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阴含羞,天地森然,正是邪魔横行其道时。
看着被魔力冲击昏迷过去的团子,罗睺笑着捏了一丝他拿浊气研究出来的‘小玩意’送进团子元神中。
诱因盘古子嗣入魔,想想就觉着有意思呢。
殷红舌尖轻轻舔舔唇角,他笑得愉悦。
正当罗睺展望未来时,一声冷哼打断了他的臆想。
“阁下可否太嚣张了?”
清冷冷的声音,恰逢冷月破开黑云,一瞬便刺破了无尽黑暗。
“嚣张?”罗睺眯起了眼,在冷冷月光下,妩媚多情的眸子也变得冷厉,朱红胜血的唇缓缓勾勒起一个弧度,“本座便是嚣张又如何?”
话语虽是狂傲,该有的防备却丝毫不少,到底是从混沌活到了洪荒,罗睺从不轻视任何人,暗自摆出攻击的架势,多情到了极致便显得格外薄情的眼望向对面,一道虚影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天地间,青衣墨发,仿若欲乘风归去,又似亘古长存,端是举世无双。
“很不错。”早知怀中空空,对面出现的是谁罗睺心中有数,他毫不吝啬自己的赞叹,“作为上清的第二人格,你比之前那个强多了。”
对罗睺的结论,通天不置可否,他不会上赶着跟罗睺解释他不是,一想到现在紫府内乱窜的浊气,以及被心魔困住的玉宸,他未尝不怒,只是面上却不显露分毫,“当不起阁下如此‘厚爱’。”
“好说好说。”
厚颜这种能力不是一天两天能炼成的,未来魔祖的脸皮厚的比得过不周,现在的罗睺也不差,毫无害了人的尴尬,罗睺道:“本座与盘古相识一场,不照顾照顾后辈岂非显得本座无情?”
盘古跟三千魔神之间的事是笔烂账,昔日盘古把人家打得跟丧家犬,后有罗睺与天道联手逼盘古道化,今日罗睺为着前仇诱使盘古子嗣入魔,这逻辑完全没问题……个屁!
“我倒不知家父与阁下尚有情面可言。”
“好歹同是混沌一脉,上清啊,你少不得得叫本座一声‘世叔’。”罗睺大方的挥挥手,摆出副长辈的语重心长样,“本座知你等小辈面皮薄,这回便算了,下回记得要尊重长辈,莫要堕了尔父名声。”
的确不能堕了父神名声。
面对罗睺的瞎诌,通天竟是认可的点头。
紧接着他灵气凝剑于手,抬起便赏了罗睺一剑。
那是一剑。
像是小孩子拿着长剑那胡乱的一挥,又似是初学者举剑做出那最基础的一劈。
这一剑很慢,慢得你几乎能将它所有的轨迹看得明白,慢得你有足够时间计算出所有闪躲的可能性,慢得你都要出言讽刺。
但接着你却惊恐的发现,根本没有任何闪躲的可能性。
因为这一剑毫无破绽。
避无可避怎么办?
既然避无可避,那就不要避好了。
暗黑如渊的莲花台悄然在其足下浮现,十二品莲台于防御一道素有盛誉,但罗睺仍感觉到了毛骨悚然,这种熟悉到令他憎恨的感觉他曾在盘古斧刃跟前尝试过,他的身体也将这生死边沿的感觉铭记于心,可是啊再强大又如何,他盘古到最后不也死在他的算计下头?!
唇角的笑意在加深过程中变得更加诡异,漆墨色的花瓣顺着夜色无限的延伸着,那黑莲似一滴水悄然融入了夜色大海。随着主人口中轻声吐出的一个古语,花瓣摇曳出浅浅光晕,黑光瞬时漾出一道水壁阻横在两人间。
水,是无处不在的;镜,是毫无缝隙的。
如泥牛入海,那道剑光就这么消失了,仿佛不曾存在过般。
天地骤静。
“真不错。”
静水般的沉默被罗睺一声感慨所打破,他竟是笑了:“盘古之子,你很好。”
随着‘好’字尾音一同飘落的是一缕乌黑发丝。
罗睺飘落在胸前的发如今齐齐横断,黑衫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口子,雪白胸膛暴露在空气中,黑白分明得很,心口尚带着丝血迹,恍惚能听见皮囊下头心脏蓬勃的活力。
罗睺没当即反击回去,反倒是弄了好几层乌龟壳子,他苦口婆心道:“诶呀,年轻人这么暴躁做什么,有话要好好说话,懂不?”
见着罗睺立在壳子里摆出副‘作为长辈我要好好教育你’的模样,通天不满的皱起了眉,大概是觉得自个不能一剑连扒三层防护便没再出手,只听罗睺如此道:“若你与本座同在一个水平,当为大敌。”
剑在轻吟,似欢愉,又似痛苦,剑尖处一滴殷红近黑的血滴落了下去,看似简简单单的一滴却在落地后迅速腐蚀出一片荒芜,连着土壤也散发着一股死寂气息。
魔祖的心头血。
瞥了眼,手中灵力再凝,刚刚被血液腐蚀掉了一截剑身瞬时补全,通天定定的看着罗睺,他何尝听不出罗睺的画外音,这现实与假设的差距有多大,他心知肚明,罗睺是准圣,而他空有圣人境界却只能发挥出大罗金仙级别的实力,若他与罗睺同为准圣自然是技术更胜一筹的自己赢面大,但如今差了一大境界……微操再厉害也挡不住人家一力降十会。
通天一生打过大大小小无数场架,唯独这次,明明有千百种方法可以把对方戳个痛快,偏偏受限于这壳子的力量极限无法用出来。
好气!
“你看这境界再高又怎么样,没有相对于的实力,还是个废物点心。”
罗睺这话的语气,像师长在训诫那潜力无穷的后辈——潜力再强都改变不了你现在只是只稍微大一点的蝼蚁。
这是事实。
通天不屑于反驳现实。
看着持剑沉默的通天,罗睺企图不战而屈人之兵,继续攻心道:“何必白费劲呢,来,世叔给你个机会弃暗投明,看在本座与盘古的情分上,本座便不计前嫌,收你入座下,授我魔道大法,如何?”
如何?
通天微微笑了,宛如清月破云而来,在苍茫大地上投落泠泠白辉,冷的没有温度的光。
他道,“战吧。”
罗睺却不急着动手,他另有打算:“你认为自己能胜过于本座?”
“赢不了…但又如何?”
通天看着罗睺的目光淡淡的,淡的如一丝青烟,虚渺得不太真实,竟不像是在看罗睺,他仿佛看见了滚滚奔涌的时光长河呼啸而过,在长河上游,他也曾伫立在众生对面,悬挂四口凶剑,布下诛仙剑阵。
独战四圣,又有天道在一旁虎视眈眈,他当真不知这一局本就赢不了?
只是赢不得是一回事,做不做却是另一回事。
人之一生总有些事情无论如何都得做的。
“这么拧的性子跟盘古倒像。”罗睺半真半假的感慨,好想陷入了一种追忆,竟摆出一副劝导模样,他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口吻,“明知不可为却非去做的,这是愚蠢。”
通天缓缓道:“无法胜过而已。”
“冥顽不灵。”
不再多说,罗睺长啸一声,翻手便是一枪刺出。
黝黑的枪尖在深沉夜色里泛着一点血芒,仿佛深渊之中所有罪与孽的凝成,满带不详之感。
弑神枪。
瞳仁微微紧缩,通天几乎是在罗睺发难的同时抬手,长剑瞬间便格挡住那袭来的招儿。
变招,反击,一套下来行云流水,却不过几回合,通天手中的剑已然被削去一半。
实力兵器皆输于人,几回合下来通天完全被压制于下风。
冷然眉目未有丝毫变改,通天并未因此而浮躁,这次是罗睺抢了先手,通天则干脆弃了防御,持剑迎上,一时间,枪影叠叠,剑光四溢,周遭飞沙走石,术法乱飞,一片狼藉不提。
不过几个眨眼已过了百招。
挡住刺来的一剑光影后,罗睺翻身后退,通天未追击,两人倒像是约定好了似的,齐齐停手,目光遥遥相对。
“能在大罗对上准圣不败的,你是第一个。”缓息两口,罗睺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许。
通天淡淡的,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般,“无法胜过罢了。”
闻言,罗睺大笑出声。
正如通天说的那般,无法胜过罢了。
无法胜,却不代表会输。
看了眼通天显露出的功德金轮,罗睺的内心弹屏可以总结为一句:有爹有遗产了不起啊!
的确了不起,至少仗着这份开天因果,他不能杀了上清。
眸光一闪,罗睺收起了弑神枪,问道:“看你这打架方式,唔,你可继承了盘古的记忆?”
这样临场收兵器的行为出乎了通天意料,罗睺的问话更是莫名其妙,他不由凝神关注起罗睺接下来的举动。
罗睺眼中充盈的杀意不知何时已然消散殆尽,少了那股子阴冷的杀气镇场,此时的罗睺单看着,如弱风扶柳的文弱少爷,丝毫不见之前霸气侧漏的魔祖形象。
“欸,那你可知道世叔我最擅长的是什么?”
许是觉得很伤眼,通天正想着移开视线,却不知怎的,在看到罗睺那双魔魅似的瞳眸时恍惚了下,眼前浮光掠影似的闪过很多旧事,猛然间他在尘封的记忆里寻到了这么件事。
是……
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一瞬记起了那个人。
想到那个人,心疼的都发颤了。
遥遥的他听到了一个熟悉嗓音对他唤道。
“通天。”
魔祖罗睺善幻,创心魔大法,后立魔道,至此天下诸仙有堕魔之患。
是了,他想起来了。
迎面对上的是罗睺盈满笑意的魔瞳,却不知何时这人突破防线走到近前了,罗睺的手掌抚上他心口,宛如情人在耳鬓厮磨,罗睺低低呢喃。
“你的心跳地好快,你在想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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