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长河。
时间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既无形又无质,看似并不存在,但正因为有时间的流动,方产生了生灭的序列世界的演变,因此时间大道被称为宇宙基石当之无愧。
因为时间大道作为根基的不可或缺性,与其相叠相连相互影响的大道就有命运、因果、生灭……几乎囊括了大道三千,所以时间大道也当得牵一发而动全身。也因为这个原因,当一个人从时间的下游逆返上游,其之存在的本身就是一个异数,不论他本意是否想做出改变,都必然会翻转整个既定,使之产生新的可能性。这个可能或许微小,但蝴蝶效应下所产生的后果往往是一个世界的时间线毁灭,所谓有因方有果,过去的改变就必然会否定了整个曾经存在的未来,这般也就等同于倾覆一个世界,因而无论是主观意愿还是客观偶然,溯回时间这种事,哪怕是有能力去做的混元圣人一般也不敢真把事情落到实处。
这也就是为什么天道从不畏惧任何人跑到时间上游翻盘的主因。
因为覆灭一个世界的业力,便是大道圣人也必然陨落。
而太一这次之所以能在大罗时候就溯回时间到太易,除了混沌钟所蕴含一道时空法则让他有着底气这般做外,实际上他也是钻了一个空子——太易理论上不存任何生灵,没有生灵便不存在因果,换而言之,在太易宇宙,他除了能决定自己外,牵连不到别的任何东西。
不过也不是没有风险的,溯回时间有难度,难在于来自时光伟力的冲刷,这些冲刷一方面是拦截那些试图回到过去改变的人,另一方面也是大道对渴望逆命者的考验,而接受大道的考验必然会受到大道庇护,因此在这过程中,那些活在上游的,看到青莲花开后意识到这场混沌道劫将令自己陨落的混沌魔神才无法出手击杀或者施展偷梁换柱的手段来求取一线活命契机。
可顺流而下就没有庇护了,那些整整活过四个五太时序的混沌魔神是不会错失这个名正言顺活下去的良机的。
这才是溯回时光最大的危机。
然而这一点太一其实并不清楚,他单纯以为溯回时间的难度在于时光长河以及天道的阻拦,但他的运气也委实是好,好到能在回去前心神一动就遇见到混沌青莲,而且还被青莲所偏爱。
按道理,有鸿蒙霸主的庇护,他绝对可以安安稳稳的围观完盘古把三千魔神削成一条条死狗后,毫无半点风险的回到现世。
可惜凡事都有例外。
太一的好运气让他很稳的就成了那亿万分之一的可能。
仗着混沌钟相护,在时光波涛中自由泳的太一都还没来得及游到太初之始去围观传说中的第一位混沌魔神的诞生,一道金色印伽骤然自上游而来,全然不受混沌钟阻隔,顺理成章便朝着太一身上落去。
对突发异况,太一的反应很迅速,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的抵御都无济于事。一股无形波动荡开,太一清楚看到这股无形的力量强行于时光伟力下禁锢住自己的元神,甚至永不停息的时光长河仿佛也在那一瞬被停滞住,时间被抽离,在某种至高力量的影响下恍惚间似乎不复存在一般。
紧接着,被无形力量束缚着无法动弹的太一眼睁睁看着面前虚无太易之景渐渐模糊,更确切来说,是他面前的空间碎裂带来的吞噬,若是镜湖因风而碎,叠叠涟漪相互碰撞交融,大有将他整个吞了进去的架势。
太一:啊,多熟悉的配方。
面对某种似乎都成为日常的状况,太一甚是坦然,虽然他并不相信天道的触角已经可以伸到太初前——于太易时期,鸿蒙无气无形无质无体,及至太初始,方有气生,因而鸿蒙第一道气所化的混沌魔神,是为鸿蒙变化之起始者,三千混沌魔神之首,故又被称为万气之祖。
虽然这道气又分生灭二意,乃至于从混沌时期争论到现在都不晓得罗睺鸿钧他们两个到底谁为长,但毫无疑问的是,混沌魔神的始源在于他们二神,换而言之,哪怕是由三千魔神残念汇集捏成的天道,它追溯自身本源,追溯鸿钧跟脚,顶多也只能把时间溯回太初。
而自己之所以能定位到太易,一则源于逆推先天五太的势,二便是源于一道盘古大神留在太阳星深处的三十六品混沌青莲的气泽。
要说自己是在太初时期出事他还有理由怀疑天道,偏偏是在太易……
这般,又会是谁?
心思辗转不过片刻,当太一还一头雾水受制于无形锁链时,耳畔忽悠飘过一丝相当耳熟的笑音。
“呵,多谢成全了。”
紧接着就见一道金光自下游横贯时光长河,毫无顾忌的撞上了他所在。
咔!
束缚太一的无形锁链豁然断裂,化作星星点点融入时光长河中,而在对碰中残余的一缕金光则趁着那股至高力量暂时抽不出手的间隙,一把裹住被震得头晕眼花的太一元神,当即便坠入长河某一处。
花开两朵。
时光长河发生的事情根本瞒不过那位至高无上的存在。
“好得很!”
居于时光源头的尊神冷笑。
他之所以能自由游走时间线上的过去现在未来而不沾半分业力因果,不仅因为他在时间大道上造诣不浅,更因为他的位阶早已剥离时光长河之外。
换而言之,时光长河中并不存在他的时间线,原定的过去未来都没有他一丝半点的痕迹。
他独立于时光之外,因此当他踏足时光长河的上游时,时间的过去便是他的现在,当他涉及时光长河的下游时,时间的未来就是他的现在,无论他在什么时间点做了什么事,那都是他的现在,所以从不存在逆转时空的业力之说。
至于时光长河本来的秩序——以他的位阶,便是时光长河都无法左右于他,换而言之,同样是溯回时间逆转乾坤,这种事这个圣人可以做,另一个圣人同样可以,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任何一个混元都可以把过去改成自己称心如意的模样,却唯独是他,他所涉足的时间,所经历过的事物,会成为时间中无法被改变的既定现实。
因为没有任何人可以通过动摇他的时间线,来篡改他的过去,扭转他的未来。
哪怕是世界起源的盘古!
也因此,唯有引导他出手,才能把某个结果砸的瓷实。
甚至出于某些悖论,有些过于严密的因果链便是他想出手改变都要好生斟酌一番。
所以怎么不当的一个好?
保命心下冷嘲,以见东皇太一为借口诓自己出手,实则却是借自己的时间线建立起绝对的既定事实,然后在事实落定的最后一刻偷梁换柱,让东皇太一去见其真正想让他见的人的这个事实成为自己都否定不了的既定。
看来,那人防备他防备得真厉害。
“你倒知道吾的心思。”
神光流转于双眸之中,高高在上的尊神凝目看向时光长河的下游,在九重天之巅,无穷金光环绕的皇者端坐华美尊位,以青冥为景,以星辰为缀,白衣皇者一如凌空大日,亿万星辰愣生生做了他光芒之下的陪衬。
似乎察觉到了保命的目光,皇者抬眸看向虚空某处,旋即凝笑颔首。
他道:“你怎知,当初的我在那时候就没有见过他?”
“你眼光倒精准,在无数种未来里替自己选了最难的一条。”保命冷笑,“把自己的过去玩弄于鼓掌间,你很不错。”
万丈光华的皇者浑不在意对方话语里的嘲讽,他微偏首,金眸凌冽如刀,“没办法啊,谁让你最爱为难的便是我所恋慕的人呢?”
“不过是‘帮’过去的自己一把,你当知道,为了他,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我都不惜一闯。”
是你小看我了。
大日精髓所凝聚的眼眸中蕴着明晃晃的讽刺。
旋即,一道沉淀亿万光阴的杀意隔着遥远的时光长河霎时倾覆降下,力量之浩瀚磅礴,足以令天际星河坠落,令万里汪洋倒卷,恐怖至极。
“看来他已经到那了。因果既定,这局,是我赢了。”
皇者口吐鲜血,却笑得无比快意。
他道:“事实已成,太一在未来恭候尊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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