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入殿的阿苓自是不知晓殿外的风.波,她坐在小榻上,由早先侯在殿内的龚太医把脉。
龚太医是太医院院首,医术了得,比之宏太医过犹不及,他凝神片刻,紧皱的眉头一松,道:“小娘子只是气血滞阻,导致伤了心脉,老臣开几幅药方服下便可。”说罢,起身提笔去写药方。
江雨筠犹豫片刻,从袖中掏出陆景曜给的药,递给龚太医,道:“这个药可能根治我的心疾?”
龚太医从瓶口内倒出几粒,放在鼻下嗅了片刻,满是沟壑纹路老脸上显出喜色,激动的道:“正是,此药千金难寻,仅一粒便能买下一县,您这是从哪得的?”
江雨筠狐疑的脸转为震惊,耳边嗡嗡作响,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一旁侍候的李嬷嬷察觉到她的异样,笑眯眯的从龚太医手中拿过药瓶,又寒暄几句,便命人送龚太医出去。
回过头来,将江雨筠扶坐在小榻上,急声道:“这是陆六郎给的?”
江雨筠“嗯”了声,忙错开李嬷嬷探究的视线,背过身去躺在小榻上。
从李嬷嬷的方向看去,恰好能看见少女玲珑妙曼的身段,她呼吸极轻,连带着胸口微微起伏,因侧身的姿势,露出发髻下小巧的耳根,耳.垂弥着嫣红,一副欲语还休娇涩模样,分明是被人戳中了心事。
李嬷嬷查看锦盒的手一抖,惊疑道:“那陆六郎行.事素来狠辣,真想不到还有细心的一面,竟是亲自来给小娘子送药,怪哉。”
不只是李嬷嬷奇怪,就连江雨筠也暗暗惊异。
这些年,她没少听陆景曜在朝堂上如何打压阿耶的事,私心里以为,以陆景曜的手段想要什么女子没有,而他娶自己,不过是履行陆侯的意愿。
至于他为何对她如此,大概是不愿祖母抓着他把柄悔婚。
便垂下眼睫,道:“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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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曜回到兰台。立马有人将江雨筠和李嬷嬷在殿内说的话,如数禀告给他。
陆景曜微微皱眉。
“我早就说了,你这样横冲直撞的去找江家小娘子,必定讨不到她的芳心。”
一名男子“啪”的一声合上手中折扇,信步来到陆景曜桌案前,“笃笃笃”用扇柄敲着桌面,“啧”了一声。
“六郎,不是我说你,你顶着这张冷脸见人,连我见了都怕,更何况是江家那娇滴滴的小娘子?”
陆景曜从奏折上撩起眼皮,睨了那人一眼。
“对对对,还有这眼神,一点柔情蜜..意都没,任谁看了都不喜欢。”
陆景曜掷下奏折,讥笑道:“敢情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幸会之至。”
那人撑着桌案,突忽一笑。
却是在兰台等陆景曜多时的陆景远,是陆景曜的同胞哥哥,和陆景曜沉闷的性子不同,为人颇为圆滑,惯爱取笑陆景曜这个迂腐弟弟。
陆景曜也未恼,随手拿了一本奏折批着,边道:“说吧,此次来找我什么事?”
陆景远志向不在朝堂,终日流连烟花巷,伺弄花草,做的了一手好文章,颇有名流之风。
他拉过一张椅子,坐与陆景曜对面,肃了容道:“六弟,这次你可冤枉我了,是阿耶让我来的。”
陆景曜执笔的手一顿。
“过几日便是圣上的寿辰,据探子回禀,当日云南王会进京为圣上贺寿,仅仅是贺寿还没什么,重要的是他在城外三十里外屯兵数千,大有想借贺寿之名歼灭我陆家之势,你要多加防范。”
陆景远也是近日听说,上次陆景曜被云南王派出的死士险些杀了,才忧心忡忡跑来这里。
陆景曜下颌紧绷,道:“谢五哥提醒。”
陆景远见话已带到,便起身要离去,忽想到什么,转头对送他出门的陆景曜道:“对了五弟,那江家小娘子对你可有意?”
陆景曜眸色微闪,并未答话。
陆景曜又“啧”了一声,“平日.你对付男人挺厉害的,怎么现在连个女人都搞不定?五哥给你说,这女人得宠着,要拿出剥生鸡蛋皮的架势小心翼翼的捧着,还怕她不动心?你若终日绷着脸,她躲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甘愿嫁给你?”
陆景曜面色晦暗,一把将陆景远扔到了门外,阻住了他的话口。
陆景远讨了个没趣,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扬长而去。
诚如江雨筠猜测陆景曜的那样,起初陆景曜抱着奉旨成亲的心思,并不愿多理会江雨筠,直到几次相处下来,他越发觉得江雨筠总能扰乱自己的心绪。
这是前所未有的,他厌恶这种不受控的感觉,本能的漠视她。
可每当看到她对他避之不及,却越能挑起他的骨子里身为男人的占有欲,越想要接近她。
左右不过是个女人,既然想娶,便要多费些心思,陆景曜心烦意乱,叩下桌案,立马有亲兵入内。
“去取个鸡蛋过来。”
入屋的王建忠一怔,以为听错了,又道:“大人......您是要鸡蛋吗?”
陆景曜被王建忠这句惊到,再次因江雨筠做出愚蠢的事狠狠嗤笑自己一把。
他烦躁的摔下奏折,在屋中来回渡步片刻,转头寒声道:“还不快去!”
王建忠吓得双肩一抖,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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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雨筠吃了陆景曜给的药,没过几日,身子便已大好,这日是皇舅的寿辰,江雨筠,江雨盛便和明德公主一同来宫里贺寿。
大殿上,嘉帝,王皇后高居上座。
殿内丝竹繁乐,美姬翩翩起舞,与宴的群臣按次序落座,期间,美婢穿.插在群臣间端茶递酒,大殿之上,一派和乐融融。
江雨筠送上贺礼,便和江雨盛一同退出大殿,前往皇家狩猎场。
此处是嘉帝专为小辈所建,是用栅栏围住的一片空地,空地边缘高处安置数排座位,以供人观看场下的蹴鞠,射覆等赛事。
江雨盛是爱玩的性子,早早的恳求江雨筠带他来玩。江雨筠便携着他捡了个不起眼的位置落座。
江雨筠刚坐下,就听到场下响起阵阵喝彩声。
她循声望去,远远的看到陆景曜骑在一匹通体纯黑的马上,他身着黑锦骑服,哪怕是这般暗沉的颜色,穿在他身上也有种独特之感,在一众皇亲贵胄中,更衬的整个人身姿俊逸,贵气逼人。
江雨筠未曾想在此处碰上他,微微一怔。
恰时,似有人在他耳边提醒,他朝这边看来,将目光定在了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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