密?”画屏憋着笑,曲起手指在庭月头顶上结结实实敲了一下,才慢悠悠道:“闲来无事就去给你的宝贝花除除草,打听旁人的闲事做什么。”
庭月不说,她也能猜到一些,无非就是宫中一些太妃公主的八卦。
“这个不一样。”庭月绕到画屏面前,将手上的茶端给她,贼兮兮道:“姑姑,那洛太妃毁容了。”
画屏手上的茶刚送进口中,差点一股脑喷出来。缓了半晌,她才问道:“洛太妃怎么会毁容,这么大的事你从哪儿知晓的?”
“姑姑难道不信?”庭月鼓了鼓脸,笑眯眯道:“我是听门口守门的公公们说的,事后我特意绕到了祈容宫,确实是宫门紧闭,花红姐姐又特地从内务府调了一大波宫女,我估摸着□□不离十是真的。”
“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画屏纳闷极了。她眼珠转了转,叮嘱道:“兹事体大,你就当全然不知,切勿再告诉第三个人,听见没?”
庭月乖巧的点头,温声道:“庭月知晓了,我就只告诉你姑姑。”
画屏还有些不放心,但看见她眼里的信任瞬间就说不出话了。好在庭月乖巧谨慎,不会多事。
“一会儿太后醒了,你去御膳房将安神汤端来,服侍太后服下,我先去看看。”画屏喝下最后一口茶,才起身,还是不放心道:“好好当差,别想着玩。”
庭月有些委屈,她哪里是贪玩嘛。前几日若不是她机警,脸都要被那只狸花猫抓花。她看得清清楚楚,分明是洛太妃用力掐了猫儿的脖颈,猫儿才会发狂。
刚过未时,太后起身时,画屏就已经回了寿安宫。
太后正喝着手中的安神汤,听见脚步声,慵懒的掀了掀眸子,问道:“去哪了?”
庭月接过太后手里的汤碗,极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画屏这才上前,伸手按着太后的肩膀,低声道:“太后,祈容宫那位,毁容了。”
“你做梦了?”太后霍地转身,满脸的不相信,道:“她将脸看得比命根子还重要,还能毁容?”
画屏点头,沉声道:“现在阖宫都已经传遍了,昨夜发配到掖庭的几个太监半道被张太妃救下,此事就传了下去。”
庭月刚告诉她,她本打算去祈容宫打探虚实,却听见一路上的宫女太监都在议论此事,传得沸沸扬扬。
“不止毁容,听说洛太妃的头发已经掉光了,脸上满是褶子,就连露在外边儿的手臂上都极为可怖。”
画屏笑着道:“话是从张太妃宫里传出来,想来假不了。”
太后憋了憋,直到脸上憋出了褶子,才笑着道:“既然洛太妃病了,等会儿让青雉去将太医院的太医都请去祈容宫,好生照料着。太妃是安王的生母,身份尊贵,可不能出半点差错。”
“是。”画屏弯身,退了出去。
“青雉,”太后轻唤,努力装着平静,道:“今晚让御膳房做宫爆鸡丁和松鼠桂鱼,哀家要多吃一碗饭。”
青雉憋着笑,脆生生的应下。
入夜,庭月坐在屋内,还在等着画屏来给她说最新消息,窗外就传来了久违的响动。
她霍地起身,走过去,一把拉开窗,就看见了站在窗外的邵从湛。
“奴婢参见皇上。”庭月低着头行礼,看上去十分乖巧,像是半点未将前些日子的事情影响。
但她也就这样直戳戳的杵在窗子口,半点没有让开的意思。
“快起开,让朕进去啊。”邵从湛低声斥道,显然是大爷脾气又发了。
“皇上深更半夜来敲一个宫女的门,传出去实在是有损您的威名。”庭月敛着眸子,一脸我是为你好的神情。
“那又如何,谁还能管到朕的头上?”邵从湛挥了挥手,道:“快让开,朕站了,让朕进去歇歇。”
“皇上还是请回吧,奴婢这里简陋,不适合歇脚。”庭月不为所动,淡声道。
邵从湛也火了,拔高了嗓音道:“这大内上下都是朕的地盘,朕想进去就进去,想出来就出来。”
庭月抬头,似是被吓到,她浑身一抖,晶亮的眸子里闪烁着细碎的晶莹,在月光下极为漂亮。
她颤着声道:“一会儿画屏姑姑看到了,奴婢九条命都不够砍得,皇上就这么想让奴婢的命嘛?”
邵从湛看着她掉下来的金豆豆,条件反射的点了点头。直到看见她哭的更凶了,才意识到她说的什么,又赶紧摇了摇头,急声道:“朕若是要你的命,何必还来看你啊!”
他俊朗的脸上满是无奈,倒是将冷硬的线条柔和了些。
邵从湛也想哭。他面对一众难缠的朝臣都没有如这般束手无措。随意一个动作就如犯了大错,又不知该如何哄人,只能僵在原地,静静等着她哭完。
半刻钟后,站在窗下的小姑娘终于哭完了,抽抽噎噎的抹着鼻子,邵从湛赶紧将袖子递到她面前。
庭月顺手拉过,胡乱在脸上抹了抹。
“总算是哭完了,”邵从湛舒了口气,颇有几分劫后重生的意味。他望着对面漂亮的不可思议的小姑娘,傲娇道:“朕还是投医听见女人哭,有意思极了。”
庭月一时语塞,声音带着些鼻音,她本来就是假哭,就是想将这个中二期的烦人精气走。谁知道他竟然这般无聊,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她心下暗恼,白给这人当了次猴子,让他看了次杂耍。
邵从湛轻咳,屈指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敲了敲,道:“你别误会,朕不是那意思。朕是说——”
小姑娘狡黠的眸子一直盯着他,那眼里的意思,分明是想看他啥时候离开。这种装哭的伎俩,他还是认得出来的。
他从来不喜女人哭。
年少登基,不知道红了多少人的眼。早先,那些宗族中的皇叔皇嫂们总是派一些妖娆的宫女到他身边,想让他沉迷进去,早早泄了精元。后来他彻底掌了权,那些人又上赶着送人来贿赂他,想着加官进爵,掌控后宫。
那些女人可比庭月花样多多了,比她厉害不是一星半点。
但他一点儿也没中招。
在他面前哭的女人,都没了性命。一张草席或是剁烂了喂狗,全看他心情。
兴许是今晚月色惑人,又兴许是面前的姑娘声音太好听,他竟起了捉弄的心思,还舍得把袖子借给她抹眼泪。
不过,邵从湛才不会跟她解释这么多。
他扬着下巴,拖长了音道:“朕就是觉得,你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真是丑得可爱。”说完,他自己先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庭月无语,脸也不红了心也不跳了,也不想装什么柔弱了。她现在只想拿着平底锅,把他拍扁压在地上疯狂的踩。
“好了好了,不跟你贫了,朕真的有事跟你说。”邵从湛挑眉,他无奈的摊了摊手,道:“朕也不是真这么闲的。你要知道,每日排着对来见朕的,不知——”
“庭月,庭月,睡了吗?”门外传来敲门声,一声一声的,好像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
庭月回过头,这时是真的有些慌了,她小声道:“不好,是画屏姑姑来看我了,你快回去罢。”
她是真着急,画屏姑姑对她掏心掏肺,她也不想给她添麻烦,让她误会。
此时的境况,若是在外人看来,就是一男一女,瓜田李下,站在窗前互诉衷肠,而且男子还是九五之尊的皇帝。
但邵从湛显然体会不到她的急切。
他饶有趣味的欣赏着面前女孩堪比翻书的变脸术,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窗臼上,轻轻一翻,直接跳进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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