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铁青着脸,怒斥守在后院的虎卉军,“又一日过去了,还没有查到刺客的任何线索,陆大人已十分恼火了,若再查不出个一二三来,你们头上的脑袋都别想要了。”
秦岭说话时牵动挨了板子的屁.股上的伤口,疼的呲的一声,怒道:“一群酒囊饭袋,都给我滚。”
原本站在院内的虎卉军各个杵着跟座雕像似的,听了秦岭的话,面上一肃,各自回到把守的要口,盘问下人可曾见到异常等云云。
平日里都是他在清心庵里受下属崇敬,自从陆景曜打了他板子,今日.他就发现自己的不少下属,对着他的时候语气里含.着一丝傲慢和鄙夷。
秦岭又暗骂了陆景曜一句,陆景曜位高权重,他又苦无机会寻仇,想到这,他懊恼的兜头灌了口酒,抬眼一瞧,便见一群持利刃的将士簇拥着陆景曜正路过门口。
陆景曜身上似有一种魔力,明明是个瘸子,穿着的是最普通的衣衫,所到之处却无人敢轻贱,鄙夷他,似乎他生下来就合该永远的高高在上,受旁人的侧目仰望。
明明大家都是士族大家出身,凭什么他陆景曜能权倾一时,而他身为宫中禁军原本该拱卫皇宫施展一腔抱负,而却在清心庵里护个老婆子。
秦岭不愤的灌了口酒,又想起月前合该他升迁的机会摆在眼前却因他身在清心庵而错失,更是痛心疾首。
正想要找个稳妥的法子离开清心庵,忽听到院外传来一阵喧哗声:“小公子,小公子不见了......”
正路过后院院门的陆景曜神色一变,倏然朝秦岭看来。
那投来的一眼极其震慑力,秦岭骇魂飞魄散,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忙奔上前解释:“大人听我说,真的不是我防护不周到,我方才还派了二十个虎卉军跟着小公子,怎么会......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陆景曜面色一沉。
袁永看陆景曜隐含怒气的脸,阻住了秦岭的话口:“先找人,其他的事余下再说。”
他话音未落,陆景曜倏然掉头冲秦岭身后路过的推粪车的人道:“拦下他。”
立刻有数把刀剑齐齐架在推粪车的人脖子上。
那推粪人一身褴褛,面上糊满黑灰,乍一看看不出年龄,他吓得浑身一哆嗦,双.腿软倒在地上,对着一众人胡乱磕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他身后的平板车上放着两个装满粪便的木桶,足有半人多高,粪便因推粪人猛地停车从顶上桶盖缝里洒出一些,霎时周遭方寸之地恶臭熏天。
秦岭脸色惨绿,转身呕吐不止,袁永已一手掩着鼻息,持剑挑开桶盖,朝内探看一番。
忽的,袁永眼神一变,左手一挑,迅疾的劈开粪桶,霎时一个浑身裹满粪的人形物体从粪水里冲了出来。
秦岭浑身一震。
滚摔在地上的人形物体猛地呛咳一声,如缺了水的鱼般窜着坐起,警惕的巡视周遭人的脸上,似是在确定什么,袁永已快步上前,扶住了他,试探的唤:“小公子,你怎么样?”
那裹满粪便的人形物体,似一下回神,“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秦岭轻呼口气,庆幸终于找到了人。
说时迟,那时快。
那推粪人趁着众人惊骇的瞬间,就地一滚避开了架在脖子上的刀锋,不忘对着后院方向吹了个响哨,随即,身影一跃,拔刀冲着陆景曜砍去,
袁永放下江雨盛,纵身提剑抵挡住推粪人的一刀,再一抬眼,后院屋脊上密密麻麻皆站着人,几十个蒙面黑衣人从上跃下,各个手持利刃,朝他们杀来。
袁永回头怒喊:“大人小心。”
他翻转刀锋,朝后一掠,逼退了又一名攻过来的黑衣人。
陆景曜被几名将士簇拥着护在中间的位置,远离了外围黑衣人的厮杀,他面色阴蛰,负手冷眼瞧着。
余下虎卉军这才似回过神来,忙提刀冲着黑衣人迎了上去。
血腥味在空中弥漫,兵刃相碰的撞击声,彻底撕碎了后院的平静。
为首的黑衣人名为英勋,是先齐王部下李珂养的死士,奉命潜入洛阳城外的流民中,等在清心庵下通往锦州的路上伺机扑杀陆景曜,一着不慎,却让陆景曜跑了。
后,他得知陆景曜藏身在清心庵,为了引杀陆景曜,他先掳走江雨盛引走庵内大部分驻军注意力,并以在峭壁上插梅花枝为引,引来藏匿在周遭的兄弟,一切他都计划好了,只等庵内守卫薄弱之时,一举杀了陆景曜回去复命。
在此之前,他已重创过陆景曜,眼下,陆景曜身边只有五六个将士护着他,都是些酒囊饭袋不足为惧。
英勋眯了眯眼,提剑格挡住临近虎卉军攻过来的一剑,双脚向上一跃,几个跳纵,落在离李景曜三步远的地方,纵剑朝李景曜劈去。
陆景曜身子朝后一仰,躲过他这一击。
英勋面露得意,手腕翻转纵剑如流星,趁势追击,照着陆景曜脖颈猛地攻去。
忽的,他眼前闪过一道白芒,英勋尚未看清陆景曜怎么出的手。只觉肩头一凉,他握剑的整条臂膀已斜飞出去,鲜血如喷泉般喷了一地。
迅速失去了生机的断臂掉在地上,因惯性弹跳了几下,便一动不动了。
英勋大骇,身子朝后一跃,急忙要逃走,两柄利刃已架在了他脖颈上,将他掼摔在地,他知自己今日必死无疑,眼神冷厉的看向陆景曜。
陆景曜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面色平静,仿若察觉不到他眼里的恨意。
“拉下去,交给明德公主处置。”
英勋满脸是血,断臂处血流淌了一地,他却毫不在意,吼道:“你这背信弃义的乱臣贼子,和背叛齐王的陆老贼一样狼心狗肺,为了功勋权势无恶不作,你若不杀我,我早晚有一日要杀光你们陆家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杀不了你,早晚有一日有人能杀的了你。”
被拖走的英勋越骂越起劲,言语中极尽龌龊之言。
陆景曜面色冷然,似丝毫不为所动,拿着近旁将士呈上来的帕子擦拭手指染上的血迹,动作不疾不徐,脸上似是早对此习以为常的神色。
英勋被制服,余下的黑衣人群龙无首一一被制服,袁永询问陆景曜该如何处置这些刺客。
陆景曜丢掉帕子,漫不经心的道:“一个不留。”
”属下遵命。”袁永领命,提剑大步离去。
地上到处是尸体,残肢碎肉,鲜血如溪流般淌过坑坑洼洼的地面,染红了整个后院的地面。
被亲兵护着的江雨盛似是被吓住了,早已止了哭,瞪圆了眼睛看着陆景曜,目光里满是惊骇。
陆景曜皱了皱眉,吩咐亲兵将江雨盛送回去。
转出后院,陆景曜去往前殿的路上,忽听到身后一声唤。
“陆大人,大人留步。”
陆景曜还未转身,手臂已被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抓.住,对方拦在他身前,急声道:“嗷嗷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刺客掳走了,大人手下能人众多,能不能帮阿苓找一找嗷嗷?”
江雨盛出生时恰逢洛阳大旱,许是江雨盛哭声嘹亮,当日洛阳便下起了雨,江蛰大喜过望,便为江雨盛起了个好养活的小名:“嗷嗷。”
对方似是刚沐浴完,身上只穿了件淡青色软烟罗裙,外面套着一件披风,秀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腰间,小.脸冻的红红的,那双含笑春眼此刻蓄满泪水,晶莹的泪珠挂在眼睫上,将落不落,一种无法形容的软惜娇.态呈在眼前。
陆景曜眼神一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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