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少爷,我的少爷啊!你醒一醒,别吓我们!”王蓝田的小厮在一旁哭天喊地,喘得上气接不上下气。

    “我来看看。”王砚退后几步,与马文才拉开些距离,替王蓝田号脉:“脉象虚浮,惊吓过度。你们几个把他抬上,跟我走。”

    马文才微笑退至一旁,为王砚让出了道来。马统的表情跟见了鬼一样惊慌失措。

    少,少爷居然笑了,是我眼花了?还是少爷转性了?

    “等一下!”刚才还哭哭啼啼的小厮,其中的一个忽地拉起了一张脸来,“这人将我家少爷害成这样,如今还大摇大摆的站在这儿,连个说辞都没有,这说得过去吗?”

    那小厮指的人正是马文才。反观马文才,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整个人稳稳的立在那儿,身形挺拔,目不斜视,宠辱不惊。不管旁人好的坏的目光,通通接纳,如同石沉大海,不起波澜。

    “你的意思,是要讨一个说法吗?”王砚诊脉的指尖瞬间抽离,站起来掸了掸衣袖上沾上的尘土,“也不知你是真忠心还是假仗义,在这么紧要的关头,不顾你家少爷的安危,偏要在这儿与我讨说法,那行,我且与你说道说道。”

    “事出有因,是你家少爷有错在先,非要在这书院门口立威风,欺凌同窗,纵仆行凶!没曾想,立威不成反丢脸,强中自有强中手,恶人自有恶人磨。你家少爷这种情况叫什么?这叫活该啊!”

    “这支箭单单射中发髻,是马公子手下留情,对你家少爷小惩大诫而已。这支箭要是对准你家少爷的脑袋,我看你现在还有什么心思在这和我掰扯这些东西!”

    “你这女娃,休要胡说!”那只不安分的手,咻的一声挥向王砚的面门。

    马文才双眼陡然放大,用力的往前迈了一步,没多久,他又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回来。

    在场的所有学子,无数双眼睛全都看见了,王砚握住那拳头,反扣住小厮的手腕,侧步转身移至他身后,旋着手臂用力错位往后一扯。

    咔嚓一声,旁人倒吸一口冷气。这一下挨下来,胳膊铁定是脱臼了。祝英台更是没眼看,惊呼一声躲进梁山伯怀中。

    这还是个姑娘家吗?原本学子心中活跃起来的心思,全被这一下给逼回去了。如今再瞧那王砚的模样,可不敢再想着与她赏花赏月了,保住自己的胳膊方为上策。

    “无论我这个女娃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始终都是尼山书院山长的幺女,代表着尼山书院的脸面,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小厮来对我指手画脚?传出去,尼山书院的脸面又将置于何地?”

    学子们一听,这话很是在理。何曾见过哪家的小厮有这般嚣张的,如此一来,王砚刚才的举动仿佛合乎情理。倘若不修理这个小厮一顿,反倒是落了王世玉的脸面。众人再看向王砚的面容,似乎也没刚才那般狰狞可怕了。

    “看你这德行,平日里定是没少撺掇你家少爷干坏事,说不定进书院立威之事背后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吧?”

    回应王砚的只有那一声比一声更惨的哀嚎。

    “我们这儿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去吧。”王砚松开手腕,将小厮的胳膊往原处一推,杀猪般的惨叫响彻山门,树叶十分应景的掉落了几片。

    小厮捂着胳膊,嘴里骂骂咧咧,却是听不清在说什么,一步三回头离开了山门,每一眼都想恶狠狠的剜进王砚的血肉中。

    “砚姑娘,我家少爷还抬进去吗?”王蓝田的书童苦着一张脸问道。

    “抬进去,诊金十两。连带着他。”咧着嘴角的荀巨伯被指了个正着,“诊金五两,一共十五两金,等你家少爷苏醒后交至医舍。”

    “哦。”书童木讷的应了一声,看了一眼地上的王蓝田,挠挠头,“那这根扁担要怎么办?”

    “要么拔掉,要么一并带走。”

    书童瞪着扁担愣了片刻,之后他将扁担重新放回了王蓝田的脸上,和人一并抬了起来。

    王砚嘴角抽了抽,这都是些什么神操作?王蓝田的小厮也好,书童也罢,脑回路都不同于常人得吗?

    王砚的眼神过于直白,书童一眼看破,“我这是给我家少爷保留证据!”

    边说连偷偷瞥了一眼马文才。

    王砚没有阻止,只是晦涩不明的笑了笑。

    “怎么了?发生了何事?”山门的动静太大,听着跟杀猪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哪位学子把自家养的猪一并牵来了。王兰听闻急忙赶来。

    “大姐来的正好,这里有一个伤患和一个闹事的,我们赶紧把他们带回医舍医治吧。”王砚上前挽住王兰的胳膊,额头抵在肩头蹭了蹭。

    “躺地上这个是闹事的?”王兰过于惊讶的问出口,哪有闹事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这就要多谢马公子了。”王砚朝着马文才的方向昂了昂头,话锋一转,“本该是谁先出手谁付诊金的,看在事出有因以及上一次救我一命的份上,这诊金也就给你抵消了。”

    马文才没反对,静静地含笑与她对视,右手大拇指不停的在长弓上摩挲着。

    王兰认出了这熟悉的面孔,略含歉意的点头示意,想与马文才多说几句感谢的话,被王砚不知从哪里扯过来的一高高大大的书生给拦住了。

    “大姐,救人要紧,再不救这人的话,他就要跑了。地上那人的小厮就要哭昏过去。”

    准备悄无声息溜走的荀巨伯,被突然伸出来的手死死拽住,慌张拒绝:“我这是小伤,不需要什么医治,就……”

    “嘴角开裂,破皮流血了。虽说是小伤,可也是需要处理一下。”王兰轻轻的碰了一下荀巨伯的嘴角,皱紧了眉头,“你刚刚说什么?”

    “就……就……就麻烦姑娘了。”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对上王兰的眼,荀巨伯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山伯,我们也去看看吧。”

    梁山伯摇头拒绝却没能架过祝英台,最终一并去了医舍。

    “这山长的女儿一个二个都长得貌美如花的。”

    “尤其是那个大姐,又温柔又漂亮。”

    “小妹也漂亮,就是怕我自己受不住……”

    一支箭突然飞至几人中间,直直的插在说话那几人的脚边,吓得那几个人抱作一团。

    “全部给我滚!”马文才阴骘的一瞪,那些人岂敢待在原地,顿时散开,抱头鼠窜。

    “少爷,你该不会是真的瞧上那个姑娘了吧?那日离开之后又重新回到月老庙外是为了寻她吧?虽说砚姑娘长得是挺漂亮,人看起来也水灵水灵的,可她也太……”

    “嗯?”

    语气平淡的一个字却让马统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我的事何时轮到你插手来管?”

    这一番话,马统听出来各种意义,却是再不敢说王砚的坏话了。

    马文才望着那俏丽的身影越来越远,心中拿定了主意。

    ***  ***  ***

    王蓝田刚刚被抬上床,王蕙罕见的没有在小憩,而是在一旁跑前跑后的帮忙,抓药。想来是被那件新衣裙刺激的不轻。

    医舍外,来了乌泱泱一大群学子。有的早已经挤到了屋内,一个二个都想往王兰身边凑。

    “王姑娘,王姑娘我肚子疼!”

    “王姑娘,王姑娘我头疼!”

    “王姑娘,先看我,我全身都疼,要死了……”

    “小蕙,我这边腾不开手,你先去瞧一瞧。”王兰这边在处理荀巨伯的伤口,离开不得。

    王砚在一旁给王蓝田针灸了一波,送上门来的练手的家伙,不练白不练。

    王蕙领了大姐的旨意,提着裙边缓缓的走到那群学子面前:“哪里不舒服,且让我瞧瞧?”

    “不了不了,忽然觉得身体好了许多。我们不着急,还是等王兰姑娘忙完了再给我们看一看吧。”学子们纷纷摇头,委婉拒绝。扭头又凑到王兰的身边,对王蕙避之不及。

    见此状,王蕙有些伤心了,垂着头望着自己的鞋尖。

    “一个二个这是在干什么?”王蓝田的脉象平稳了下来,王砚将开好的药交到小厮手中,让他去熬制,自己抽身过来镇场,“闹什么?吵什么?这是书院,还当在你们自己家呢?想让谁给你看病就让谁给你看病?笑话!有病看病,没病滚蛋!谢绝说笑,违者交钱!”

    此话一出,医舍内安静了不少,学子们也没离开医舍,只是静静的立在一旁,观察着王兰的一举动。

    “劳烦姑娘替在下号脉。”一支纤细的手腕举到王蕙跟前,她抬头一看,好个俊俏的公子正对她笑着。顿时眼中精光大作,心里炸开了花,娇滴滴的应了下来,领着祝英台至一旁坐下。

    “姑娘虽说身形稍胖了,但是心灵美。心灵美才是真的美……”祝英台见王蕙心情不大好,想开导开导她。

    谁知话未说完,王蕙就像炮仗一样,整个人都炸了。唰的一声从板凳上站了起来,带起来的风扑在祝英台脸上,凉凉的。

    “我胖怎么了?吃你家粮食了?穿你家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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