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

小说:与暴君为邻 作者:独歌令
    车厢内一时静谧,耀眼的日光穿过车帘射.进来,斑斓光影落在陆景曜脸上,模糊了他的神色。

    刘泽萧放在膝头上的双拳紧握住,审视般盯着陆景曜。

    陆景曜的眼神极冷,带着掠夺的意味,这是对同为男人的他宣示所有物的目光。

    他身为太子执掌东宫,哪个臣子见了他不是卑躬屈膝,阿谀奉承?

    而唯独陆景曜对他不屑一顾,隐有倾轧夺权之势,终日令他这个储君坐立难安,而当下他自是不能触怒陆景曜。

    坐在陆景曜身侧的江雨筠并未察觉两人眼里的暗涌,只因陆景曜的大掌覆在她手背上。

    陌生男子掌心的热力透过肌肤相接的位置倏然传满全身,江雨筠的脸轰的一下热了,小手不自觉的颤栗了下。

    刘泽萧察觉到江雨筠脸上那一抹隐露出的娇羞,敛下眸中暗涌,置在膝头的双拳却缓缓松了,转做轻笑:“巧了,本王刚巧要去前殿议事,就麻烦陆大人把阿苓送去姑奶奶那。”

    陆景曜自是察觉到江雨筠的囧状,一手放开了她的小手,将手搭在膝头,换做个闲适的姿势坐着,声音却陡然一沉:“阿苓由我照顾,不劳太子知会。”

    刘泽萧面上闪过一丝尴尬,顺着话口道:“是本王多虑了。”

    陆景曜侵淫朝堂多年,到底积威甚重,说话时沉了语气,就连他父皇也要畏惧三分,刘择萧惧怕的更甚。

    再留在此处,只能凭白遭受陆景曜羞辱,刘泽萧瞥了眼江雨筠,朝她微一颔首,便离去了。

    车厢内只剩江雨筠和陆景曜两个人了。

    江雨筠的另一只小手还在他手里攥着,而他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略带薄茧的手指剐蹭着她的手背,令她紧张万分,掌心激起一层冷汗。

    陆景曜似有些热,他随手扯了把领口,将禁锢着脖颈的衣襟敞开了些,这才留意到她的异样,用指腹摸了摸她掌心,挑眉看她,“这么怕我?”

    他话虽这般说,却松了抓着她的大掌。

    江雨筠立马将小手掩在袖下,五指紧攥在掌心,违心的摇了摇头。

    陆景曜把高大的身躯仰靠在车厢壁上,调整个闲适的姿势,坐垫因他的动作发出“吱吱”晃动声。

    这突兀的声音响在江雨筠耳中,将她心神猛地提起,身子下意识的朝侧边挪了挪,躲避陆景曜。

    陆景曜平静的脸倏然冷下来,沉了声:“厌恶我?”

    陆景曜沉了声说话,就连刘泽萧也惧怕三分,遑论江雨筠这个养在深闺的小姑娘?

    阿苓心神又是一提,面色霎时白了几分,忙辩解道:“大人...裴之是阿苓的未婚夫婿,阿苓怎么会厌恶?”

    她这话似听到他耳中极其受用,陆景曜阴狠的脸色渐缓,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她,“拿着。”

    江雨筠一怔,循声看去。

    他手中的是一枚锦盒,巴掌大的盒子,盒盖用紫檀木雕刻为猴子偷桃的图案,上面缀以玛瑙等珍稀宝石,不用猜里面定是装的珍贵之物。

    江雨筠不愿再欠他的恩情,一时踌躇未接。

    “这是根治你心疾的药,早晚服用一粒,连服半月。”陆景曜将锦盒朝她跟前递出几分,语气淡淡,却颇有些抚.慰的意味。

    江雨筠提起的心弦缓缓落下,旋即疑惑。

    她的心疾之症是胎里带的弱疾,并不是严重的病症,却也难以根治,除却江府,太子等皇亲得知,其余的人皆未告知,陆景曜怎么会知晓?

    况且若根治她的心疾,需多种名贵药材,单是其中一味血参便千金难寻,若非如此,祖母也不会对她的病一筹莫展。

    她探究的看向陆景曜。

    陆景曜面上极快的闪过一丝慌措,他倏然起身,坐与她对面的榻座上,道:“你不要多想,这是治疗我腿疾的药,其中有一味药刚好能治你的心疾,我备下的多,就赠你一盒。”

    江雨筠哪里会知道,袁永为了治好她的心疾炼制这一小盒药,险些将陆景曜的私库的金银掏空。

    江雨筠却极不愿接,回话道:“阿苓的病已大好了,这药珍贵非常,先放裴之那儿,等阿苓用的时候,再找裴之拿。”

    此话,既表示了她谢绝之意,又不会拂了他的脸面。

    陆景曜却是面色骤然一沉:“这么说,前几天你没来见我,便是躲着我了。”

    突然岔开了话口,江雨筠懵住,待察觉到他说的何事,当即心里又是一紧,紧抿着唇,小心措辞道:“前几日我病着,还没大好,一时间耽搁了给裴之送字画。”

    “既然病着,就该好好吃药,等病好了,才有力气给我送。”

    陆景曜越过搁在两人的桌案,俯身下来,审视着她的脸,似想挑出她撒谎时的破绽。

    江雨筠素来畏惧他,惊的一愣,唯恐他再挑自己的错处,一把抓过他掌中的锦盒,飞快的道:“谢谢裴之。”

    陆景曜微微一笑,复坐了回去,不再看她了。

    江雨筠手里紧攥着锦盒,只觉那锦盒跟烫手山芋般,一刻也拿不住,却生捱着,直到祖母的寝宫到了。

    陆景曜从太子刘泽萧的车驾上下来,自是无人质疑何故,而是将探究的目光投在江雨筠身上。

    其中,早侯在殿外等待的明德公主面色铁青,手中拐杖狠狠朝地上一砸,霎时将惊飞了栖在枝头的雀儿。

    她上前几步,唤住正要离去的陆景曜。

    “裴之,阿苓年纪小不懂事,你也跟着糊涂了不成?这宫中人多嘴杂,你和阿苓尚未成婚,却同进同出,你身为男人倒没甚么,而阿苓是女子,长此以往总要惹人非议的。”

    陆景曜转过身,一双锐目巡视在她脸上,神色淡淡,语气反倒侵满戾气。

    “公主教训的是,裴之一时大意未顾上男女之防,是裴之的疏忽,不若裴之早早娶了阿苓,便可免了公主的一桩心事。”

    听到他这毫无恭敬之意的话,明德公主胸内气血翻涌,怒道:“你.......”

    “还是说,公主对阿苓另有打算,不想履行婚约?”

    被陆景曜戳中心事的明德公主,反倒平静下来,猜到陆景曜已知晓她想把阿苓嫁给太子的事,当即心下一紧,道:“裴之说的什么话!只是阿苓年纪尚小,本宫舍不得她早早嫁为人妇,留她在膝下承欢些时日。”

    “但愿如此。”陆景曜睨她一眼,扬长而去。

    明德公主又是一怒,想要发火,却无处可撒气。

    一旁的慎嬷嬷忧心忡忡的道:“老奴原本以为这贼子是存心和您过不去,可这阵子这贼子频繁和小娘子接触,好似是对小娘子存了些心思。”

    明德公主恶狠狠的剜慎嬷嬷一眼:“你懂什么!这贼子岂止是想要一个阿苓,而是想要整个江家!”

    她说罢,扶额喘息道:“本宫要好好想想尽快推掉婚事,慎嬷嬷,你去请皇后娘娘过来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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