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安宁对秦尚明的认知,无非是工于心计的小人,但他长的极好,风姿俊秀,飘逸清朗。当时长公主穆清钰远远观了一眼就为之动心。
皇家公主看人,以相貌为先,爱的便是那幅皮囊。
秦尚明没有推拒,更不曾言明家中已有妻子。就这样,择良辰,天家嫁女。
这些年,虽有长公主的帮衬,他自己也有才能,心智深沉,惯会猜测人心,在朝堂上如鱼游水,与朝堂上来说,他就是国之栋梁,兵部若是没有他坐镇,便会如同一盘散沙。
且他是巡城司马,手里握着兵权,这是让人不可小觑的。
正因为如此,萧安宁觉得他调兵去天水关,才不会为人察觉,他手中的人皆是精锐,合力去掉大公主,并非难事。
温净做事灵敏,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那股风吹到了长公主府,本就恼羞的长公主欲去寻莫九鸢时,小郡王秦墨逸回天无力,死在府内。
一时间,长公主揪着宣王府不放,更在陛下面前扬言,莫九鸢狐媚性子,惯会勾三搭四,祸害她的儿子。
于公,莫九鸢是天子近臣,官高显赫;于私,她是陛下□□多年的弟子,她是北周第二只凤凰,血脉高贵。
谣言而已,长公主苦于没有证据,只好转而将丧子之恨压在了宣王身上,穆家皇族之间的纷争,让百姓看了很久的热闹。
不管怎样,宣小王爷总归打死人,这是所有人都可看见之事,赖是赖不掉的。刑部与大理寺共同审理此案,将宣小王爷抓入了天牢。
宣王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杀人偿命,可他只有一个儿子,只好仗着自己叔父的身份去求陛下。
国法在前,依上云想包庇也没有办法,更何况长公主日日盯着刑部查案,呈上来的都是铁证,毫无破绽的一桩案子。
陛下向来不管穆家之事,此事又牵扯到莫九鸢,两家人都恨透了此人,便纷纷将求助的对向换做了二殿下穆夜,可怜他被人堵在王府门口。
刑部将案件证据上呈天子,便不再管理此事,温玉得了空闲,便逮住喜欢四处乱跑的女儿,查探她的术法。
温净顺势将那本萧安宁写的太一门密录交给她,谎称是自己在外淘换得来的。
温玉手中喊着冤枉的犯人,只怕比女儿见过的人都多,温净总时不时地拿眼睛觑她,就知晓此事必有怪。
翻开密录,上面写的都是关于梦游忘川时所用的术法与阵形,还有太一门人梦游忘川的详细记载,这本书的纸张崭新,墨痕如新,定是最近书写而成的。
是本好书,像是为陛下量身书写的。
她将书搁置在书桌上,冷眸看着温净,“老实交代,这书是何处来的,别逼我动手啊。”
闻及动手二字,吓得温净拔腿想跑,可两条腿又不听使唤,她嬉笑着言道:“您为何不信我,我何时骗过您,地摊上买来的,我又不知摊主在何处得来的。”
温玉面上不动声色,轻轻走过去关上门,并将门闩上,回身看着她,“陛下比你更有权势,也查不到这些东西,你怎么查到的?”
一些内容是萧安宁逼着枫糖说出来的,拿烤鸡哄骗得来的,本无书籍记载,只有在枫糖的脑子里寻找。
这些话当然告诉母亲,不然阿洛身份泄露,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温玉不说话,目光平静地看着这个孩子,审视着她,给她机会说清这件事。
太一门是北周禁忌,若非陛下需要梦游忘川的阵法图,也不会让人去秘密寻找。当年在城门下,明帝挖坑烧毁了大量的书籍,称之乃是妖书,迷惑百姓,蛊惑人心,天理不容存于世。
烧了数日才烧得干净,那里的灰烬被填埋上土,此时下面若挖的深,指不定还能看到那些焚烧过后的痕迹。
整座平阳城都找不出的东西,出现在温净手里,怎让她不震惊。
看着母亲冷然的神色,温净知道自己闯祸了,被阿洛坑惨了……
她抿了抿唇角,说不尽的酸涩,仍旧道:“母亲,让我怎么和您解释,要不将那个卖书的人唤来和您解释?”
“解释就不必了,书上内容都是新写的,你的字迹我很熟悉,绝对不是出自你的手,说罢,到底怎么得来的。”
温玉说完这句话,才让温净察觉到问题所在,她挠了挠头发,要是再不到合理的解释,母亲真的要动手了,垂眸想了须臾,还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她抬头去看时,不知母亲从何时搜了一条鞭子,吓得她退后数步,忙道:“阿娘,好好说话嘛,鞭子不长眼,特别是您,别把我当成刑部里十恶不赦的犯人。”
温玉向前几步,懒得与温净再废话,甩了甩鞭子,言道:“如今你的胆子愈发大了,勾结太一门的事情都敢做的出来,若他们知晓陛下欲行梦游忘川之事,定会从中谋害陛下,你间接就是弑君。”
“怎会弑君……阿娘,我不会做那大逆不道之事的,您将鞭子收起来,我与您好好解释,成不成?”
她往帘后躲去,却刚好被温玉拽住手腕,她恼恨道:“阿娘您耍赖,动用术法,不公平。”
温玉睨她一眼,脸上的笑意意味不明,讽刺道:“温净,温府里我就是公平,在家谈公平,你今晚脑子被驴踢了不成。”
心中闪过一丝恼怒,静谧了少顷,她嘀咕道:“被您踢了才是……”
温玉眸光错愕,鞭梢抵在她的脑门上,恨铁不成钢,言道:“你就会与我顶嘴,太一门人良莠不齐,将你自己陷入危险境地都不自知,你遇事总不善思考。”
温净被训得低首,这些年她好像都只会躲在母亲身后,可这件事实在无法坦诚,她屈膝跪下来,仰首道:“阿娘,我懂得分寸的,您待我好,这件事不是您想象中的那样……”
话未完,身后掠过一阵风,她抱着自己脑袋不作抵抗,背上狠狠挨了一记,隔着衣服都火辣辣地疼,她伸手去揉了揉那道肿痕,顿时觉得委屈。
阿洛明知她回来会挨揍,竟还指使着去做,简直坑死她了。
温玉收了鞭子,见她那副怂样,恼恨道:“双手放下来,你不说我也不问,横竖你自己的事,错与对你自己掂量着。”
自己掂量着,您还动鞭子。
温净知道母亲给她台阶下,她微微觑了一眼那个鞭子,心中发颤,硬撑着是不行,她的亲生母亲本就是太一门的后人,再与太一门有所牵扯,也就只当是太一门先来找她的。
她动了动身子,揪着母亲衣袖,试图去阻止那根鞭子再度挥下,可怜道:“这是太一门人给我的,因我生母缘故,他们找到我了,我怕您生气,没敢说。”
温玉拂开她的手,半蹲下身子,直视着她的双眸,眸色如炬,似要窥探温净心底深处的秘密,淡淡道:“上面的内容,只怕太一门人也不会知道,我可不知道太一门曾经也有人梦游忘川。”
太一门的过去,广为流传,但是上层秘密,不为外人所知,如同梦游忘川之事,若非依上云早些年从寂笙少司命口中得知,只怕也不会知道这等秘术。
温净左右看了看,捏着自己的手,暗自悱恻母亲真不会是刑部一把手,她顿了顿,故作叹息道:“母亲,您可知太一门圣物?”
温玉站在烛火旁,眸色似覆盖上一层寒霜,让人不敢擅自言语,她紧紧握着鞭子,语带犹疑:“太一门的圣物……耳闻过,据说是一只红狐,陛下说她在玄虚阵内似是见过,一晃而过,她当时只与十二死命搏斗,并未在意。”
话说一半,不能后悔了,温净抿起唇角,灵狐前辈的封印是乃是为陛下造成的,或许将它送至陛下跟前,趁着梦游忘川之事沾些便宜,让陛下解了封印。
“这本书是灵狐前辈所叙,阿娘,不过灵狐前辈现在就是普通的红狐了,它或许对陛下行禁术可帮助一二的。”
能从玄虚阵里逃走,非死即伤。温玉也明白,若灵狐如从前般灵力高,只怕也不会躲躲藏藏了,她睨了女儿一眼,“跪好了,我且信你,不过是否告知它,陛下欲行梦游忘川之术。”
温净使劲摇首,阿洛坑她在前,不能怪她牵扯出灵狐前辈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