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宗聚齐后便相约赶往北越暝海, 本是艳阳高照的天气, 但随着跟海域距离的拉近温度开始飞速下降,隔着百里但气温却是天差地别,一个晴空万里,一个银装素裹冰封三尺。
下到干涸海域留下的深坑中, 环顾冰天雪地的四周, 钟离滢滢不由的搓着胳膊收拢下领口。
“真冷。”
有灵力护体的修者本该无惧寒暑,但北越暝海下面的风雪极其诡异,灵力薄弱的人压根抵挡不住它。
到干涸海域下后众宗便分散开来各自行动,坑底的黑石大大小小有百来块, 浓郁的灵力跟煞气让人想忽略都难。
白麒光研究着一颗黑石目露沉思, 黑石上的灵力有点眼熟, 跟白渣渣的灵力有些异曲同工的相似,难不成是从上面掉下的
上界的事他听渣白讲过不少, 理论上了解的有四五成, 虽不自信看不走眼但也有一半的正确率。
若造成异象的黑石真是来自上界, 那么曜荒众宗查了许久都查不出原因就可以解释了,毕竟上界的事于曜荒修者而言无异于是大学的考题错发给小学的同学,知识点超纲了。
“这里的煞气……”钟离滢滢迟疑的开口, 但因不确定所以将话留了一半。
“明罗镇的邪物。”商湫接上话。
“不止明罗镇,还有别的地方出现的邪物, 气息都跟此处的灵力很像。”
“各地出现的邪物难道跟这些黑石头有关?”钟离滢滢惊诧。
商湫不再回答, 不赞同不反对显然是不确认。
蔺攸草扫视四周开口, “有几处留有深坑但不见黑石, 想来是有人早一步来过并带走了部分黑石。”
“正常,估计是岐云山宗。”路过的司青邺听见蔺攸草的猜测开口回复。
“北越暝海是岐云山宗的地界,自家地盘上出了事提前来查看一番很正常,你真以为他会傻到等你们全到后再行动?”
蔺攸草没在意司青邺的讥讽,他将注意力再次落到黑石上面,心底莫名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各宗分散开来调查的速度很快,干涸海域下除了黑石外并没其它的异况,造成北越暝海干涸,天气巨变的原因十有八九是黑石。
各宗众人慢慢都聚集在了黑石前研究讨论着,猜测着黑石的来处,不少人都阴谋论的将锅甩到魔界跟妖界上面,听的商湫嗤之以鼻孔。
人界修者干别的不行,但甩锅的本事一流。
正当所有人悄声议论着时,一人手贱尝试着用剑戳向黑石,结果刹那间尸骨无存。
黑石上浮现岩浆般的纹路,地面开始晃荡,悍戾的灵气暴躁的往一处涌去形成巨大的风暴瞬间将一群修者绞的粉碎。
风雪汹涌刮的人睁不开眼,伴随着灵力风暴跟岩浆雷电地面开始裂开,被突然的变故袭击的措手不及的众人全慌了。
商湫第一时间护住白麒光,白麒光一把拉上钟离滢滢,钟离滢滢慌乱中拽住蔺攸草,四人互相借力站稳不断后退以免被卷入风暴眼里。
“师父!”钟离滢滢大声叫着寻找净澄跟蜀纭宗的师兄弟们。
突然,她看见了蔚兰晴,在混乱中她淡然的屹立于满天风雪的风暴中跟周围不入,四目相对,蔚兰晴扬唇露出一个让钟离滢滢颤栗的微笑。
尚未回神的钟离滢滢突觉身体一沉,像是有股力量拖住了她将她朝灵力风暴中拽去。
钟离滢滢惊叫出声,蔺攸草大惊,当即不管不顾的纵身追上拉住她把她拽回,而自己却摔入风暴内,凶煞霸道的灵气从四面八方而来穿透他的身体涌入他的体内。
“蔺师兄——!!”
“蔺攸草!”目睹蔺攸草卷入风暴中的司青邺顿时竭斯底里的叫出声,他试图追上救人但被同门弟子阻止。
白麒光目光一凛,再容不得迟疑当即取出自白岐离开便再不曾用过的玄坤长稷归灵扇,飞身朝蔺攸草追去。
商湫大惊失色,立刻尾随跟上。
灵力汇聚的风暴中心非寻常的灵力,它的夹杂着的血腥戾气是寻常灵修的克星,白麒光虽有玄坤长稷归灵扇护着但却在压力下寸步难行。
白麒光顶着狂暴的灵力艰难的追上,将已血肉模糊的蔺攸草带回了身边。
望着举步维艰的白麒光,商湫眸中渐暗,就在他打算不顾暴露用出全力时突然一层鬼气将白麒光保护住。
“小神君,我来助你。”
闭关的韬耘醒来了。
在陷入黑暗前白麒光隐约感知到一股熟悉的力量,他想去看,但却精疲力尽的昏了过去。
‘白渣渣……’
‘是你吗?’
北越暝海一行众宗铩羽而归损失惨重,有的甚至全军覆没,幸存下来的也都挂了伤狼狈的回了岐云山宗。
半山峰上。
白岐隐于密林中望着仅剩的残兵伤员互相扶着上山,眉间不由微微蹙起。
“去看一看?”陈姤以为他是在担忧白麒光于是开口提议。
白岐收回目光随意的拢了拢袖子,淡声回道,“我做的足够了。”
除了带队的长老一群修为平均不到生元期的凡人修者,若非他暗中出手替他们承下大半的灵力,他们都别想活着从那海域里出来。
禁周山的碎石即使因未知原因落入凡界戾气锐减,但毕竟是来自上界,连诸神都畏惧的禁周山区区凡界修者怎么可能撑的下来?
“刚才的灵力风暴多半是有谁在暗中故意控制。”白岐猜测。
至于是谁答案显而易见,有本事控制禁周山灵力的人,除去万分之一下界有不世天才的可能,便是造成北越暝海灵力暴.动的本身来自上界。
前往北越暝海的都是些最普通不过的人修,如果真是上界上神所为原因是什么呢?一些后辈罢了不至于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吧?
纵使白岐再聪明也有点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跟在黑七身边的年轻人你有瞧出问题?”白岐问陈姤。
“妖族,修为在天境期上,有此番修为年轻不到哪里。”陈姤漠声回答。
白岐有点不明白了。
“一个天境期的妖族,压制修为敛去妖族灵力伪装成人修混入人界宗门里,有目的吧?”
要不是看他毫无恶意并全力保护白麒光,白上神估计就顺手把人灭了。
看了一会,白岐收回注意力回头问陈姤,“玄安呢?最近总是看不见他。”
“在外面交了朋友。”陈姤回答的简洁。
白岐会意便没再多问,十二三岁的小孩子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跟几个小伙伴呆一块疯的忘记时间很正常,他年少时可比白麒琼更熊。
各宗在北越暝海伤亡大半,回来的人中有许多因伤势过重导致灵根受损此生修行将止步当下再难前进,岐云山宗因而笼罩在一片阴云中。
钟离滢滢因得救及时伤的不重,而蔺攸草则因过多戾气侵入体内而命悬一线,生死不知。
苏醒过来的钟离滢滢得知了此消息顿时红了眼,不顾身体尚未恢复径自下床出了门,提上剑杀向蔚兰晴的住处。
钟离滢滢踹门冲入房间,粗暴的掐住床上蔚兰晴的脖子,表情狰狞目露凶光。
“蔚兰晴,是你!!”
“你试图杀我,蔺师兄是受我牵连遭了你的毒手!”
被掐住脖子的蔚兰晴涨红了脸,眼泪汪汪的挣扎着说不出话来。
闻讯赶来的蔚自淳看见这一幕表情瞬变,快速冲上来推开钟离滢滢将蔚兰晴解救出来。
受惊的蔚兰晴柔弱的依偎在蔚自淳怀中难受的咳嗽着,让蔚自淳看的既心疼又生气。
“钟离滢滢!你疯了!?”
“蔚自淳你滚开!”
钟离滢滢气疯了,提剑疯砍着蔚自淳跟蔚兰晴二人,蔚自淳不得已跟她缠斗在一起。
“钟离滢滢你住手!你别逼我伤你!”
蔚自淳跟蔚自淳从屋内打到屋外,惊扰了不少人出来看,蔚兰晴望着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人眼中划过一抹讥诮的冷光。
蔚自淳跟钟离滢滢的打斗最后因钟离滢滢牵动伤口吐了血,净澄赶来阻止,训斥二人让其回蜀纭宗后领罚结束。
被拖走的钟离滢滢目眦欲裂恨恨的盯着蔚自淳。
“蔚自淳,你不止眼瞎人也蠢到无可救药!!错把恶狼当兔子,早晚有一天你会因这个贱人死无葬身之地!”
“蔚兰晴,只要我钟离滢滢活在世上一日便跟你不死不休!”
白麒光昏昏沉沉睡了两日才醒来,起来时浑身都是疼的。
脑袋放空的躺了许久,逐渐清醒的大脑回忆起两日前北越暝海里的一切表情逐渐古怪起来。
在他昏倒前有一股力量替他撑起了灵力风暴的压力,那股力量似曾相识,像是……白渣渣的。
渣白回来了?
但他为何不现身跟他见面?
“小神君,您醒了?”韬耘现身。
白麒光收敛情绪望向韬耘,目光在他完整的魂体上打量片刻开口道贺,“修出实体了?恭喜。”
“我能在短短十来年间修出实体全靠当年小神君带我到敦鸿峰拿到的机缘。”韬耘回答。
白麒光撑着虚软的身体坐起,缓了口气才问起北越暝海的事,韬耘详详细细将自己知道的全部信息讲述给了他听。
白麒光听的直皱眉,十人七死三伤,未免太惨烈了吧?
依照韬耘所言那日的灵力风暴强悍程度非一般修者抵抗的了的,逃出海域的弟子压根没几个真算得上牛掰的,若说没高手相助不太可能。
是他吗?
白麒光垂眸藏起眼中翻涌的情绪,袖中的手略微攥紧了些。
外面。
商湫坐在一棵树底下揪着一根杂草眉间紧锁似被什么问题困住了一样。
被困北越暝海那日虽有一个鬼修出现帮助了白麒光,但黑石所形成的灵力风暴绝非他能一力抗下的,在紧要关头是一股灵力从上空压下替众人挡下大半煞气使得他们有机会撤离。
商湫是未到两千岁便修至天境期一品,放眼曜荒大难至今七千多年当属第一人,但那日的灵力却叫他瞬间压力倍增无端的有种畏惧。
能叫他心生畏惧的修为定远在他之上,究竟是谁呢?是敌是友??
从北越暝海逃出的弟子中属蔺攸草伤的最重,身体因凌厉的风暴而变的血肉模糊几乎不成人样,煞气入体,筋脉全断灵根被废几百年修为毁于一旦不说,性命是否保得住都难讲。
人修,妖修,魔修,鬼修都是不同的,妖修魔修的修行路数相似,他们先天条件占有优势但劫数多,而凡人不同,体内结构天生不一样的他们修行方法上更是天差地别。
大多数阴煞戾气于妖鬼魔而言无所畏惧的,但如果侵入人体非死既废。
蔺攸草的伤来了许多医药师丹药师来看过,但看过后都是摇头叹气表示无能为力。
入夜。
一个人影撂倒了守院的人轻而易举的进入房间,床榻上躺着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蔺攸草。
要说这般强度的阴煞气即使是妖鬼魔修都难以承受,被侵入体内的蔺攸草早该一命呜呼凄惨死去的,但奇怪的是他一直吊着口气不像活着却也不像死的。
白岐来到床前,望着凄凄惨惨的蔺攸草摇头叹了口气,他早料到以蔺攸草烂好人的性迟早自个得把自个祸祸死。
白上神摸出一颗丹药,毫不怜惜的掰开他的嘴粗暴的塞了进去。
“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剩下的便要你自己悟了,你需谨记进一步才是柳暗花明。”
“熬过了此劫,你的福分才刚刚开始。”
凝视着服了丹药呼吸逐渐平稳的蔺攸草,白岐心中是有点感慨的。
虽说二人性上差着N个星辰大海,但某些地方两人却十分相似,只是不知蔺攸草能否挺过这一大劫,不过即使过了劫只怕也会要了他半条命。
看过蔺攸草后白岐便有悄无声息的出了院落离开了岐云山宗,来去匆匆没惊扰到任何人。
远离了山峰上的宗门,白岐在一片空旷草地上停下。
“出来。”
片刻寂静,一身玄衣几乎跟夜色融为一体的陈姤从黑暗中走出来,默不作声的看着白岐等着被骂。
白岐少见的没立即发脾气讥讽他,他盯着陈姤静静看了许久随后走向他单手捏住他棱角分明的下巴。
“全看见了?”
“嗯。”陈姤应声。
白岐歪了歪头两眼若有所思的盯着陈姤,突然,他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手松开他的下巴抚在了他的衣襟处。
“陈汪汪,你跟我纠纠缠缠有十几年了,其实我还很相信你的人品的。”
“你要不要帮我一个忙?”
“……”
望着白岐无害的笑容陈姤莫名的心头一凉,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在心中扩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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