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说!”祝英台身形有些晃动,五指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衣角,“我从未忽视过他们对我的好,我也知晓他们的心意。可是这些东西并非我之所想,我之所求,难道因为是他们双手奉上的,我就必须接受吗?身为女子,难道我连追求幸福的权利都不配拥有吗?”
“冥顽不化,不可理喻!”湿衣已被火烤得半干,男式外衣上残留着淡淡的清香笼罩在王砚周围,她拢了拢外衣,“道不同不相为谋,志不同不相为友。你始终坚持自己所做没错,我又何必与你多费口舌。我可以理解你想追求幸福的心情,却接受不了你自私自利,自以为是的做法。”
王砚抬手指向庙口,“姑娘若是歇息好了,就请离去吧。”
“你!”祝英台对上王砚的眼神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祝英台不愿意接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配。当看到黄良玉有了逃婚的想法时,就像看到了多年以后被逼婚的自己。
所以她不顾一切的想要帮助黄良玉,帮助她脱离苦海。祝英台从心底里是不愿意与不喜欢之人生活在一起,她不愿意自己一生不幸。
这些,身为现代人的王砚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在祝英台追求幸福的这一切做法中,她最看重的还是她自己,她自己的幸福。别人对她而言,仿佛无关紧要。
她从未想过祝家上下,祝父祝母会如何?协助黄良玉逃婚之时,她也未想过失去了黄良玉的八哥会如何?
大概,比起玉姐姐的痛苦,自家八哥会不会难受,根本就不重要。所以,当她看见祝英齐失控发狂的模样,第一反应不是安慰,不是心疼,而是感觉自己受到了惊吓。
那一句“八哥你吓到我了”,王砚至今想来都觉得可笑。
王砚最是瞧不上这类自私自利,自以为是的做派。是以,她对着祝英台下了逐客令。
“两位姑娘,有什么话我们都可以好好说……”梁山伯顶着花脸,挡在两人中间,在这剑拔弩张的当口,站出来开口劝架。
“闭嘴!”少有的一次,王砚和祝英台如此有默契。
梁山伯悻悻的收回话语,举双手投降,往后退了一步,离开了两人的战场。
“我为人做派如何,何须他人来评判?”高傲的头颅不肯低下,祝英台对上王砚的双眼,一字一顿:“对错又何妨?与你又何干?”
那一抹鲜红,带着自己的倔强,离开了月老庙。
果然,关你屁事这句话,古今中外都通用。
其实,在与祝英台争执时,王砚悄悄发动了金手指三:言听计从。然并卵,除了她自己外,祝英台心中再无他人,说再多都起不了作用。
如果可以,王砚真想大耳刮子扇在祝英台的脸上,好让她清醒清醒。这孩子,还是缺乏来自社会的“关爱”。
祝英台离开后,梁山伯缩在一旁,面带豫色,目光在庙外与两姐妹身上来回转换。而后抱紧自己火海余生的包袱,挪到两人面前:“叨扰了一个晚上,在下心中惶恐,实在过意不去。此时,也该离去了。”
说话之间,他抬起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王砚的眼神和脸色。
“走吧,走吧。”王砚懒懒的晃了晃手腕。梁山伯如得大赦,拔腿开跑,恨不得自己再多生两条腿出来。头也不敢回,径直离去,留下满目疮痍的月老庙,和庙内剩下之人。
火苗烧得正旺,橘黄色的光照在王砚在脸上,泛起金色的光晕。半湿半干的衣衫贴在身上,风一吹又冷又热。王砚忍不住抖了抖身体,换来了王兰更加用力的拥抱。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无妨。”王砚摇了摇头,“只是,这湿乎乎的衣服穿起来有些难受。”
手指灵巧的解开衣带,衣服从肩头慢慢滑落,光滑的肌肤露在外边,风一吹冒出一颗又一颗的鸡皮疙瘩。
白衣公子强行将自己的目光从肩头挪向庙外,耳朵边缘泛起一丝红晕,脚下不知怎地踩到了一根树枝上。
“咔嚓——”清脆一声响。
王兰第一个反应是把王砚挡在自己身后,王砚把衣服住胸前一拉,手指上下翻飞,系出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这才从王兰的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小女子在此谢过公子之前的救命之恩,想来公子定有要事要忙,小女子就不挽留公子了。”
白衣公子望向王砚的目光,全被王兰挡住了,连半个脑袋都不留给他,“公子,我家小妹衣衫湿透,等会儿定是要把衣衫褪下来烘干的,这种琐碎的小事,就不劳烦公子你来做了。”
王兰四指合并,指向庙外。
瞥见王兰身后那稍稍冒头的娇小身影,白衣公子福了福手,目不斜视,身形不侧,大步流星迈出庙口,不做停顿。
王砚偷偷的往他脸上望去。咦,红透的脸蛋。
那飞奔而来的骏马,此刻又飞快的走。马屁股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除了那件男式外衣以外,白衣公子没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他不曾来过。
“好险,差点就忘记了,这庙中还有两个大男人在。”王砚放下捂着胸口的手,紧绷的身子垮了下来,头上却又挨了一记响亮的脑嘣。她嘟着嘴揉了揉头,“大姐,你又打我干嘛?你不也是没留心到他俩吗?”
“我!我那是关心你去了,没顾得上!”王兰又往火堆中添了一把柴,“赶快先把衣服脱下来烤干,这周围我且替你守着。不过,那公子还真是好生奇怪,居然连句话都没说就走了。”
“大姐,你还想从他口中听到什么?”王砚一边烘着自己的衣服,一边抛了个白眼,“难不成,他还会夸赞你妹妹身材姣好?”
“你这个丫头……”
嬉闹之后,衣服也烘干了,穿在身上带着一股贴心的温暖。男式外衣是不可能再穿的,穿回书院保不准腿都要被爹打断。
王砚工整的把它叠起来想要塞进包袱里,那股子清香缠留在指尖,环绕在周围,深深吸上一口,沁人心脾。
“叮咚——目标人物已出现,成功开启主线,目前进度:1%,目标人物好感度:※※※。”
小绿稚嫩的声音在王砚在脑海中炸成一片,手指一松,外衣倾斜滑落半空,又被她慌张的抓回来抱在怀中。
目标人物?马文才?他出现了……世上竟有如此凑巧之事,攻略目标说出现就出现,一点儿都不按照剧本上的安排来。
王砚嘴角抽了抽,自己何尝不是那超出剧本之外的人物呢?
她心神不定的把衣服塞进包袱里,试着查看好感度后面的那一堆“※※※”具体数值,却被小绿告知暂无权利查看。再问他如何才能查看,他却不肯多说,神秘莫测的笑了笑:“顺其自然。”
想到马文才最后离开的时候骑的马,王砚头都要大了,愁眉苦脸的望着王兰:“大姐,等会儿我们坐马车走吧。”
“怎么了?你不是坐不得马车吗?我们不是说好的坐船回去吗?”
“我……我我……”王砚低着头,手指绞着自己的衣角,“我怕爹娘等急了,我俩出来也有好几天了,还是早些回去得好,免得爹娘担心。”
在王砚再三坚持下,王兰终于松口同意了。两人收拾好全部的东西,在附近最近的马行里租了一辆马车,上路了。
快马加鞭,马车摇啊晃啊,王砚睡啊吐啊。王兰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好几次想要把速度降下来,都被王砚阻止了。
不是王砚不想乘船,而是她不能。一旦乘船定会与梁祝二人碰上,到时候她可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压抑得住脾气。梁子已经接下了,再深下去对自己有弊无益。没有必要如此,还是不碰上为好。
另一方面,马文才骑马定是比乘船速度快,万一他先到了尼山书院,而自己还在船上慢慢摇,相对来说被动了许多。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王砚咬着牙,咽下胃里泛上来的酸水,“大姐只管驾车就好,我没事的,大不了一路上睡回去。”
*** *** ***
“少爷,小的不是很明白。我们提前几天从家里出发,说好的游山玩水,一路痛快的骑到尼山书院。昨夜为何会停下脚步,耽搁整整一夜?”小厮嘿嘿一笑,“莫不是看上哪位姑娘了?”
他细细回想,昨儿夜里,那庙中有三位姑娘,其中大红嫁衣的姑娘,从嗓音到身材都是一等一的棒。虽看不清脸,但想来也不会太差。
蓝衣姑娘(王兰)看起来端庄贤惠,说话也是轻言细语,也还算不错。独独那位黄衫姑娘,表面上看起来娇俏可爱,圆圆脸,杏仁眼。说起话来却直戳人心窝,简直一口唾沫一口钉。
马文才难得笑了笑,也不知听清了小厮的话没,随意的应了句:“嗯。”
小厮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模样,开始在三人之中挑选,谁才是少爷看上的姑娘。定是那嫁衣姑娘,少爷一直对这种神秘莫测的类型,有着强烈的好奇心。不不不,那蓝衣姑娘长得也不赖,既温柔又体贴,没准少爷就吃这一套。
殊不知马文才的思绪,飘回了昨儿夜里……
快马飞奔,马不停蹄。即使路过火光大作的月老庙,马文才也只是随意的抬了抬眼皮。就这随意的一抬,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一抹黄衫上,下意识的勒紧了缰绳。
她明明已经安全的出来了,还是选择了转身回去。她目光坚定,不顾自己的安危,做了马文才认为特别傻的事。
即使如此,她都还要笑着安慰别人,说自己会没事的。也不知道是在宽别人的心,还是在宽自己的心。
“真傻。”马文才轻声嘀咕着。
王砚的傻,如洪水猛兽一般撞进了他的心。但看到王砚被困在庙内出不来时,他想都没想,向她策马奔去……
“那少爷是看上谁了?”小厮看到马文才正经的脸色,小心的发问。
“自然是……”马文才斜眼一瞥,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将小厮远远的甩在身后,“我看上谁,自然无需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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