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边是他褪下的衣裤,乱糟糟地堆在卫生间的地板上,像一团丑陋的蛇蜕。
石岩不想多看一眼,立刻调开目光,转而盯着淋浴房玻璃门上的那个把手。
身体里面自尊心极强的那个“我”跳出来反对,叫嚷着绝不认同他的决定,是自轻自贱,是把男性的尊严送到人家脚底下让人踩。但现在主宰了石岩大脑的那个“我”叫它闭嘴,欠了债的人没资格谈尊严,更何况,想出这种偿还办法还不是为了满足那颗不愿欠着别人的可怜自尊心。
暂时把那个骄傲的石岩忘记吧,就当发了一场让人神志不清的高烧。
要忍耐。很快就过去了。他反复对自己说。
石岩关掉了淋浴房上方的灯,不给里面的人反应的机会,一鼓作气移开玻璃门,走进去,走到水流下面,反手拉上了移门。
水雾很大,一呼一吸都是潮湿的。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也受了潮一样沉重起来。
石岩借着透过毛玻璃进来的昏蒙灯光,很快找到了他的目标。趁着自己反悔之前,他伸出手,将那个同样赤|裸的轮廓揽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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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追源站着做了一个短短的梦,梦见从B城回来的航班遇上了暴风雨。
站着睡觉的姿势其实是很不舒服的。抵在墙上的额头是唯一的受力点,时间久了,陆追源全身的线条都不设防地松弛下来,人也慢慢地往下滑。
这个下滑的过程,体现在她的梦里,就是飞机控制不住地倾斜、下坠,机舱解体,暴雨倒灌(她想不通为什么雨是热的),失重感越来越强烈……
慌乱之中忽然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阻止了她的下坠。
陆追源松了一口气:幸好一直系着安全带……
但是,这根安全带的触感跟平常的大大不一样。她抬起手摸了摸环在肩膀上的东西,好像是……一双手臂。
哦,不是安全带,是人的手臂,难怪不一样。
……
?
她花了十秒钟,才头昏脑胀地想起自己从那个航班上下来,早已回到了研究所,正洗着热水澡;又花了三秒钟推翻了前面的论断,理由是如果正在洗澡,浴室里不可能出现第二个人。那是不是有这个可能:她其实还在飞机上,只是梦见回到了研究所,现在抱着她的这双手,属于飞机解体过程中某位抓瞎的乘客?……
石岩不知道陆追源从梦境中一层层醒来的过程有多纠结,在他看来,当他从后面抱住她而她没有第一时间拒绝的时候,就说明了一切。
原来,她也在等他用身体来偿还人情。
想到这里他有点恼怒,弯下腰,负气似的在她耳边说:“你想要我,直说就是,何必玩这些弯弯绕绕的把戏?是不是觉得要来的没有送上门的好玩。”
她的回应是抬起手摸了摸他的手臂。
石岩猜不准她这是什么态度,他只能看到她头发披散下来的后脑勺,看不到她的表情。
他转了一下她的肩膀,使她面对着他:“你到底是什么意……”
视觉冲击太强烈,石岩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语言。
陆追源的长发被水流冲刷成了浓墨重彩的一撇,“丿”从她的发顶心起势,经过她的耳朵,在锁骨那里铺开,最后撇尖意犹未尽地拖到……
他觉得自己真的发起了一场高烧。
陆追源抬起头看他,懵懵地半阖着眼睛。
他被这样的目光望得喉头发紧,气急败坏地控诉:“你诱|惑我。”
她听到声音,迟缓地眨了眨眼睛,慢动作似的,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石岩感到了自己身体上的变化,不由觉得很悲哀。他是她手中的一块泥塑,搓圆捏扁,都是按照她的意愿来。关键有一点还不得不承认,一切都是他自愿,她并没有逼迫过他。
犯|贱说的就是他!
他站在花洒正下方,一头一脸都是热水。不知道是不是自来水里的消毒剂放多了,说话时流进嘴里的水有些苦涩。
他忽然气不过,想叫她也尝尝这个苦,捧住她的脸没头没脑地亲下去。
。。。。。。。。。。。。。。。
可是他已经这么温柔了,陆追源却不领情,在他托住她的臀将她抱起来的时候突然挣扎起来。
石岩心想,女人真是不可理喻!两人都已经脱得光|溜|溜地抱在一起了,她还指望着温温吞吞地纯情接吻吗?!
但她身上还有没冲干净的泡沫,在他手里像一条滑不溜鳅的鲶鱼,她一开始挣扎,就怎么捉也捉不住了。
最后他把她圈到角落里。
“你……”他累得气喘吁吁,带着点不知所措的意味,说,“你想要我怎么做?你告诉我,我……可以配合你。”声音粗嘎得不像十七岁的人,说完耳根都红了。
半个小时之前,他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说出这种话!从不得不忍耐的事变成了上赶着的买卖,没出息透了,他鄙视自己。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都要烧糊涂了。
“你出去!!”陆追源已经完全清醒了,又惊又怒地看着他。她现在没空管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想把他赶出这个狭小的空间,立刻,马上。
石岩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也无法分辨她是否真的生气还是欲拒还迎。他喘着粗气掐住她的腰,本能地凑上去蹭:“陆追源,我难受……”
陆追源退无可退,反手摸到洗浴用品架子上的一瓶花露水,拿起来果断地照着他的脸喷去。
这款超清凉薄荷香型花露水让石岩泪如泉涌,终于松开了手。
陆追源本想把他赶出去,但看到他狼狈的样子,似乎比她更需要用卫生间……她匆匆拽了一条浴巾裹住身体,扫了一眼他通红的眼睛和仍旧亢|奋中的某部位,用公事公办的严峻口吻说:“你自己处理一下。待会儿我有话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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