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砚这一吐,吐得那叫昏天黑地,总算是熬到了书院。四下一打听,自己竟然是最先赶到的人。
想来,她也是急糊涂了。祝英台和梁山伯原本就是走的水路,速度本就慢上一程。
再加上二人中途还要先去一趟祝家,随后又是教训王蓝田,又是在草桥亭义结金兰的。行程繁多,一时半会哪有这么快就赶到书院的。
想来是她多虑了。
至于马文才为何还没赶到书院,王砚哪知道。攻略目标的心思你别猜,你别猜。猜来猜去你还是不明白,不明白。
缓过了眩晕之感,王砚帮着王兰整理购置的物品以及采购的药材,依次分门别类,将整个医舍收拾得井井有条。
该做的事都做完了,二人这才前往爹娘的房间聊表这些时日未见的相思之情。王砚在师母,也就是她亲娘的怀中又是撒娇,又是扮可怜,诉说着这几日坐马车的艰辛,惹得二老哈哈大笑。
王世玉抚了抚胡须,咧嘴笑道:“既然砚儿这一趟出去如此辛苦,那下次还是让你二姐陪着大姐下山好了。”
“不可不可。”王砚摆手不停,好不容易可以出去透透风,怎可拱手让人,“爹,大姐一路照顾我都不曾喊累,我又怎敢担得起这‘辛苦’二字。不过是说着玩闹的。这一趟出门,我可是给爹娘带了礼物回来的。”
说完,赶紧把一路上淘来的稀奇小玩意儿统统奉上,一点都不敢私藏,强行转移二老注意力。
“你这孩子,惯是会讨我们欢喜。”师母捂着嘴,玉手之下,一脸笑意。
“阿砚这一路上看见什么好东西,都想着要给爹娘捎带回来,我拦都拦不住。”王兰轻抚着王砚的头,在王世玉面前说着她的好话。
“就记着爹娘,怎么不记得二姐我呢?”王蕙瘪着嘴,酸溜溜的插上一句话,“怎么不见得有人给我带什么好东西?可怜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书院,还没有人牵挂着我。”
一套漂亮的衣裙举在王蕙面前,王砚从其后探出头来,“怎么没有给二姐带东西回来?这不是给二姐买新衣服了吗?”
王蕙小心翼翼的接过,有些不敢相信,“这真的是给我的吗?”
得到了王砚肯定的答复,她高兴的将衣裙往自己身上一比划,顿时泄了气:“阿砚!你确定我能穿得下?”
王砚躲在王世玉身后,冲着王蕙吐了吐舌头,“这是特意买来给二姐看的。只能看不能穿。多看几次二姐就有决心和毅力瘦下来了,自然也就能穿上这衣裙了。”
“阿砚,有本事你从爹的身后出来!让我逮着你,你看我不坐扁你!”
*** *** ***
不过一日,尼山书院迎来了四方各地的学子。他们一路风尘仆仆,身后的书童又是肩挑又是背扛的,不辞辛苦的赶到此处,只有一个目的,求学。
在这“求学”二字之后,所藏的心思各不相同。有盼望出人头地,跻身士族。也有一心一意想为百姓做些实事的。孰是孰非,不与判断,且往后看。
书院门口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王砚在自己房间坐立难安。站不是,坐不是。心痒难耐,犹如猫挠。只能一圈一圈的在屋内瞎转悠。
她是真的想去看一看剧中那些人物,现在她手头空有剧中人物的名字,却不能与那一张张鲜活生动的脸挂上钩,实属憾事。
这毕竟也是要相处三年的人物,提前摸底,探明情况,这样才不会吃亏。
打定主意后,王砚偷偷溜出了自己房间,来到书院口,远远的打量起那一群匆匆赶来的书生。
在这行色匆匆的人群中,独有一人显得特别着急。他领着两个小厮挤过人群,堵在牌坊前,大声的宣布了一件事:“从今日起,我王蓝田就是尼山书院的老大,你们想要在这里好好念书,就必须得给我磕头,拜我为老大!否则——”
王蓝田邪魅一笑,身后的小厮挥动起手中的木棍,凶神恶煞的瞪着下面的书生。
底下的书生有的走上前去,冲着王蓝田叫了一声老大,他扬手放过;也有的书生不愿服输,挨了一顿棍棒伺候。
纵使如此,荀巨伯也没有低头。
有骨气,王砚在心中暗暗称赞,不愧是要当自己姐夫的人。
看着王蓝田嚣张的模样,王砚心神一动,将地上几颗石子拢在手心。
“还有谁不服输的?站出来!”
“我!就你也配做老大?”
“你是谁?”
“杭州马文才!”
来人鲜衣怒马,似乎是一个不好惹的角色。王蓝田咽了咽口水,眼神闪烁,飘忽不定,“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乃太原王家王蓝田是也!今日你要是伤我一根毫毛,我爹绝不饶你!”
这话放到现代,等同于闹事以后,大喊一句“我爸是李X”。爹是一张保命牌,哪里需要哪里摆。
“我还尼山书院王砚是也,我爹还是尼山书院山长呢。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谁不会?”王砚蹲在角落,小声嘀咕。
马文才耳朵抖了抖,进而身形一僵,往王砚所在的方向多看了几眼,面色一喜,嘴角压抑不住的上扬。
多瞟了几眼后,将目光重新对回眼前抖似筛糠的王蓝田。手往后背一探,抽出一支箭来,拉弓上弦,“等你死后到了阴曹地府,到时再托梦给你爹,让他来找我。”
箭在弦上,蓄势待发,只是这箭头指向的位置……
王砚眯着眼,半晌,双眼弯成月牙状。
梁山伯在赶往书院的途中,虽与王蓝田相处得并不舒心,完全可以用糟心来形容。但要他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射死在自己面前,他于心不忍。
低头搜寻一番,拿起手边最近的扁担,冲到王蓝田身边。
长弓拉至最满,五指并松,箭尾离弦,势如破竹。与之同时飞出的是王砚手中的三颗石子。其中两颗打在梁山伯的手腕,另一颗击在他膝盖的后弯处。
梁山伯只觉双手发麻,小腿一软,扁担脱手,整个人摔在台阶上。眼见着那呼啸而来的利箭穿破扁担,射向后面的王蓝田。
“啊!”只听一声惨叫,王蓝田应声倒地,面如土色。
“山伯!”祝英台着急的跑上前来将梁山伯扶起,嘴上不停的询问他有没有事,手下不断的翻转他的身子检查有无大碍。
将自己浑身上下摸了个遍,确认自己身上一个伤口都没有。只是手脚发麻,微微发软,梁山伯摇了摇头,斜头望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王蓝田,“我无大碍,只是他……”
目光又落到坐在马上镇定自若的马文才身上,“纵他这番做法不对,马公子你也不至于伤人至此。”
马文才置若罔闻,下马之后,大步朝着他们走来。
祝英台下意识的将梁山伯护在身后,顺带护了一把王蓝田,“你想干什么?想看他死没死?没死再补上一箭不成?”
“不可理喻。”马文才将长弓背至身后,停在梁山伯面前,脚下细微一动,三颗石子被踢得远远的,滚进草堆里没了身影。
“是你。” 梁山伯认出了面前意气风发的少年,正是前几日月老庙救人的那位公子。祝英台心中一惊,将脸别至他处,担心自己女扮男装被人认出。
“当日做出救人举动,说明马公子你是心存善念之人,可今日怎会做出此番举动?且问,马公子那句‘不可理喻’,所谓何意?”
“我说什么话,做什么事,皆随我心,与你们何干?那句话,你不知是何意,自有人明了。”当初祝英台怼王砚的话,悉数被马文才还了回去。说罢,他绕过面前几人,向王砚躲的地方走去。
“不许走!”祝英台心中冒起一股无名之火,此时竟顾不上暴不暴露自己的危险,伸手拉住了马文才的衣袖,“你出手伤人,置人于死地。这事儿,你以为这样就能算了吗?”
“谁说他杀人了。”蹲了许久摸王砚终于站了起来,她步履款款,每一步都好似轻巧的踏在马文才的心尖上。又如同湖面荡风,吹起涟漪,一圈又一圈,心绪不止。
王砚蹲在王蓝田跟儿前,把那射穿的扁担挑起来,往旁一放,露出王蓝田惨白的脸。那支箭的确射中了王蓝田,射中的却是他的发髻。
“我若是没猜错的话,马公子是算准了角度的。射中他的发髻,以此给他点教训。”
“自然。”马文才抬起头,对上王砚的双眼,“我的箭术,从来就不会失了准度。”
听到是自己错怪马文才,祝英台撒开了手。再一看来人的面貌,好家伙,又是一个熟悉的人。当下躲在梁山伯的身后,不敢再多加言语。
“想不到在这里遇见姑娘,在下还未感谢姑娘那日的救命之恩。”梁山伯对着王砚做了一礼。看着她接受后,又跟马文才赔不是,为他和祝英台刚才冒失的举动,一并道歉。
马文才没过多为难他,刚才的事他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大气的挥了挥手,一步迈到面前,“我与姑娘还真是有缘,不知姑娘为何出现在此?”
冷不丁的与一个大男人靠这么近,王砚有些无所适从,向后退了一步,“我,我乃山长之女,王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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